洛靈曦終於明白白玉京那句“經文是我最不擅長的靈術”意味著什麽。
    能夠在咒語方麵達到如此造詣，需要何等驚人的天賦？
    她想起自己在紫霄劍宗時，也曾嚐試學習序列號一百一十以上的禁咒，卻從未成功詠唱一次。
    眼下白玉京不光是成功詠唱禁咒，還是頂著她卍解汲取靈壓的狀態之下詠唱禁咒。
    這家夥的靈壓到底有多少？
    洛靈曦無法知曉，卻明白，自己不能繼續持續這種卍解狀態。
    她迅速抬手。
    雨，停了。
    不，準確地說，是靜止了。
    柳霜翎仰起頭，看著漫天雨滴懸停在半空，每一顆水珠都清晰可見，折射著天光，像是無數顆晶瑩剔透的綠色寶石。
    她胸口感覺悶悶的，一股令人心悸的靈壓波動正在前方凝聚。
    洛靈曦站在雨幕中央，纖細的手掌握緊。
    刹那間，靜止的雨滴開始顫動，發出細微的嗡鳴。
    柳霜翎和蒂雅都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被這聲音牽引，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
    “嘩！”
    無數雨滴化作細流，朝著洛靈曦的掌心匯聚。
    水流在空中交織，編織成一張巨大的水網。
    柳霜翎看到洛靈曦的指尖泛起淡淡綠光，那些水流在她手中凝聚、壓縮，逐漸形成一把流動的大劍。
    劍身通體透明，內部卻仿佛有星河流動，墨綠的光芒在劍刃上流轉。
    每一滴水珠都在高速旋轉，發出細微的呼嘯聲。
    即便是隔著老遠，柳霜翎都能感受到劍鋒上傳來的寒意，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冷，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
    空中的烏雲依舊厚重，卻再沒有一滴雨水落下。
    所有的雨都化作這把劍。
    墨綠色的靈壓如同實質般在洛靈曦周身流轉。
    那些靈壓凝聚成氣旋，環繞著她的身體旋轉，宛如一件飄逸的羽衣。
    氣旋中隱約可見細小的水珠在跳動，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洛靈曦站在光暈中央，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光霧中。
    柳霜翎終於明白為什麽人們稱洛靈曦為司雨仙子。
    此刻的她，確實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那流動的水劍是她手中的法器，蒸騰的靈壓是她飄逸的仙衣。
    “咒·一百一十九，冥契之渦！”
    白玉京的詠唱完畢。
    轟！
    一聲悶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震顫。
    洛靈曦抬頭望去，頭頂的天空正在崩塌，空間像破碎的鏡子般層層疊疊地塌陷，露出後麵深不見底的黑暗。
    那黑暗濃鬱得連光都無法穿透，仿佛能吞噬一切。
    她卍解製造的烏雲被瞬間吞沒，黑暗如墨汁般向四周擴散。
    洛靈曦感覺腳下的地麵在顫抖。
    她毫不猶豫地蹬地而起，整個人化作一道墨綠色閃電，朝著白玉京疾馳而去。
    頭頂的黑暗突然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恐怖的吸力爆發，地麵瞬間龜裂，無數碎石騰空而起。
    洛靈曦看到一塊塊地皮被生生掀起，在空中碎裂成更小的石塊，朝著漩渦飛去。
    她咬緊牙關，在飛濺的碎石間穿梭。
    每一塊碎石都帶著淩厲的破空聲，擦過她的衣角。
    她能感覺到漩渦傳來的吸力越來越強，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隻能出手了。
    洛靈曦揮劍斬出，“嗷！”
    一聲龍吟響徹天地，水龍裹挾著萬千激流從劍刃中飛出，張牙舞爪地撲向白玉京。
    然而，就在水龍即將靠近的瞬間，龍頭突然出現裂痕。
    “啪！”
    一塊龍鱗崩裂，被吸入漩渦。
    緊接著是第二塊、第三塊……
    洛靈曦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凝聚的水龍在漩渦前四分五裂，化作無數水珠被吞噬。
    “怎麽會……”
    她還沒來得及震驚，腳下的碎石突然加速。
    一塊塊碎石如同炮彈般撞擊在她的身上，推著她向上飛去。
    洛靈曦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翻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天空中的旋渦卻忽然消失，不是威力不夠，而是白玉京斷絕靈壓供應。
    到這一步，勝負已分。
    再打下去就鬧出人命。
    “承讓了。”
    白玉京雙手攏在袖中，身形巍巍如山，一點疲軟的姿態都沒有。
    洛靈曦落在地麵，表情複雜。
    破碎的地麵正在急速修複原樣。
    她麵露苦笑道：“是我輸了，白掌門的實力深不可測，難怪喬森先生忽然改變主意，原來……
    虧我先前還瞎操心。”
    白玉京瞅一眼蒂雅。
    她擔心事情敗露，連忙開口道：“洛姐姐，都怪我先前沒有和你說清楚，才導致這樣的誤會。”
    “和你無關。”
    洛靈曦搖了搖頭。
    九等靈師之間的差距很大。
    拋開三皇五帝那種公認為九等靈師最強梯隊的名人外，其餘的九等靈師。
    哪怕是她這種具有稱號的靈師，都未必能夠碾壓那些沒有稱號的九等靈師。
    當然，她先前沒輸的時候，不會想到這種可能性。
    井底之蛙居然是自己。
    洛靈曦心裏湧現一絲沮喪和羞愧，她沒有臉麵繼續待在這裏，抱拳道：“都是我的修煉還不足，告辭了。”
    “下次有空過來喝茶。”
    白玉京客套一句。
    蒂雅也沒有挽留，熱情地將洛靈曦送到山腳下。
    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消失。
    對洛靈曦，她其實並沒有多少好感。
    這個女人說好不好，說壞不壞，處於一個尷尬的中間位置。
    但正是這種不上不下的性格，讓蒂雅有機可乘。
    洛靈曦單純到無法看穿她的真麵目，願意傾囊相授。
    這才是蒂雅選中她的真正原因。
    隻恨有人從中插手。
    蒂雅想到自己精心謀劃的宏偉藍圖一開始就出錯，心下一歎，轉身走向台階。
    ……
    夕陽最後的餘暉灑在別墅的尖頂上，蒂雅的身影在暮色中閃現，一個禹步就出現在大廳內。
    “大小姐，您回來了。”
    管家早已等候多時。
    他穿著一絲不苟的燕尾服，銀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見到蒂雅，他立刻九十度鞠躬，動作標準得無可挑剔。
    蒂雅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大廳。
    這裏的一切都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過，再也找不到那個男人的任何痕跡。
    “羅蘭。”
    她突然開口，“你在我們家工作有不少年了吧？”
    “已經有一百五十三年了，大小姐。”
    羅蘭恭敬地回答。
    他知道，在大家族裏，資曆並不意味著特權。
    特別是親眼目睹蒂雅下令焚燒所有與喬森有關的物品後，他更加確信這位大小姐絕非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蒂雅緩步走向落地窗，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我需要找能夠對九等靈師有效的毒藥或者經文。”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幫忙留意一下。”
    “是，大小姐。”
    羅蘭沒有多問一個字。
    在這個家族服務了一百多年，他深知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蒂雅望著窗外逐漸暗沉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沒人能夠磨滅她的夢想。
    她必將登上天堂，然後，支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