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蛇鬼懷人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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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想著那晚的事,一邊看著墨蒼冥泥像上蓋著的喜帕。
他應該聽到了柳長眠的話,沒有再出手阻止,也是怕一旦出手,誤會加深。
“鬼君不要多心,我自是信你的。”我將泥像捧回床頭,供上香。
不管那晚的異獸是誰引來的,最終墨蒼冥還是救了我和婆婆。
當晚,墨蒼冥入夢,卻不提那晚的事。
隻是站在床頭,看著自己喜帕遮著的泥像:“還沒給我捏泥像呢,就捏了他。”
聲音有些幽怨,或是用上了法力,以至於我早上醒來,一直在我腦中回蕩。
所以那會他冷哼是因為嫉妒我親手捏了柳長眠的泥像,沒捏他的?
養鬼,我是專業的。
一定要滿足供養鬼物的需求。
更何況他還是鬼君,是我的夫君。
唯一麻煩的是,我沒真正和墨蒼冥照過麵。
就算我在泥像頭頂懸了雙月,腳下雕了蓮花,可沒有臉,依舊不得其神。
眼看著捏出來的泥像越來越多,一排排的擺在土窯邊。
夢裏,墨蒼冥也現身,看著那些得其形,不得其神的泥像,微微搖頭,喜帕上流蘇輕晃,卻又有著低沉的笑聲。
也不知道他這是笑我捏得不好呢,還是什麽!
玩了十幾年泥巴,我就不信捏不出來。
就在我認真且努力的捏墨蒼冥泥像時,胡胖子和他老劉小蘭來找過我兩次。
第一次是胡胖子病好得差不多了,來感謝我。
他長鱗抓爛的皮膚,都蛻下來了,長了新皮,萎縮的四肢也重新長好。
第二次來時,是三個月後。
那時胡胖子紅光滿麵,戴著大金表、大金鏈子,連劉小蘭也滿身是金飾。
兩口子喜氣洋洋的,拎了一堆吃的用的、有用的沒用的進廟,還給我塞了個大紅包。
話裏話外,就是問我,如果要更好的了供養蛇鬼,要怎麽樣?
說話時胡胖子滿臉的紅光宛如充血,尤其是堆笑時,額頭皺紋堆積,血濃發黑!
這是極凶的血兆!
我又凝神看了看他,並沒有冤魂纏身,蛇鬼也沒有。
卻還是告誡道:“你和那蛇鬼因殺孽相交,隻供不求,才能安生。所求無度,就怕……”
“沒有!沒有!”胡胖子笑著揮手。
打著哈哈:“這不是我感覺對不起她嗎,多供點。”
又怕我再多問,放下東西,慌慌張張的就走了。
隻是他們倆口子走出廟門後,影子落在地上,卻不是人影,而是兩條蜿蜒爬行的蛇影。
人心不足,蛇欲難填。
他們走沒多久,村長就來了:“江柳啊,胡胖子供的那蛇鬼,是不是太邪性了啊?”
他也不知道怎麽說,最後一擺手,把事情跟我說了。
胡胖子供養蛇鬼時,在養病,無聊就叫村裏人打牌,十打九輸。
某天就叫人買了一大一小兩條蛇,供在蛇像前。
然後趁著大蛇吃小蛇,剛吞到頭的時,兩把剪刀同時下去,將兩個蛇頭剪下來,用烤箱烘幹,帶在身上。
說這叫吞吃,能在牌桌上,大殺四方,通通吃掉。
打那後,胡胖子十賭十贏。
從原先的打牌消遣,到炸金花、鬥牛這種,一把幾萬到幾十萬輸贏的。
這麽贏,其他人哪看不出門道。
胡胖子也沒瞞著,把那吞吃蛇頭拿出來,跟大家吹。
私下裏,也就有人買蛇想做吞吃。
可兩條蛇裝在籠子裏,無論是戳,還是用香燙蛇尾,或是捏開蛇頭往裏塞,它們都不吞頭。
最後胡胖子點破,得供在蛇神像前,才可以製出吞吃。
於是村裏那些牌友紛紛把買來的蛇,交給胡胖子做吞吃。
“說好贏了錢,抽三成給他,沒贏,就不要。”村長說得唉聲歎氣。
可拿了吞吃的,逢賭必贏,名聲越來越大。以前不打牌賭博的,也開始找胡胖子做吞吃,去外地賭。
“那吞吃,說要野生的蛇才行,現在市麵上蛇都賣貴了,有些實在不賭的,就成天抓蛇賣。”村長越說越愁。
朝我道:“胡胖子不是打蛇吃蛇,才差點沒命的嗎?”
“現在供了蛇鬼,怎麽還殺這麽多蛇。”
“附近十裏八鄉的好多工都不打了,就跟著做這個搞賭博!他們賭就賭吧,還……”
自來黃賭毒,不分家。
蛇族血災,終究還是落下了。
“這事您肯定阻止過了,您都沒辦法,我就更沒辦法了。”我隻是好言安慰村長。
他的意思,是讓我收了那蛇鬼,免得再做吞吃。
可這蛇鬼,是胡胖子供養的,我管不了。
村長走後,我繼續努力捏著墨蒼冥的泥像。
就聽到柳長眠細柔的聲音傳來:“鬼君娘娘何不試著,以血和泥,自然得鬼君神韻。”
以血和泥,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扭頭看向柳長眠:“山神不去救同族,來我這裏做什麽?”
柳長眠歎了口氣,朝我一揖首道:“來求鬼君和娘娘相助!”
“化成蛇鬼的是條白眉蝮蛇,叫阿眉。和她交尾的公蛇與她同在破廟修行了幾十年,應該也是有些道行的。”
“可那條公蛇聽說被生生抽出了蛇鞭,慘虐而死,卻並沒有見他化成蛇鬼?”
我原先以為,是那條公蛇沒有道行,所以沒化成蛇鬼。
當下看向柳長眠:“這中間是有隱情嗎?”
柳長眠低咳了一聲:“現在胡胖子殺蛇製器,你也沒見到其他蛇的陰魂附在他身上對吧?”
所有吞吃,都是將蛇供在蛇像前!
我猛的醒悟:“你是說,阿眉吞食同類陰魂?”
她引誘胡胖子做吞吃,就是借著吞魂,壯大自己。
怪不得捏成泥像那天,就有了血煞凶兆。
因為那時,阿眉已經吞食過同類陰魂了!
我瞥眼看向柳長眠:“那山神來我這裏,是想如何?”
以他的本事,就算是阿眉成蛇鬼後,吞噬同類陰魂,也應該能拿下才是,沒必要求到我這裏吧?
柳長眠卻麵露難色,低聲道:“阿眉有了身孕,且是人胎,我不能下手。”
“啊?”我捏在手裏的泥,啪的一下就掉地上了。
突然想到那天胡胖子說,在雙蛇交尾時,他們不隻是拉出了蛇鞭,還摳了母蛇……
後麵問他,也眼神閃爍,有所隱瞞。
阿眉有一定的道行,蛇性本淫,又在好事中間被打斷,就怕當時就受了孕。
怪不得那二麻子和劉瘸子都死了,胡胖子卻還活著!
這阿眉是刻意留著胡胖子的命,供養她和腹中的人蛇胎。
我沉吸了口氣,朝柳長眠道:“這事得先查明一下,是死前受孕,還是最近……”
“好!”柳長眠朝我一揖首。
複又輕笑道:“那就等娘娘的好消息。”
他笑的時候,眉眼微挑,舌尖微卷,像極了那晚喚我“山神娘娘”時的調調。
我冷哼了一聲:“你那被幽冥青蓮燒焦的鱗長好了?”
柳長眠臉上的笑一僵,沉眼瞥著窯邊那一排排的泥像。
“以後叫我江柳就行了,說話也不用這麽捏腔拿調的。”我實在受不了他那樣子。
“那你叫我柳長眠就行!”柳長眠低笑了一聲。
又意味深長的道:“你還是太年輕了些,這次被人騙,又被鬼騙。鬼物啊,最會騙人!”
他話音還沒落,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