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情之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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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在聽說有解決辦法後,就鬆懈了。
又怕我看出周峋的手有問題,就急急寫下了姓名和生辰八字。
她們編了個苗寨不存,都是鬼的故事,就是因為龍應語死了,這下蠱的人沒了,成了鬼蠱,得針對鬼蠱來解。
可這編的既然是前朝的人,這生辰八字就露了餡,明顯就是個比我大不了兩歲的新鬼嗎。
生辰八字,這東西,一般人很難知道。
周峋或許知道,周夫人能記得這麽清楚,必然是下咒什麽的用過。
龍應語卻隻是看著那纏繞在她腳上的青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我隻記得阿峋回來了,說要給我畫山鬼圖,我穿著他用藤蔓編的草裙,趴在滿是青苔的石頭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就變成這樣子飄他身邊了。”
“他家也請了些法師看過,可他們好像看不到我,隻有進了你這廟,我就好像鬆了口氣,就發現你能看見我了。”
“也不是我發動的情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她臉上閃過嘲諷,卻沒有恨意,反倒有種說不出的迷茫和傷感。
我看著她淌著血,空蕩蕩的心口:“那周峋,你打算怎麽辦?”
上次胡胖子的事,忘記問阿眉了,搞出事來。
這次,還是聽取人鬼雙方意見吧。
龍應語妙目含情,看著那張寫著她姓名和八字的紙:“你說是他媽害死我的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她咬了咬牙,將眼中淚光壓下去,臉上閃過幾分神彩:“我能感覺到情蠱還在阿峋體內,沒有吃掉他的心。而且我死了,他還活著,就證明他還是愛著我的。”
“我不想他這麽痛苦,你不是說供蠱神就可以了嗎?我想就這樣陪在他身邊。”
“等慢慢的、慢慢的……到哪天我放下了,或是阿峋有了新的愛人,我死心了。我就回來供你驅使,怎麽樣?”
她打定了主意,雙眼亮若星辰,明明是個鬼,卻有著飛揚的神彩。
她都沒有心了,哪來的死心。
剜心而死,卻還是忘不了情。
我看著她心口,低頭苦笑。
伸手將那根香拔起、捏滅:“你知道情蠱有什麽解法嗎?”
“這情蠱,是用我和阿峋的心頭血養出來的。就算我自行解了,他不會有事,可我這輩子,再也不能愛上別人,還會時常被母蠱啃食……”龍應語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血淋淋的胸口,聲音越來越低。
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確定沒有被拌住腳後,逃也似的飄出去找周峋了。
我將殘留的半截香,一點點折斷丟地上。
龍應語應該是猜到了點的,隻是不願意麵對現實。
摸了摸心口,烙著幽蓮的那處,又灼痛得厲害了。
轉身進浴室,脫了衣服,解開紗布。
原本的黑焦幽藍,因為結痂脫落,現在隻有增生的鮮紅息肉,宛如浴血紅蓮。
可依舊灼痛得厲害!
擰開花灑,將冷水衝在上麵,才能稍稍緩解。
情之一字,古來難解。
龍應語親眼見周峋對我油嘴滑舌,親耳聽我複敘他家編的那些瞎話,卻還念著那點情意……
她被剜了心,怎麽還不長記性!
我將水流調到最大,衝得那朵灼痛發癢的紅蓮,用力抓了幾把,想將它抓破。
或許,想辦法整塊肉剜下來,不生成蓮花樣……
一隻手卻猛的扣住了我抓撓的手指,聲音暗啞:“你怎麽不告訴她,情蠱還有一解。”
我嗬笑一聲,扭頭看去:“鬼君終於敢見我了?”
打在我心口烙下這蓮花印記後,他都避著我。
墨蒼冥那張好看的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眼神閃爍:“你該直接告訴她,周峋生吃了她的心,子母蠱都在他體內,所以才沒死。”
“她的鬼魂也是因為心被吃了,受母蠱影響,才會藏在周峋體內的。”
說著,雙目沉沉的看著我:“你不該騙她。”
“那鬼君就該騙我嗎?”我拉著他的手,猛的往心口一壓。
那處無比柔軟,隻有紅蓮息肉微硌:“鬼君不該告訴我,這烙印下麵,隱藏著什麽,讓鬼君望而卻步嗎?”
墨蒼冥瞳孔猛的一縮,臉露傷色。
手宛如被烙到一樣,猛的縮了回去:“不要再見華鳴!”
跟著複又消失不見!
在嘩嘩的流水聲中,我低頭看著那朵綻放的紅蓮,複又用力抓撓了幾下。
皮破,血流,卻越抓越癢,越抓越熱!
最終,隻是徒勞無解!
或許龍應語說得對,隻能慢慢的,慢慢的……
等到死心,就好了!
當晚我隻是在臥室門口,給墨蒼冥供了清香血水,轉身就去後院捏蠱神了。
可或許是見過龍應語,等我反應過來時,捏出來的蠱神與龍應語一模一樣。
苗裝華服,滿頭銀飾,身附五毒,手捧蠱壇,雙眼含情卻又帶著堅毅的神彩。
周夫人和周峋按時來的,見到這蠱神像時,周夫人臉露驚色,看向我:“你這是是什麽!”
“蠱神啊。”我假裝不知道,指著那蠱神像跟她解釋:“所有蠱蟲都受蠱神所控,隻要誠心供養蠱神,蠱蟲自解。”
周峋卻眼帶狂熱,看著那蠱神像:“怎麽供養?阿語會變成蠱神,在夢裏和我相會嗎?”
他這麽一說,我倒不太確定,到底他是不是參與殺龍應語的事了?
還是他真不知道龍應語是怎麽死的,不知道他生吃了龍應語的心髒?
一邊飄著的龍應語,癡癡的看著周峋那狂熱焦急的樣子,一邊又傷感的看著以她的模樣捏出來的蠱神像。
“不行!”周夫人想拒絕。
周峋卻道:“媽,你不想抱孫子了?等我那好弟弟給我爸生了大孫子……”
周夫人冷哼一聲,往旁邊一坐:“那就請吧。”
我說著注意事項,周夫人滿臉怨恨,周峋滿眼狂熱,都沒有聽。
隻有保鏢在一邊錄音,助理模樣的在一邊詢問重點事項,做著筆記。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哈。
滴血請靈時,就得解開周峋的束縛衣,用指尖血。
可周夫人堅決不同意:“現在不知道行不行呢,不能解開,不就是血嗎,用針戳一下額頭,或者下巴,搞滴血就行了啊!哪裏的血不是血!”
我瞥了一眼周峋在束縛衣裏的雙手,看樣子這比不舉,還難以啟齒啊。
不過一邊龍應語也點了點頭。
人鬼雙方都樂意,也就這樣吧。
可拿針看著周峋的臉,他下巴長著胡子,額頭吧,印堂染血,怕是不太好。
正想著從哪下手紮的時候,他卻直接用力咬破下唇。
朝我道:“這樣可以嗎?我吻一下阿語,把她請回家,行嗎?”
不得不說,他身上那種藝術家的氣質,真的挺濃的。
從我這請鬼的不多,可他搞得這麽唯美浪漫,還真是沒想過!
一邊龍應語一個鬼,都雙眼激動,臉帶羞澀。
周夫人冷哼了一聲,怒其不爭。
還是保鏢知道看眼色,小心的捧著蠱神像,送到周峋嘴邊。
可他咬得太用力了,唇上血珠堆積,就在他湊過去,想吻上額頭時,一滴血直直的掉落在蠱神像的心口,又瞬間綻放開來。
泥像心口多了個血洞,與旁邊龍應語血淋淋的胸口,相照相映。
因果報應,自有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