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篡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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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微光像是一層薄紗,輕輕披在製藥廠董事長那座奢華的別墅上。
    我站在別墅前,目光緊緊鎖住門廊下那個青銅饕餮紋門環。
    饕餮猙獰的模樣在晨光中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尤其是它的眼睛,竟是用冷凍標記貼片鑲嵌而成,泛著幽幽的藍光,好似在凝視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門環怎麽看著這麽滲人。”我不禁低聲嘀咕,聲音裏帶著一絲警惕。
    這時,沈綾夏的瑪莎拉蒂風馳電掣般駛來,車輪狠狠碾過草坪,“嘎吱”一聲停在我身旁。
    尖銳的刹車聲驚飛了藏在冬青叢裏的烏鴉,黑色的羽毛四散飄落,有幾片粘在擋風玻璃上,雜亂的形狀就像某種等待破譯的密碼。
    沈綾夏利落地甩上車門,她今天穿著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腳蹬高跟鞋,每一步都踏出自信與果斷。
    “鄭董昨晚突發心梗住院了。”她一邊說著,高跟鞋尖隨意地踢開台階上的外賣盒,“但廚房微波爐的加熱記錄顯示,淩晨三點還有人使用過。”
    “大半夜的,誰會在這兒用微波爐?”我皺起眉頭,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
    我們走到門前,指紋鎖的液晶屏上殘留著星星點點的油漬。我戴上物證手套,小心翼翼地輕觸數字鍵,很快就發現3、7、1這三個數字的磨損程度明顯更深。
    我下意識地輸入0713,刹那間,警報聲尖銳地響起,門縫裏毫無預兆地噴出大量冷霧,那股寒意撲麵而來,瞬間將周圍的溫度降了好幾度。
    沈綾夏反應極快,一把扯住我的後領,帶著我倒退兩步。
    冷霧在草坪上迅速凝成冰晶,在晨光下閃爍著寒光。
    透過漸漸消散的白霧,我們看到玄關鏡麵上用口紅寫著倒計時:02:17:49。
    “這是林小芹的唇膏色號。”我急忙掏出手機,對比著證物照片,語氣中滿是驚訝,“啞光正紅色,她遇害當天剛拆封。”
    “看來有人在故意給我們留線索。”沈綾夏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銳利的光芒,仿佛要將這一切迷霧看穿。
    我們進入別墅,裏麵地暖開得很足,暖烘烘的氣息讓人有些慵懶。
    可一走進書房,溫度卻陡然降至十度,寒意瞬間包裹住全身。
    沈綾夏敏銳地察覺到異樣,她幾步上前,掀開波斯地毯,果然,下麵露出一個隱藏的電子冰櫃。
    當我看到櫃內整齊碼放的二十三個冷凍標記時,太陽穴不受控製地突突直跳。
    每個菱形標記的編號都對應著肉聯廠冷庫的裹屍袋,這絕非巧合。
    “比法醫檔案更完整的收藏。”沈綾夏說著,用鑷子夾起編號0713的標記,仔細查看,背麵刻著林小芹的身份證號,“看來我們的慈善家有個特殊愛好。”
    “這鄭董到底在搞什麽鬼?”我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心中對這個製藥廠董事長的行徑充滿了厭惡。
    書桌暗格裏的賬本,像是一把打開真相之門的鑰匙,印證了我們的猜測。
    製藥廠通過篡改冷凍食品保質期,將價值三千萬的過期肉製品重新流通到市場上,而鄭董兒子的“車禍”恰好發生在監管部門突擊檢查前夜。
    “假死需要屍體。”我一邊翻著賬本,一邊思考著,翻到七年前的賬頁,“但當時殯儀館的火化記錄”
    我的話還沒說完,沈綾夏突然將台燈對準書櫃玻璃。
    在燈光的反射下,暗門輪廓清晰可見。我們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合力推開《資本論》精裝本後的夾層。
    眼前密室裏的場景,讓見慣屍體的我都忍不住喉頭發緊。
    密室裏擺放著上百個玻璃罐,裏麵浸泡著人體組織,每個標簽都標注著時間與經緯度坐標。
    “這是時空錨點。”沈綾夏拿出手機,用便攜檢測儀掃描二維碼,調出衛星地圖,“全是製藥廠排汙口的位置。”
    在密室最裏層,有一個恒溫箱,裏麵保存著三支淡藍色藥劑。
    沈綾夏拿起檢測儀一測,紅燈瞬間亮起:“成分含有深海管水母提取物,能暫時降低細胞代謝速率,製造假死狀態。”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收到痕檢科急電。
    林小芹指甲縫裏的紅色纖維與鄭董書房窗簾一致,而冷凍標記機激光頭的金屬成分,與保安斷指處的植入物完全吻合。
    “保安室監控有刪改痕跡。”我迅速調出修複後的視頻,指著屏幕說道,“七月十三號淩晨,鄭董親自操作過標簽機。”
    “看來這背後的主謀就是鄭董。”沈綾夏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走,去醫院。”
    在趕往醫院的路上,沈綾夏一直在擺弄藥劑樣本,眼神專注又透著好奇。
    等紅燈時,她突然將注射器抵在我頸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說這些溶液注入靜脈,會不會讓人看見時間褶皺?”
    “別開玩笑了。”我拍開她的手,心中卻也對這神秘的藥劑充滿了疑惑。
    ct室外的便衣警察正在打盹,我們順利換上無菌服,潛入重症監護室。
    心電監護儀的波紋平緩得有些可疑,我輕輕掀開鄭董的病號服,他胸口貼著的心電圖電極片下,藏著冷凍標記的接收器。
    “深度冬眠。”沈綾夏晃了晃藥劑,一臉篤定地說,“他在等下一個時間錨點蘇醒。”
    我們在護士站查到配藥記錄,每隔六小時就有神秘訪客來更換輸液袋。於是,我們埋伏在消防通道,靜靜等待。
    在第四個小時,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是那個斷指保安,他推著的醫療廢物車裏藏著液氮罐。
    抓捕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保安嚇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地求饒。他吐露的真相,卻讓案件更加撲朔迷離:“鄭少沒死,他在時間裏迷路了林姐想把他帶回來”
    “什麽叫在時間裏迷路了?”我揪住保安的衣領,急切地問道。
    保安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也不清楚,隻知道他們在做一些和時間有關的實驗,林姐發現了不對,想阻止,結果……”
    這時,急診室的警報突然響起。我們衝回病房時,鄭董的輸液管正在回血,而本該昏迷的他,正用林小芹的手機發送短信。
    收件人顯示我的號碼,內容是一串經緯度坐標。
    沈綾夏眼疾手快,一把奪過手機。就在這瞬間,鄭董的瞳孔突然擴散。
    屍檢發現他真正的死亡時間是在三天前,而所謂的“心梗”不過是精密設計的低溫假象。
    “有人在我們眼皮底下篡改了生死。”我盯著太平間抽屜上的冰霜,心中滿是不甘與憤怒,“就像篡改食品保質期那麽輕鬆。”
    回到市局時,證物室傳來失竊警報。
    林小芹的冷凍標記不翼而飛,保險櫃裏隻留下一枚沾著海鹽的校徽——潼城二中2008屆,這正是鄭少車禍“身亡”的年份。
    沈綾夏在監控死角點了支煙,火星在黑暗中閃爍,照亮她耳後的黑痣。
    “現在你相信了嗎?有些案件的法醫報告,永遠找不到合適的檔案袋來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