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助娘娘重得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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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日,裴琰接連召幸溫瑤。
    薑姝儀白日還能強撐著,偶爾夜半醒來,恍惚以為在前世,想縮進裴琰的懷裏繼續睡,卻隻摸到空蕩冰涼的床褥時,便再也忍不住,麵朝著乾清宮方向,在黑暗中無聲落淚。
    就像一隻被舍棄的,仰望著巢穴卻飛不進去的雛鳥。
    玉珠收拾了幾回帶著淚痕的繡枕後,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憂思傷身,心病害起來也是要命的。
    她試著勸:“娘娘要不去看看小皇子吧?您都許久沒去瞧過了,小皇子如今正是長身子的時候,一天一個模樣,可有意思了。”
    薑姝儀的神情霎時從傷懷變成煩躁。
    “別再跟本宮提他了,本宮如今自己都心性不定,養不了小孩子,等過了周歲宴,本宮便上稟陛下,把他送到文華殿去,讓宮人們自個兒照料吧。”
    玉珠驚詫不已,她先前隻當娘娘是因為新秀入宮心緒不寧,才要遠離小皇子,可聽如今這話,竟是不要小皇子了。
    “娘娘,娘娘這是為什麽?小皇子是您九死一生才誕下的啊”
    薑姝儀生裴煜的時候是難產。
    她如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整整四個時辰,從晌午到入夜,她痛不欲生,幾次力竭昏死過去。
    最崩潰的時候,莫過於是太醫詢問裴琰要保大還是保小。
    薑姝儀從沒那麽想活著,即便知道應該以皇嗣為重,可還是緊緊抓著裴琰的手,拚盡最後的力氣哭求他不要舍棄自己。
    裴琰未曾猶豫,對太醫下令:“朕隻要薑貴嬪無恙。”
    正因如此,在生下裴煜後,薑姝儀心裏很愧疚。
    她總覺得對不起兒子,他還沒生出來,娘親就因為自私,想扼殺他了。
    這種愧疚感讓薑姝儀忍不住愈發的疼愛裴煜,想要好好彌補他。
    但如今薑姝儀不會這麽想了。
    前世被幽禁昭陽宮時,她對裴琰說過自己這種心思,裴琰告訴她:“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朕與你是他的君父和生母,都要他死他卻還活著,這已然是大逆不孝了,你還愧什麽?”
    薑姝儀初聽了想笑,後來越想越感覺有道理。
    父母愛子,子孝父母,這都是聖人定下的規矩,那在這種事上,聖人的話自然管用了。
    聖人都有言,她讓裴煜死,裴煜就得死,不死是為不孝 裴煜不孝在先,自己沒計較不說,還為他傾了這麽多年的心血,又有什麽好愧疚的。
    而前世這些事,薑姝儀是不能直接告訴玉珠的。
    玉珠寡言,薑姝儀雖知她忠心,但平日也並沒有一起玩鬧過,終究不親近。
    但總得編個借口出來,否則忽然對親子態度大變,甚至都不打算放在身邊養了,何止玉珠,其它人也要生疑的。
    薑姝儀沉默許久,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玉珠,你不明白,自煜兒出生,本宮瞧見他一回心裏就不舒服一回,之前那麽疼他,也是逼著自己裝出來的。”
    玉珠瞬間驚詫地睜大了眼,聲音都結巴了:“這,這又是什麽緣故?”
    薑姝儀蹙起柳眉,聲音發哽:“本宮一見她,就想起生產時在鬼門關打轉的情形,隻覺得身上都跟著疼了起來,本以為隻要多親近親近,是能消解的,可近來卻愈發嚴重了,上次見到煜兒時,竟忍不住失態”
    玉珠便想起那次乳娘想讓娘娘抱小皇子,娘娘尖叫躲避的事。
    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恍然,看著自家娘娘黯然神傷的模樣,連忙走過去,蹲在娘娘麵前溫聲勸慰:“娘娘別難過,興許就是逼自己太緊了才會如此,小皇子有乳母等宮人照顧著,自然是極好的,您這段時日就別去瞧了,免得想起生產時的事,等過上一月兩月,淡忘掉那些了再說。”
    玉珠還是想讓娘娘接受小皇子的,畢竟在這深宮裏,有子嗣傍身可比一時恩寵重要多了。
    真要送去文華殿,不知會被哪位嬪妃鑽了空子,討好了小皇子,娘娘這受罪生下的孩子就算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薑姝儀點點頭,吸了吸鼻子態度認真地道:“本宮也是這麽想的。”
    此時,珠簾外響起滴翠的一聲:“娘娘,程祿過來給娘娘請安了。”
    薑姝儀轉眸看過去,果見程祿垂首站在滴翠身後,兩人不知過來多久了,剛才應是沒敢出聲。
    程祿被她從養心殿帶回來,養好了杖傷自然是得來拜見的,隻不過這才幾日,傷好得那麽快?
    她示意玉珠起來,才對外頭道:“進來吧。”
    程祿顯然傷勢並沒好全,走路一瘸一拐的,進殿後腿一軟跪在地上,對著薑姝儀就開始哭天抹淚地磕頭:“奴才多謝娘娘救命之恩!娘娘的恩德,奴才永世難忘啊!以後奴才這條命就是娘娘的了!娘娘讓奴才打狗,奴才絕不去攆貓!娘娘讓奴才投河,奴才絕不上吊!”
    薑姝儀和玉珠都被這話逗笑了。
    “油嘴滑舌的,挨了打也不長教訓。”
    程祿察言觀色,見薑妃娘娘雖是嗔怪之言,但眉眼帶笑,就知娘娘還是吃這一套的。
    “哎呦奴才這張嘴,怎麽就說不出讓娘娘高興的話來呢。”程祿假模假樣打了自己兩巴掌,神情委屈又堅定地看著薑姝儀:“奴才這話聽著雖像信口胡謅,但確實是真心的!奴才真的願為娘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薑姝儀信。
    不是因為程祿這番話,而是信裴琰的眼光。
    他既說了程祿是個知恩圖報的,那就定然不會錯。
    “行了。”薑姝儀心中的鬱鬱被這麽一鬧,消散了不少,櫻唇微揚道:“你傷還沒好,回去歇著吧,等養好了再來本宮這兒領差事。”
    程祿連忙謝恩起身,卻沒跟著滴翠離開,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怯怯望向薑姝儀。
    薑姝儀頓時不高興了:“做什麽鬼鬼祟祟的看著本宮?”
    程祿趕緊又跪下:“奴才是想為娘娘分憂,可又怕娘娘覺得奴才多事!”
    “分憂?”薑姝儀皺眉看著他:“怎麽分憂?你知道本宮憂什麽嗎?”
    程祿小心翼翼地瞅了眼玉珠,又瞅了眼滴翠,意思再明顯不過,想這兩人回避。
    薑姝儀自然看出來了,好笑道:“她們都比你跟本宮親近。”
    言下之意就是你走她們都得留下。
    程祿嘴角抽了抽,便也不囉嗦那麽多了,望著薑妃娘娘直言道:“近來溫貴人聖眷尤渥,想必娘娘定在為此傷神,奴才願庶竭駑鈍,助娘娘重得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