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站街女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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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李雲準備穿衣起床,勝男披著衣服說:“姐,昨天我看你一夜都沒有睡好,現在天還沒亮,你再睡一會兒,等一會兒我喊你。”說著把手中的杯子遞給李雲,她喝了一囗,又把杯子還給勝男,“那我就再睡一會兒,太困了,你不睡一會兒嗎?”
“我不困,你睡吧!”勝男說完轉身走到一邊。
一個小時後天亮了,李雲急忙穿好衣服,匆忙的和勝男趕到了餐館。
餐館老板看到他倆同時來,有一點驚訝。“我說過了,我隻要一個人。”
李雲說:“我們知道,去誰留誰,有老板你決定。不管誰去誰留,我們都感激老板這幾天的照顧。”
勝男急忙附和著說:“就是、就是,姐姐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
這時突然有人喊老板,胖老板剛想對她倆說什麽,勝男忙打斷說道:“老板,你有事,你就先忙著,等你不忙的時候,再決定我倆的去留吧!至於走的人多幹半天的活,就當報答你收留之恩了。”
李雲和勝男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她們開始擦桌椅,打掃後廚,等客人開始用餐的時候,再開始刷盤子。沒幹一會,李雲感到肚子翻江倒海,立刻放下抹布,衝到衛生間,來回跑了好幾次,肚子疼的越來越難受,身體也有些虛脫,她望了一眼還在忙碌的勝男,而勝男心虛的不敢和她對視,把頭扭向一邊。
李雲顫顫巍巍的走過去問勝男:“我早上除了喝一口水,沒吃任何東西,你在水裏放了什麽?”
勝男頓時耳朵紅了,吞吞吐吐的說:“你、你沒有證據,可不要誣陷人呀!”
胖老板此時走過來吼到:“打掃完了嗎?馬上客人要來了。”又看了一眼李雲:“你這個身體,不適合在我們餐館工作。”
之後的三個多月李雲住過天橋、公園甚至是下水道,最慘的時候,靠撿垃圾桶的食物來維持生命。一天夜裏被一個醉酒的流浪漢侵犯了…後來她就遇到了紅姐。
紅姐把她帶到紅燈區,這裏都是偷渡來美國的女性,非法移民在這裏做生意;毒品和贓物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行道上兜售,甚至這些小販賣的商品距離被盜的商店隻有幾步之遙。每天流動小販和站街女擠占了人行道,李雲也成為了一名站街女。
因為她年輕貌美,所以生意還不錯,但是遭到同行的嫉妒,對她挑釁,辱罵,好在有紅姐關照,兩個月後,她把掙到的錢寄回家裏,之後每個月都會按時寄錢。二年後終於通上了電話了,她丈夫讓她好好的工作,好好的掙錢,等把欠的賬還完了,再把老房子拆了重新蓋,一家人就能團聚了。那時與家人聯係非常的少,可能一兩年也才能通一次電話吧,因為打電話很不方便,需要到縣城的郵電局排隊打電話,而且長途很貴。
那時候李雲內心非常的痛苦,她除了喝酒買醉之外,就隻有紅姐開導她。
紅姐常說:“我們是妓女怎麽了,別不把自己當人,妓女在曆史上也是重要角色,尤其是在戰爭期間。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法國的妓女瑪塔·哈麗不僅私下為法國搜集了大量軍事情報,還公開為法國效力,成為了戰爭背後的女性英雄。妓女在曆史上常常是文學和藝術作品中的重要主題,她們的生活和工作提供了豐富的靈感和材料。即使是中國古代的文人常常流連於風月場所,從妓女身上尋找靈感,創作了許多著名的詩詞和故事。妓女也是男人身體、精神上的慰藉,我們也很偉大,犧牲一人,幸福全家。” 每次她說完最後一句的時候,都會笑的花枝亂顫。
又過了5年,老家的房子也蓋好了,非常的氣派。周圍人都非常的羨慕也很眼饞,她打算幹完這一年就回去了。但是她丈夫卻說:“回來也掙不了大錢。娃都大了,以後還要結婚,娶媳婦呢!就再幹兩年吧!”無奈的李雲隻好繼續留在美國。
不久娘家的弟媳也想來美國,她拒絕了,告訴弟弟、弟媳,美國很亂,也掙不了什麽錢。可是他們都不信,執意非要來。她媽也說:“你家都蓋了新房,牛勝身體都好了,說話嗓門都大了,你不能光想著自己有錢也得幫幫弟弟呀!”李雲無奈,隻好找關係,想辦法把弟媳也接到了美國。
弟媳到美國後,李雲帶著她玩了幾天又買了一些東西勸她回去吧!弟媳頓時很生氣:“我好不容易來美國,就是為了掙錢的。”李雲無奈幫她找個洗碗的工作,她不願意幹。
“如果要刷盤子,掙這點錢,我何必來美國呢?“姐,我跟著你幹,你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李雲隻好把她帶到紅燈區自己的住所。弟媳打量著狹窄的空間居然住著10個女人,個個穿著低胸裙,濃妝豔抹。李雲把她的行李放在下鋪的床底,從櫃子裏拽出一個低胸的裙子扔給弟媳,“趕緊穿上,一會跟我出去做生意”
弟媳傻眼了,才知道李雲是做皮肉生意,生氣的吼了一聲“”我才不做妓女呢。”哭著跑出去。
沒過多久李雲弟弟打來電話大罵她不是個東西,竟然讓弟媳幹這種事…很快李雲在美國當妓女的事情在鎮上傳開了,她丈夫也大罵她不要臉,隨即讓她趕緊寄錢,家裏沒錢了,兒子也生病了。李雲忙問,孩子怎麽樣了,病的嚴重嗎?想聽一聽孩子的聲音,她丈夫很不耐煩的說:“孩子在家玩呢,到縣城電話亭打電話不方便,而且昨天剛下過雨,路滑不好走,下次打電話時再帶孩子吧!”。
時間匆匆又過去了幾年,李雲按時寄錢回家,逢年過節也會給娘家寄些錢,隻是聯係越來越少,因為長途電話貴。一日她媽打電話支支吾吾的說:“鎮上有幾家都重新蓋了新房,家裏的老房子漏雨也不能再住了,還有一塊空地,你弟想一起都蓋起來,隻是手頭緊,沒有那麽多錢,昨天你弟找牛勝借錢了,他隻給了兩千,這哪夠啊,你有錢嗎?你掙錢也容易,幫幫你弟吧…”李雲苦笑一聲道:“我手裏還有些錢,一會兒就給你轉過去。”
時光匆匆37歲的李雲在紅燈區早已有一席之地,她做事幹脆有義氣,還有警察龍哥罩著,很快她發現又來了幾張稚嫩的新麵孔,但是她有方法和技巧,依舊生意最好。雖然她在紅燈區做站街女,但是她有底線,絕對不碰毒品,她想有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國和孩子團聚。
李雲為了節省開支一直住在原來的10人的宿舍裏,在這15年裏,宿舍的人來了走,走了來…隻有她苦苦的堅守在這裏。直到有一天她妹妹打來電話來,她才知道,她丈夫牛勝早在多年前,以她失蹤多年為由,單方麵辦理了離婚,在縣裏也買了房,並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生了一個兒子,現在孩子都快6歲了。
李雲如五雷轟頂,一病不起多日,剛想起來喝口水,就傳來喊她接電話的聲音。
“妮子,你表叔家的小女兒及你王叔的兒媳婦也想去美國掙錢,”李雲咳嗽了一聲忙打斷她媽的說話:“表叔家的小女兒去年結的婚,上個月不是才剛生的娃嗎?”
“是啊,再過幾天就滿月了,可以去美國跟著你錚大錢了…”李雲頓時感到天旋地轉,摔倒在地。
李雲快兩個月沒再寄錢,牛勝急了,忙打電話詢問:“怎麽回事,錢咋沒到賬呢?”
“我想孩子了,如果聽不到孩子的聲音,我不會再寄錢給你。”說完王娟重重的掛斷了電話。
終於李雲聽到了久違的孩子的聲音。這時她才知道,女兒去年就嫁人了。兒子也早已不上學了,跟著師傅學手藝。李雲早已泣不成聲,倆孩子卻非常的平靜,簡單說幾句就掛了。
不久後李雲就悄悄的離開了美國,但是她並沒有回老家,而是去了上海。
老板娘李雲思緒萬千,內心波濤洶湧,又把手中白酒一飲而盡,王娟忙攔住,“姐,別喝了。”
“我沒事,這快20年了,我都是依靠酒活著,想要醉一回也不容易。“李雲雙腮微紅,搖著腦袋,看著王娟說:“妹子,你會不會也看不起姐,也覺得姐髒…”說完就哭了起來。
王娟沒說什麽,隻是把手中的酒也一飲而盡。
過了許久,李雲才抬起頭望著王娟喃喃道:“我給你唱支歌吧,姐唱歌老好聽了。”說著就搖晃著身體站了起來,唱起了《酒幹倘賣無》還沒唱完就哭的再也唱不下去了。
“你知道嗎?我當外婆了。我女兒生了一個閨女,我很高興偷偷的給我女兒一筆錢,讓她留著給孩子上學用。” 李雲搖晃著身體,從後麵摟著王娟的脖子,趴在她後背上,王娟想站起來,但李雲猶如泰山壓頂,使她動彈不得。這時李雲嘴巴湊近她的耳朵,呼著熱氣,帶著醉意,輕聲的說:“女娃更應該好好讀書,將來才能走出小鎮,不用早早的嫁人生娃。我以前學習非常的好,每次都是第一,但是也隻能讀到了五年級,我大姐更慘,就沒讀過書,所以在上海的這幾年裏,我除了工作、掙錢就是到圖書館看書,看各類的書。”
李雲挪動的身體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把瓶子裏的酒給自己滿滿的倒上一杯,剩的都倒在王娟的酒杯裏,隨後端起酒杯:“人生的各種滋味都在酒裏,幹杯!喝完這杯酒,你也可以回去了,太晚的話也不安全。咱倆投緣,我送你一禮物吧!”
李雲眯著眼四處張望,“你自己選吧!喜歡什麽直接拿走,但是那個留聲機不行,我一個人的時候,必須要聽歌,沒有聲音,我就心慌,晚上也睡不著覺…”
王娟把喝醉的李雲扶到裏屋的床上,李雲翻了一下身,伸手把床頭上的絲綢圍巾扯了下來,套在王娟伸過來的脖子上,在燈光的照射下,映襯著絲綢微微的光澤,像是被冬日的陽光輕輕撫摸過。顏色是淡雅的青花瓷色調,藍白相間的圖案仿佛把江南水鄉的韻味帶到了這寒冷的冬夜。她熟練的在王娟脖子上係一個優雅的結,朦朦朧朧的輕聲說:“把你的圍巾留下來。”
王娟應了一聲,輕輕的給李雲蓋上被子,剛想關燈,就聽到李雲喃喃道:“燈不用關,要一直開著,不然我會害怕的,娟,姐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王娟輕輕的關上了門,看見紛紛揚揚的大雪如同一隻隻蝴蝶在空中肆意飛舞,而後輕輕地飄落大地,偶爾還有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她一點都不覺得冷,脖子上的絲綢圍巾質地輕盈,垂下的兩端在寒風中胡亂地擺動著,像是在歡快地舞蹈,給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絲活潑的氣息,她也變的異常興奮,情不自禁的也唱起《酒幹倘賣無》剛唱幾句,眼淚奪眶而出,“如果有來生,我願意一生不嫁,不是誰的妻,也不是誰的媽,永遠陪在父母身邊,永遠都不長大”
雪越下越大,王娟也越開越亢奮,她邊走邊跳,突然她嚇了一跳,街角處,一個男浪漢以一種極為隨性又有些落寞的姿態躺在紙箱裏。那紙箱已經有些破舊,邊緣被雪水浸濕,變得斑駁不堪。他的頭發亂如雜草,在風雪中有些許淩亂地散著,幾縷發絲被雪花黏貼在額頭上。他的臉龐消瘦而粗糙,特別的髒,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細碎的雪花,他的衣服雖然破舊但還算整齊地裹在身上,不過袖口和領口都已經磨損得厲害,在寒冷的下雪天裏,似乎難以抵禦那絲絲寒意。雪花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逐漸堆積,像是要給他蓋上了一層白色的薄被。紙箱周圍的雪越積越高,幾乎要將這個小小的容身之所掩埋一部分。他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對周圍的寒冷和大雪似乎渾然不覺,隻有偶爾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他那單薄的身軀會蜷縮的更緊。王娟感到有些眼熟,不由得上前一步,“啊!”王娟驚呼出聲,“天哪,竟然是他!”
她的驚叫聲也讓流浪漢嚇了一跳,抖動著身體睜開雙眼看了王娟一眼,急忙又扭過臉,步履蹣跚,一瘸一拐的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