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假冒偽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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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適,你前兩天說,那個注冊了極光之意的工作室,是憑故事入住,並且隻能住一個月,是嗎?”
    聶廣義難得說話這麽正經。
    不是小宣子、不是小適子,也沒有一進門就要單挑開幹的架勢。
    這突如其來的正經,讓宣適很是有些不適應。
    “聽程諾說,是這樣沒有錯。”
    宣適身上的毛孔,一個個的,都不安分地想要豎起來。
    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那我怎麽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呢?”聶廣義認真的有些過分。
    “可能……低調?”宣適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他和聶廣義一樣,對“極光之意”知之甚少。
    再問,程諾也不說。
    擔心說多了他就不去了。
    程諾絕對是想多了。
    哪個男朋友會拒絕女朋友的【入住】邀請?
    “下個月那個地方屬於程諾?”聶廣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宣適。
    “對的。”宣適被聶廣義盯得心慌,毫無底線地妥協道,“要不,廣義哥哥還是叫我小適子吧。”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人家給你取外號你不舒服。
    等到聽習慣了,人家忽然不叫了,又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自在。
    “宣適。”聶廣義臉上的認真有增無減,鄭重其事地問,“程諾用了什麽故事?”
    “啊?”
    “你要幹嘛?”
    聶廣義的話讓宣適心生警惕。
    “我也要編一個故事,我必須要去那裏住一個月,我要看看,我的設計是怎麽穿越到這個叫宗極的人的腦海裏的。”
    把獎項退給組委會之後,聶廣義專門去查過極光之意工作室的注冊信息。
    除了知道經營者的名字叫宗極,和經營範圍五花八門之外,就不再有其他的收獲。
    “編的故事恐怕是不行。程諾用的是我們之間的故事。”宣適揚了揚眉毛,說道,“隻有真情流露、感人至深的故事才能得到入住工作室的邀請。”
    “我流你個大頭露,至你個大頭深,我就不信我編不了一個你和棺材板級別的故事。”
    聶廣義習慣了把兩個字拆開,在中間加上【你個大頭】。
    可能因為他小時候頭比較大,經常被小夥伴說,留下的報複性後遺症。
    “如果你能答應我,從此不再叫程諾棺材板,我可以請你去程諾的咖啡館做客。”宣適提了個條件。
    “我腦子進水了,從意大利跑回國內喝咖啡?”
    聶廣義心裏有氣。
    他知道這股憋屈到極致的無名之火,不應該往自己的兄弟身上發。
    可他就是氣不過也忍不住。
    宣適並不以為意,他早就習慣了聶廣義的性子,隻是幽幽地來了一句:“是哦?我們廣義大少沒興趣哦?我家阿諾的咖啡館,可是就開在極光之意裏麵哦。”
    “哦、哦、哦,你屬雞的嗎?你這是在給哥哥打鳴?”
    “沒興趣就算了。”宣適不再勉強。
    聶廣義嘴上沒什麽好氣,心裏的氣卻是出掉了一大半,話鋒一轉:“什麽沒興趣?必須成交啊!”
    “啊?”宣適張大了嘴巴。
    連停頓都沒有,廣義哥哥就開始進入全新的話題:“那個工作室不是隻能一個月一個月地憑故事入住嗎?一個月要怎麽開咖啡館?那裏不止一棟樓?”
    聶廣義並不是真的關心程諾的咖啡館要怎麽開。
    他關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成為,在程諾之後入住極光之意工作室的那一個“倒黴蛋”。
    當然,如果旁邊還有類似的建築,可以隨便住、隨便租,那他也就懶得編故事了。
    他是個建築師。
    年少成名的。
    獲獎無數的。
    受人追捧的。
    又不是什麽名不見經傳的童話作者。
    愛情什麽的,本來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騙局。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還不能當飯吃。
    聶廣義才不要相信。
    “沒有,就一棟,孤零零的。”
    宣適有點好笑地看著聶廣義,扯著嘴角,直接揭穿,三連發問:“你不是還讓你同學去現場拍照了嗎?沒有從白天拍到夜晚?或者再來個航拍什麽的?”
    宣適知道聶廣義對程諾的信任度有多低,也了解自己兄弟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
    不對。
    這個形容對他的廣義兄弟來說還是太輕了。
    聶廣義的性子是——就算撞了南牆,也要搞清楚,難免的牆是不是承重牆,能不能把牆敲掉。
    “就那一棟的話,要怎麽開咖啡館?”聶廣義發出了專業質疑,“都不用裝修什麽的?一個月的時間,光裝修都不夠吧?”
    “我家阿諾說不用。”宣適囅然而笑。
    他明明是個非常內斂的人,一說到程諾,就和變了個人似的。
    聶廣義拋給宣適一個鄙夷之中帶了點了無生趣的眼神,不屑出聲:“就算不用裝修,咖啡館開一個月也和沒開一樣吧?”
    廣義大少難得好心——既然開了和沒開沒有區別,那幹脆就把那一個月讓出來——現在才月中,他現編個故事補上,是不是也還來得及?
    “誰說一個月就不能開了?”宣適出聲反駁,“我家阿諾是誰啊?她在任何一個地方開一個月咖啡館,都能成為無數咖啡愛好者一輩子的記憶。”
    “你可拉倒吧。秀恩愛死得快,你也不怕被狗糧撐死?”
    聶廣義很是有些看不慣,嘚瑟是他的專利,小適子憑什麽抄襲?
    “撒狗糧的人自己又吃不到,為什麽會撐死?”宣適極為誠摯地回應,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上欠扁兩個字。
    聶廣義氣得牙癢癢。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宣適弟弟以前可不這樣。
    隨便他怎麽欺負都不會反抗。
    更不要說隻是擠兌兩句了。
    現在倒好,簡直比廣義哥哥還要嘚瑟。
    再怎麽氣,聶廣義也隻能磨磨自己的癢癢牙,然後把口水滴滴都往肚裏吞。
    一個武力值極高的欠扁人士,想要把這一頓扁給欠著,沒什麽武力值的小鑷子,還能怎麽著?
    幻化出武魂真身,上去不痛不癢地夾兩下?
    ……
    聶廣義做夢也想不到,“假冒偽劣”的極光之意,是建在一個山坳裏的。
    這簡直是對現代概念建築的褻瀆。
    而這,還僅僅隻是褻瀆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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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流瓶】:
    寫到東坡居士,就還想在多說兩句。
    我們拋開他的文學藝術成就。
    就單單說這個人。
    對於大部分男生來說,蘇東坡應該是令人豔羨的存在。
    很多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感受到什麽叫愛情。
    他卻能有三段轟轟烈烈。
    王弗,陪著他走過人生最肆意的時期。
    王閏之,陪著他跌宕起伏二十五載。
    王朝雲,更是那個能懂他滿肚子不合時宜的人。
    最最關鍵,這三個女人的相處,還異常和諧。
    王閏之把王弗的兒子當自己的親兒子養。
    王朝雲又是她做主給蘇東坡納的妾。
    算是坐享齊人之福的典範了。
    或許,有人會說,那是那個時代造就的。
    確實。
    這一點無可辯駁。
    那就說說蘇東坡和那個時代的男人不太一樣的的地方。
    對於女人來說,蘇東坡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因為他尊重女性。
    他的思想裏麵,甚至有男女平等的雛形。
    在蘇東坡生活的那個年代,女人多半是沒有名字的。
    待字閨中的時候,叫十娘、十三娘。
    出嫁之後,最多在史書上留下個“某氏”這樣的稱呼。
    蘇軾的奶奶是“史氏”,蘇軾弟弟蘇轍的妻子叫“史氏”,就連蘇軾那麽有名的的母親,也留下“程夫人”這樣的稱呼。
    要知道,能夠在史書上留名的,肯定已經不是一般的女子了。
    可這些,仍然是那個時代的基本特色。
    反過來看看我們現在並沒有什麽感覺的一個細節。
    王閏之,字季璋,王朝雲,字子霞,這些全都是蘇東坡給的,還有他的發妻王弗,這也不是簡單的一個“某氏”。
    或許,曆史有很多我們無法考證的細節。
    但也總有一些細節,是能夠讓我們見微知著的。
    致敬東坡居士——尊重女性的女權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