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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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元150年7月,雁州十一郡一分為四,除雁南地區軍閥鄧鴻、魚朝念分土而治,其餘地區均被外族統治。
    8月,梁洲各地郡守反叛維持三年餘的相互攻伐基本結束,焱國“興王詔”後時梁東王朱買臣、梁南王粟朋、梁西王司馬泰、梁北王宋垚山分劃梁洲。
    11月,寧州一片混沌,門閥豪強,土匪水寇,起義軍官軍各方勢力達到三十七家。
    南元151年初,溪州南北幾乎被“川王”李冠曲、“蜀王”彭壽顯二人平分,兩人結盟,互幫互助監察梁洲或督防饒族勢力。
    同年3月,岐州
    邶國國主楊軌領臨端、鑲、隆平、瑞四郡十萬餘精兵,命大將任獻、餘重圍攻堯郡,一日破一城,勢如破竹,士氣高漲,不過一月時間奪郡府,可謂強盛,岐州大地五之二俱歸邶。
    同月,岐西黎國、岐北蕭國和親結為同盟。岐南彭國自知邶國野心,國主彭臾命大將雷驤領五萬大軍駐紮北部邊疆,趙國偏安南部邊角,岐州大戰在即。
    同年4月,瑤州
    楚國名將薛振雲、王問玄等統帥二十五萬大軍鏖戰瑤州,年底占領瑤州北部共水關、曹縣及東部四郡,清剿叛軍,降伏起義軍,在扁城外與江國對峙,駐紮共水關。
    一時間瑤州魚龍混雜,七股勢力混戰。
    南元152年初,焱朝皇帝賜名賢馮世靖為朱姓,搬入宗室,封開國天武大將軍,命朱世靖率三十萬大軍進攻新沅郡流水關,五日內憊夜攻城,關隘難以抵禦,新沅諸縣易攻難守,總兵沐無言下令調走新沅西部諸縣百姓往新沅城、富陽城等,主動棄守關口及新沅西部諸縣,征召民兵義勇駐守城塬,自己親率四千餘精騎、一萬餘郡兵屯軍蹈坡,紮寨造營設置拒馬。劉郡守親自把手新沅城,一萬餘眾駐軍、不下五千的郡城守兵及兩萬多民勇組成的備用軍,相望而守,勢如犄角。牽製焱軍攻勢。
    沐無言撤兵時燒毀樹林,破壞城縣,天氣寒冷,朱世靖大軍補給不濟,軍心日頹,隻得暫緩攻勢。
    朱世靖、朱臣真父子在軍營巡查,雖是入關,一路捷報,可實際供給一分未得,徒增將士辛勞。
    “父親如今到了冬季,我軍所帶輜重內禦寒衣物不足……”
    朱世靖本想以戰養戰,不想敵將做出如此惡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軍心為重,敵軍連夜騷擾,將士不能安歇,時日久則士氣低蕩。”
    中旬,楚軍不依不饒,在沐無言號令下,神出鬼沒,遊擊侵襲,焱國大軍被迫退回流水關駐兵待命。
    劉民上書國都求援,孫澄與眾親信商議下,命瑤州大軍兵分兩路,一路守備瑤州領地,一路北上進攻京州東南部地區意圖與新沅郡形成夾擊,另外派遣周眺、孫子明等持符節在巍郡整集瑤州駐軍七萬,馳援新沅郡。
    二月,沐無言察覺孫子明大軍已至,聯絡三軍,設圍攻之計,傳孫子明大軍自苗縣方向暗往新沅郡城,自己領部下為餌,佯攻關口,詐敗退兵往逄穀,並調新沅全部守軍趕往逄穀,迷惑朱世靖,令其以為楚軍意圖在逄穀夾擊追兵,一戰扭局,詐其將計就計攻打新沅郡城,實則算好行軍路程,待焱軍攻打新沅城時,孫子明援軍守城,自己的精銳兵與新沅郡兵兩麵困敵軍,與援軍三麵攻敵,試圖憑此一戰功成。
    不想孫子明立功心切,又不明沐無言策略之意,未繞苗縣,穿過茫水直往新沅郡,行蹤被焱國探馬察覺,朱世靖恍然大悟,在逄穀外的山林設伏擊退新沅郡兵,親自領五萬先遣軍四麵圍困逄穀,敵情未明,沐無言兵寡不敢輕易突圍。
    不想幾日之間戰局一發不可收拾,劉民欲救沐無言,派兵進攻逄穀,正中圈套。
    逄穀之戰朱世靖親率兩萬精兵幾乎全殲新沅郡三萬守兵,沐無言雖伺機往北突圍遁逃新沅北部補給休養,但朱世靖絲毫不給喘息機會,命大將高虎領兵三萬駐紮益水下遊,抵住沐無言。舍棄流水關,十萬生力軍連八萬餘夥頭、預備役,浩浩蕩蕩進攻新沅城。
    新沅攻城戰連延五天五夜,戰火熊熊,焱軍攻城器械齊備,楚軍抵禦不住,西門城破,周眺戰死。孫子明見勢頭不妙協眾退守苗縣。
    劉民組織民眾撤退,準備往富陽城去,被趕來的焱國鐵騎部隊殺死,劉氏母子與程縈玥等女眷隨大軍撤走被劫堵,失散在亂軍之中。
    沐無言兵寡未與焱軍周旋,設計調走高虎大軍,領三千精騎火速趕往郡城時,城池易主。
    探不得妻兒消息,便潛在新沅城附近。
    新沅城
    朱臣真與父親朱世靖一同尋城,這時日數不盡的風餐露宿,總算攻陷城鎮有了駐地。
    “恭喜父親,新沅郡城已破,全郡不日便能收壤。”
    “吾兒不可大意,那個楚將沐無言若是小覷,隻怕少不了吃虧。”
    “此人有詭計!善使詐!隻是這些小小伎倆,豈是父親對手,逄穀兵敗隻怕難以回天。”
    “嗬嗬,此人詭譎深謀,老夫倒認為是一員將才,多加培養,可後者居上。”
    “父親切莫愛賢,如今時局動蕩,此人不除便是隱患。”
    “然也。”
    三月初,薛振雲、王問玄、白慕雪等在京東之地難以戰據要地,改變戰略馳援惠州。
    中旬,薛、王、白三家軍隊為主力,十四萬餘楚軍踏過流水關,在益水與焱國軍隊交戰小勝一籌。
    下旬薛振雲領遠征大軍14萬餘、孫子明領各郡合兵7萬餘、孫禮義率苗縣及新沅郡東部各縣城守兵、民勇4萬餘三路大軍圍攻新沅城。
    沐無言有心相助,奈何搜尋到劉氏的消息,躊躇之間命副手持符令號令新沅北部的軍隊支援,自己領數十騎部下往富陽去。
    朱世靖見身處楚地,兵馬又寡於楚軍,領大軍繞澠水穿過流水關撤回京州。
    焱楚持續對峙在邊境,互不交鋒卻,亦不撤兵。
    沐無言至富陽時,劉氏體弱,加之當年難產,近幾日奔波勞累,無人照理,已病故。孩子被一名道人收養,趕到道館,故人在逢,確是如此之景。
    心境惆悵,沐無言朝道人拜了三拜,俯身作揖念道:“異誌有雲,初逢似重逢便是前生大緣,敢問能否請教道師名號。”
    “沐總兵少禮,貧道師從真雲道人,道號薄念。”
    “敢問老師,不思不慮不求不需可謂之薄念?”
    “不逐名利,不報皇恩、不求富貴不求圓滿,舍身世外自求無福無名淡泊世間,方為薄念。”
    “請老師解惑,兒女安危,不問不管可謂之薄念?”
    “兒孫自有兒孫福,為其思為其慮亦是束之。”
    “甚是,人生在世不過尋路之旅,名利、富貴、恩怨……妄動所念,或許求而不得。”
    沐無言眉頭暗鄒,如今他一計謀潰致使郡城災難,失妻散子,狼狽不堪……
    “沐總兵成名得利,妻兒圓滿,何必不滿。”
    “名無涯,利無邊,隻可惜在下世俗而生,所求難滿,致使馬失前蹄……”
    “總兵可有何打算。”
    “時局動蕩,以待時機求得真龍之主,開辟太平盛世。”
    “總兵雄略,必有所成,隻是子嗣年幼,想來不便照顧。”
    沐無言點頭,回道,“楚非吾所能棲,勢必遁去,一路風餐露宿不便幼子相隨,老師德望如江海,吾兒拜入門下,吾心滿意足。”
    “善也,吾道師存一部兵家經典,亦是七絕之列,若總兵得之或有所得。”
    “老師好意,無言謝過。隻是無言非大才,明白多則惑道理,如今所學已滿,得奇書隻恐自惑不得解,到時左右鉗製多謀多濾而自困。”
    “少則得也,今朝得失僅此一時。”
    沐無言看過孩子後,為其留了數十封書信,囑托道人待孩子長大每年給予一封,戎馬之說生死不定,將星隕落或許在明日又或許僅僅片刻之後……
    告別離開,未走多遠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沐無言率先開口道:“你還好麽。”
    “總是這一句。”
    對方語氣不善,他也不在多言。
    “抱歉……”
    “劉夫人母子可曾找到。”
    沐無言不答,白慕雪看出其難色,也馬上拋開話題道:“程小姐與程候夫人在苗縣外一所民莊歇息,已經被王將軍找到,帶回新沅城安養。”
    “小玥安好也算一樁心事了卻。”
    “薛、王二位將軍也很擔心你的安危,不過你的部下趕到,協助攻城時,也告知了部分情況……或許新沅城陷非你一人之過……”
    上月,新沅城破,孫子明等上奏戰報,推向沐無言莽撞出兵被困,致使郡城人心惶惶,軍心潰散,被焱軍殺敗。
    加之,沐無言私自撤兵遣民,放棄流水關及燒毀新沅東區破壞民生建築。
    兩罪並懲,連降四品,罰三年俸祿,撤總兵之職。
    “可世人不會清楚,也不會完全相信一麵之詞。”
    “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孫子明或許有失誤,可你自己也有責任。”
    “為何非要特立獨行?我承認你善用兵,謀略過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他人風險?”
    “兵者,瞬息一念勝負既分。我承認你說的確實如此,可這般作法目的便是國威浩蕩,焱國盛大,若能顛覆戰局,楚國威望再無匹敵之輩。”
    沐無言緘口不語,心下也一片亂麻。
    “是,或許我往前多少步也觸及不到你那奇略神韜,打出倒轉乾坤曠古爍今的戰役,可是你所作所為也根本考慮不全。破壞城縣、火燒山林、甚至焚糧!安撫民生重建家園,方方麵麵的國庫支出你從不考慮,即便你穩住民心,治得軍心,一直如此,國家如何富裕?”
    “國,集眾之力也,我不想去改變,或許是與楚國無緣,我會離開的。”
    他的答複有些出乎意料,白慕雪的語氣也弱上了些許,“已經決定?”
    “岐州。”
    “也罷,或許對你來說這樣的選擇是最好的。”
    “白將軍,日後戰場相見,莫念昔日情誼。”
    “你我何來這個字眼?”
    “……好。”
    “別過吧。”
    “請待我向二位兄弟問好。”
    “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好。”
    沐無言欲言又止,艱難下緩緩吐出聲音道:“那便無事,再見……”
    人也好,事也好,總有放不下之時。
    入夜,沐無言吃過晚膳,本想單騎北上,不想路過新沅城外林道,卻見薛振雲站在石亭中等候。
    “二弟,許久不見。”
    “大哥。”
    沐無言下馬,二人相互欠禮。
    “二弟數日不見蹤跡,可是要走。”
    “不錯,非是新沅之敗,自治新沅起,楚國律法多有規束,世家宗法迂腐,楚國不做變革……”
    薛、王二家亦是大族,沐無言明白兩位結義的肘摯之處,也不便多言,再加上他也多有聽聞宗陽的暗訊,孫、白二家姻親之間隔著一個人……
    隻怕經此事,後患隻多不少,此刻便是決斷之時。
    “可有打算好。”
    “岐州,幼時隨我母親在岐州待過一段時日,我曾見岐地山水風貌、民風習俗,我新沅、魚禾所製軍械精鐵出處俱是岐地,尚有瓜葛,方便行事。”
    “岐州五國,得二弟俱可強國勵軍,隻怕他日難免戰場相見。”
    “兄弟之情不可忘,日後沙場相見,絕無手足之殘。”
    “好,憑此,他日我與三弟也謹遵此意。”
    “今日匆匆來此,未有良物相贈,此玉算不得名貴,卻也能當些錢財,二弟必要時可解燃眉之急。”
    薛振雲摸索著衣帶,將錢袋與玉玨遞與二弟。
    “大哥好意,無言不可不收,這枚銀牌大哥莫要嫌棄。”
    無言自己用刻刀在打造的三塊拇指大的銀質花邊圓盤上,刻下三人之姓。
    此信物,他本想新沅之戰大捷後,與二位兄弟相敘時予二人。
    “甚好。”
    “大哥等在此處,是……”
    “確是白小姐告知。”
    “……”
    “前路遙遙,二弟緩行。”
    聞言耳後一陣馬蹄聲愈發濃鬱。
    “二哥!”
    “三弟……”
    三兄弟相敘片刻後,相擁而泣,沙場凶險,三人再見之說怎敢輕言。
    “大人,請勿忘了我等!願一道而往!”
    這三千餘騎大部分自參兵焱朝或落草為匪期間,乃至後續大戰魚禾,征巍郡、新沅郡時追隨身側的勇士,乃其親信。
    沐無言領三千餘騎出翩水過龍江,途徑王氏駐地有王問玄差人打點,一路通暢,北上岐州。
    152年四月中旬,沐無言駐地缺食物,為籌謀劫取糧草,意外間在郜城外一片野原突擊邶國糧隊致使邶軍前部與彭國交戰的部隊混亂,助彭國反敗為勝擊退敵軍。
    彭王見沐無言麾下軍士精兵悍勇,銳不可當,有心求賢。
    此行三千騎食宿不可不解,沐無言見彭王謙恭當下應允。
    隻是,岐州五國,此刻彭國處境微妙,行軍打仗豈是一人可扭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