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錘魔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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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即封鎖所有出城要道,重點排查城鄉結合部的小賓館!”韓俊山的聲音像驚雷般在會議室炸響。
    警笛聲劃破夜空,紅藍相間的警燈在雨中閃爍。
    雨水順著車窗蜿蜒而下,像極了受害者身上的血跡。
    李睿坐在車上,指尖微微發抖。溫柔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脈搏劇烈地跳動。
    “李法醫,如果凶手真的靠步行的話,“雷辰一邊開車一邊說,“他的速度不應該這麽快才對,怎麽可能一下子就到了漯城。”
    戚薇在後座快速敲擊鍵盤:“從小李村到邸家村,直線距離超過100公裏,但兩地間除了一條省道外,都是山路,而且崎嶇難行,就算他走得再快,光靠兩條腿的話,那也得一刻不停地走才行。”
    “除非……”她的聲音突然頓住,“他走的是大路!”
    “走大路?那不可能,我們提前通知了漯城警方,他們在入城的路口都設卡檢查了。”雷辰否決道。
    李睿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解剖報告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想起那個穿著紅裙子自殺的少女。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窗外,突然道:“他不光走大路,而且還有輛車!”
    “什麽?有車?”雷辰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這不可能吧,如果他開車而且走大路的話,我們的監控肯定能拍到他的車!”
    警車在雨夜中急轉彎,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前車的霓虹燈在雨中模糊成一片血色。
    “不是機動車,是自行車!”李睿道。
    “有道理!”戚薇睜大了眼睛,“自行車的速度大概在12到20公裏每小時之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凶手就有足夠的時間趕路,並且還可以從容地休息。”
    “更重要的是,還不擔心被監控鎖定。”雷辰說道,“因為一旦他駕駛的機動車,我們的智慧平台就可以根據案發時間內兩地之間所有來往車輛進行分析搜索,找到他就隻是時間問題。”
    這時,戚薇無不可惜地說道:“在大學的時候,我曾經跟著導師一起開發過一款基於大數據的人臉識別追蹤係統,隻要接入‘天網’,就能精準鎖定我們要找的任何對象。”
    “隻可惜,這個係統還在論證階段,不然這家夥肯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戚薇歎了口氣。
    “小戚,別擔心,那家夥遲早會落我們手裏的!”雷辰打氣道,“大家都坐穩了,馬上進山了!”
    前方,山路蜿蜒盤旋,彎彎曲曲,如同羊腸。越往上開,路麵越是不平,坑坑窪窪,坎坷難行。
    每當急轉彎的時候,後座的人都擠在了一塊兒。
    當溫柔靠在李睿肩頭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曾經的她,可以毫無顧忌地依偎在他懷裏,彼此的眼中也都隻有對方。
    但,這一切,似乎都再也回不去了。
    車在盤山道上劇烈顛簸,李睿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腐爛水果般的酸腐味從胃部翻湧上來,他死死攥住車門上方的扶手,指甲在真皮表麵摳出半月形凹痕。
    “前麵是‘鬼見愁’彎道!”雷辰話音剛落,車身猛地向右傾斜。
    溫柔整個人撞進李睿懷裏,發絲間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混著熟悉的記憶瞬間襲來。
    “停車!”李睿突然拍打車窗。
    輪胎擦著懸崖邊的碎石急刹,他踉蹌著衝下車,扶著山壁劇烈幹嘔。雨水混著冷汗順著下頜滴落,在布滿青苔的岩石上砸出深色斑點。
    “李法醫這是怎麽了?”戚薇嚇了一跳。
    雷辰看向窗外的李睿,說道:“暈車了唄。”
    “啊?”戚薇難以置信,“李法醫還暈車啊?”
    “人在精神壓力過大的時候,身體機能就會下降,確實容易暈車。”雷辰說道,“說白了就是累的。”
    溫柔舉著傘追下來,傘麵被山風掀得劈啪作響。她的手剛要碰到李睿後背,忽然瞥見他後頸處一道淡粉色疤痕——三年前爆炸案留下的印記,在蒼白的皮膚上像條僵死的蜈蚣。
    “給。”她遞上保溫杯,看著李睿顫抖的手指幾乎握不住杯蓋,“要不然現場那邊你就……”
    “死者在等我們。”李睿灌下一大口苦茶,被雨水浸透的白大褂緊貼著脊梁。
    轉過第九個急彎時,他看見下方的山路蜿蜒盤繞,猶如大蟒蛇在山間穿梭。
    邸家村此時已近在眼前。小山村如詩如畫,每一處景色都訴說著大自然的溫柔與浪漫。山巒疊翠,溪水潺潺,宛如畫中遊。
    雷辰在一處農舍前停了下來。它孤零零的立在山坳裏,褪色的春聯在風雨中飄搖,像兩道未愈的傷口。
    李睿麵色慘白,但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車門把手上。
    打開車門,雨點打在臉上生疼,但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農房裏那抹微弱的燈光。
    那裏,一個扭曲的靈魂正在等待救贖——或者毀滅。
    “小心點,“溫柔拉住他的衣角,“路滑。”
    李睿回頭看了她一眼,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我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沒事,我撐得住。”
    現場勘查燈將堂屋照得慘白。
    “雷隊,你們來了?”分局法醫已經對現場進行了初步勘察,“據我們初步偵查,歹徒作案手法嫻熟,手段殘忍,作案目標選的是一處沒有圍牆的農戶,現場有大量翻動的跡象。”
    李睿在門檻前駐足,醫用口罩遮不住濃重的血腥氣。女主人頭北腳南,屍體呈仰臥位,上半身被一綠色毛毯蓋著,雙腿分開垂向地麵,雙腳著地,雙腿間地麵上有一雙粉紅色塑料涼鞋。十四歲的劉菲菲仰麵倒在床上,碎花連衣裙被掀到腰間,右手指甲全部外翻,木地板上有五道帶血的抓痕。
    “屍體遭受過侵犯,應該不止一次。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小時。”他的聲音在防護服裏發悶,“凶手離開時雨還沒停,鞋印應該……”
    話音未落,窗外炸響驚雷。
    閃電照亮後院泥地上的腳印——43碼膠底勞保鞋,前掌花紋呈鋸齒狀。
    溫柔蹲在男孩屍體旁,棉簽輕輕劃過他青紫的嘴角:“口腔黏膜有嚴重破損,疑似被鈍物撬開過。”
    她的手套忽然頓住,“等等,後槽牙內側有異物。”
    李睿的鑷子在冷光下微微發顫。
    當4枚帶血的硬幣從孩子口中取出時,他再也忍不住了,“禽獸!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