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時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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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溯時之鏡
    禁地那扇古老而厚重的石門緩緩開啟,在開啟的瞬間,江逸塵腕間那原本安靜得如同沉睡般的銀絲,毫無預兆地繃直起來,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拉緊的弓弦,筆直而又充滿張力,發出微微的顫鳴。盛霜華那頭如瀑的長發間,星月絡子仿若突然被神秘力量喚醒,在沒有風的情況下自行擺動起來,銀色的絡子如同靈動的精靈一般不斷晃動著,閃爍出神秘而幽微的光芒,像是在傳遞著某種古老的訊息。緊接著,一股奇異而雄渾的力量如潮水般湧動,刹那間,這股力量就像一個巨大而無形的手,將三人的身影投射到石壁上那宛若平靜湖麵般的水鏡之中。隨著水鏡表麵的漣漪如同輕柔的綢帶般緩緩散盡,他們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視野突然一轉,竟發現自己不可思議地站在了月隱族的祭壇之上——那是百年前的祭壇。
    這裏彌漫著一種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那氣息仿佛是從遙遠的過往穿越時空而來,帶著歲月的沉澱和曆史的滄桑,讓人不禁心生敬畏。祭壇正中央,一個玄衣少年被粗重的鐵鏈緊緊鎖著,那鐵鏈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如同一條條冰冷的蛇盤踞在少年的身體周圍。他的心口處插著七枚尖銳的冰棱,冰棱上的寒光閃爍不定,好似寒冬深夜裏的點點寒星,鮮血從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緩緩滲出,一點一點地染紅了他陳舊的衣衫,那鮮紅的血跡在玄衣上緩慢地蔓延,宛如一朵盛開在黑暗中的罪惡之花。白發長老站在一旁,手中緊握著青銅刀,他的神色冷漠得如同一尊石像,不帶絲毫情感地劃開少年的脊背。隨著刀刃一點一點地切入肌膚,少年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那聲音在這古老而寂靜的祭壇上回蕩,仿佛要衝破這壓抑的氛圍。此時,少年皮肉下所浮現出的星圖清晰可見,那星圖如同夜空中神秘的星宿圖,與楚墨淵身上的星圖如出一轍。
    “看見了嗎?”盛霜華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悠悠傳來,在這古老的祭壇上飄飄蕩蕩的,帶著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她的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疲憊,像是連續征戰了許多天未曾休息過的戰士,那疲憊如同濃重的陰影深深籠罩著她的雙眼。然而,即便如此,她的眼神依然堅定,如同暗夜中的燈塔一般,毫不畏懼地望著前方說道:“每一任楚氏家主都是月隱族的活祭品,直到二十年前”
    鏡中畫麵毫無征兆地突然如風中的殘燭一般扭曲起來,迅速變得模糊不清。江逸塵的眼睛緊緊盯著鏡子,一刻也不放鬆,仿佛要從那即將消失的畫麵中找到什麽關鍵的線索。瞬間,他的瞳孔收縮,眼前竟浮現出年幼的自己躺在病榻上的場景。那時的他麵色蒼白如紙,像一塊冰冷的白色玉石,沒有絲毫的血色。盛霜華的手正在微微顫抖著,那顫抖就像秋風中瑟瑟的落葉,她的眼裏滿是決絕,仿佛做出了一個關乎生死的重大決定。她緊緊握著冰棱,那冰棱在她的手中被攥得死死的,緩緩地朝著自己的心口刺去。而窗外,楚墨淵正靜靜地站在那裏,他的身影在光影之間顯得有些模糊,手中緊握著染血的玉佩,然後將玉佩塞進巫醫手中。他的眼瞳裏泛著不正常的金芒,那金芒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肆意跳動著,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邪惡,那邪惡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殆盡。
    第四章·裂魂之術
    血藤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朝著結界席卷而來,那血藤的每一次衝擊都帶著巨大的力量,發出呼呼的聲響,仿佛是惡魔的呼嘯。當它攻破最後一道結界時,盛霜華正坐在房間裏。她的眼神溫柔得如同春天的微風,輕輕描摹著江逸塵掌心的紋路,那目光專注而深情,仿佛眼前的掌紋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她發間的銀絲此時已經不受控製地蔓延到了脖頸,那銀絲像是一條冰冷的蛇,悄無聲息地貼著她纖細的肌膚緩緩移動,給人一種不寒而栗卻又淒美無比的感覺。她的嘴角卻噙著一抹釋然的笑,那笑容像是倦鳥歸巢般寧靜,眼睛裏透著一種決絕與深情,仿佛下定了某種不可改變的決心。
    靈瑤神色慌張地快速撞開房門,她衝進房間的時候身子還在微微顫抖,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她的手中緊緊握著青銅羅盤,那羅盤此時像發瘋了一般瘋狂地旋轉著,發出一陣細微卻讓人不安的嗡嗡聲,這聲音像是在提前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他們在後山掘出了血玉棺!”靈瑤大聲喊道,聲音中帶著無法抑製的恐懼,那恐懼讓她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仿佛這幾個字是從她顫抖的靈魂深處擠出來的。江逸塵聞言,隻見他腕上一直安靜垂著的劍穗突然斷裂,那原本串著玉珠的穗子斷開後,玉珠像是得到了某種神秘的召喚,滾落地麵,迅速地拚成了星象凶局。江逸塵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之前水鏡中楚墨淵眼裏那耀眼又危險的金芒,那金芒在他的記憶裏是那樣的醒目,如同烈日當空般耀眼,也是那樣的危險——那分明是裂魂術大成的征兆。
    就在這時,周圍突然地動山搖起來,仿佛世界末日就要降臨。劇烈的晃動使得桌椅搖晃,牆上的掛畫也搖搖欲墜。盛霜華猛地抬起手,她的動作迅速而果斷,沒有絲毫猶豫,將冰魄玉髓按進江逸塵的心口。她周身的銀絲瞬間暴漲成一張巨大的銀色網,那銀色的網散發著冰冷刺骨的光,如同一個堅固無比的盾牌,以一種強大的力量擋下了破牆而入、如蟒般蜿蜒而來的血藤的攻擊。
    “記住,去我們埋酒的那棵”盛霜華的聲音被周圍那如潮水般洶湧的血色吞沒,她那還未說完的話語像是被黑暗吞噬的燭光一般,消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江逸塵最後看到的,是她脖頸銀紋綻開的冰花。那冰花晶瑩剔透得如同冬日裏最純淨的冰雪之晶,卻又透著一種無與倫比的淒美,在血紅色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宛如黑暗中那一抹最刺痛人心的哀傷。
    第五章·雙生咒解
    血玉棺中突然噴湧而出大量的毒霧,那毒霧彌漫在四周,像是一層邪惡的幕布籠罩著整個空間。毒霧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色彩,那色彩如同惡魔的眼眸,深邃而又充滿邪氣。刺鼻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讓人仿佛置身於腐爛的沼澤之中,頭昏腦漲,惡心欲嘔。太傅楚墨淵的身影在毒霧裏逐漸凝實,他左眼的青銅麵具已經碎裂,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當啷”響聲,仿佛是破碎的希望之聲。麵具下露出的半邊麵容與江逸塵一模一樣,就像站在一麵鏡子前看著自己一般,隻是楚墨淵的神情透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陰狠,那陰狠如同隱藏在陰暗角落的毒蛇,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纏繞著星紋的血藤從他腳下蔓延開來,血藤扭動著身體,如同一條條邪惡的小蛇,所過之處,冰魄花盡數凋零。冰魄花原本盛開得嬌豔欲滴,那花瓣如同少女粉嫩的臉頰,此時卻迅速枯萎,花瓣紛紛落下,像是在下一場悲涼的花雨,那紛紛揚揚的花瓣仿佛是在為消逝的美好而哀泣。
    “很驚訝?”楚墨淵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長,卻帶著一種危險的氣息。他輕輕撫摸著與自己麵容相同的冰雕,動作輕柔卻充滿了勝利者的自傲,那自傲從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和目中無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來,又透著一種徹骨的寒意,那寒意如同千年不化的冰雪。“從你喝下那杯合巹酒開始,我們的命盤就徹底重疊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突然扯開自己的衣襟,那動作迅速而粗暴。隻見他心口的疤痕竟與江逸塵此刻的傷口完全重合,那疤痕就像一條猙獰的小蛇盤踞在他的胸口,充滿著罪惡與詛咒的氣息。
    就在這時,盛霜華的聲音突然從血玉棺中清晰地傳出:“逸塵,刺你心口三寸!”江逸塵聽到這句話,毫不猶豫地調轉劍鋒,他的眼神堅定得如同磐石一般,沒有絲毫的猶豫,手中的劍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利刃入肉的瞬間,楚墨淵身上的星紋突然開始逆轉,那星紋像是失去了控製的陀螺般瘋狂旋轉。整個禁地的冰晶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紛紛產生共鳴,發出嗡嗡的聲響,那聲響如同萬千蜜蜂振翅,在這寂靜而壓抑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響亮。緊接著,冰晶上映現出當年真正的施咒場景——
    十五歲的盛霜華滿臉淚痕,那淚痕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在她年輕而光潔的臉上肆意流淌。她跪在占星台上,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手中緊握著冰棱,那冰棱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就像死神的獠牙。她咬咬牙,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齒痕,雙手同時用力,冰棱同時刺穿兩個少年的心口。鮮血立刻噴湧而出,在空中繪成陰陽魚的形狀,那陰陽魚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緩緩轉動著,如同神秘的漩渦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卷入其中。然後,鮮血將楚墨淵體內的蠱毒引渡到盛霜華自己的身上。這才是同心蠱真正的解法:以命換命,雙生共死。
    “原來如此”楚墨淵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像一張白紙毫無血色,踉蹌著跪倒在地,他身上的星紋寸寸崩裂,就像破碎的鏡子一樣,那破碎的星紋散落一地,仿佛是他破碎的驕傲與陰謀。江逸塵心口的冰魄玉髓突然融化,那融化的玉髓如同涓涓細流,順著他的血脈緩緩流向四肢百骸,仿佛在給他注入新的生命力。在意識消散前,他聽見盛霜華最後的歎息:“對不起,當年種蠱時我選了你”那歎息聲裏充滿了愧疚與不舍,在這彌漫著毒霧的空間裏久久回蕩,如同一個孤魂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