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教書的不會,監考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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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任兩江總督沒有正印坐堂,由江蘇巡撫福崧暫署。
    暫署就是代理的意思。
    福代總督便是去年提前得知調查團要到浙江查庫,連夜組織人手“豐倉滿倉”的那位。
    此事江浙官場人皆曉之,但遠在京師的乾隆就不曉得,否則也不會龍顏大悅讓福崧這個大貪官代理兩江總督了。
    老頭子畢竟太老了,又聾又瞎,壓根不知道下麵的真實情況,以致有的省份官員敢聯合起來蒙騙他好幾年。
    代表青幫幫主信物的盤龍棍“鎖”在兩江總督衙門,倒不是說代理總督福崧就是青幫的幫主。
    趙安認為這種做法跟他前世鄉下念經給人做法事的假和尚所用器具,必須放在所裏差不多。
    要用時,到所裏領。
    不用時,就鎖在所裏。
    如此做法不僅能讓青幫的“官方”屬性變得格外突出,也防止了青幫內部“野蠻力量”不受控製的滋生。
    這股野蠻力量自然來自有清一代始終不絕的漢人反清思想。
    要知道青幫創幫三祖可是白蓮教中人,而白蓮教於中國曆史上扮演的就是積極造反角色。
    五年後就將發生一次席卷川、楚、陝的白蓮教大起義,整整打了九年,是三藩之亂後、太平天國運動興起前清朝發生的最大規模農民起義。
    因此無論雍正、乾隆父子怎麽改造青幫,也無法忽視青幫的創幫屬性以及百萬幫眾的複雜成份,萬一被地下反清組織滲透,或者某些青幫高層覺醒白蓮屬性,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的。
    如此,就必須將青幫的力量分散,使各堂口各自為政,無法形成統一的力量。
    不設幫主是一個手段,用盤龍棍限製青幫高層聯合起來也是出於這個防範目的。
    換言之,趙安想拿到乾隆賜給青幫的“法器”號令幫眾,必須要當上兩江總督,否則他拿不到盤龍棍。
    兩江總督是從一品大員,他現在是從九品,雙方差距十六級。
    一年升一級,也得十六年。
    不然他就算能在青幫混成爺叔、老太爺,最多也隻能控製一個堂口,而青幫是沿運河分布的,光控製一個堂口是做不到奇襲紫禁城,活捉老太爺的。
    從這件事也能看出年輕時的乾隆政治手段十分高超。
    事事都是提前布了局的。
    香堂規矩過了,該知道的本幫曆史淵源也知道了,按青幫收徒規矩,以後每月趙安必須到香堂至少兩次。
    時間不限,若有要緊事情無法過來,須提前報於“爺叔”知道。
    張寶發這邊也忙,今年夏稅征收的糧食各地都收的差不多了,作為承運方的青幫接下來得和漕運衙門一起負責將漕米輸送到北京。
    這件事的工作量很大,光揚州這邊需要動員的漕船就不下兩千條,動員漕工至少數萬,還得跟運丁、沿途關卡、淮安、濟寧、通州各級和漕運有關的衙門打交道,是一件極其累人的事。
    往年每到漕米北輸時,各地青幫組織就得跟打了雞血似的連軸轉,一點都不能耽擱。
    但凡出點事,輕則船覆人亡,重則抄家滅門。
    趙安剛做規矩又是在府學當學官,張寶發自然不會讓他參與漕運的事,因而以師父姿態對徒弟做了一些訓導後,便前往設在下關碼頭的漕行親自坐鎮漕米北運之事。
    趙安則是回到府學繼續他那無聊的工作生涯。
    唯一的好處是身為學官的他擁有一間獨立辦公室,不像之前上班都要和人家擠一塊工作。
    小是小了些,勝在私密,沒人打擾。
    當然,也可以理解壓根沒人把他放在心上。
    單位不給派工作,趙安也不好意思主動跟校長說他能教書,便隻能過起讀書、看報、喝茶的無聊日子。
    每天下班回家逗逗便宜閨女小小,晚上再把玩便宜老婆春蘭小娘子,倒也有滋有味。
    真是一天都沒放過小娘子,因為問了小娘子月事,根據前世科學計算法估摸小娘子這兩天正好吐泡泡,自是不遺餘力的輸出蝌蚪了。
    沒辦法,這個便宜小娘子不懷上他的孩子,兩人之間就始終存在隔膜,無法形成利益共同體。
    一個對“假丈夫”沒有任何感情,雙方之間也沒有任何羈絆關係,大難若臨了頭,趙安鐵定要在羅春蘭身上吃大虧。
    聰明人,就必須將對方肚子鼓起來。
    和好色無關,實是唯一手段。
    等到了第三天,趙安一大早便如約雇了輛馬車去吳衛平家。
    到地方時,老吳頭兩口子已經收拾好東西,隻未見子女跟隨,不知是子女都已成人,還是兩口子壓根沒生養。
    趙安也不多問,將準備的二十兩碎銀子和一些路上吃的幹糧遞給老吳頭的妻子張氏,之後請二人上了雇來的馬車,親自給送到下關碼頭。
    找了條已經裝滿漕米準備北上的漕船,趙安自報身份乃智字輩弟子,師傅是爺叔張寶發後,船老大立時應承下來,抱拳道:“既是小老大的親人,那便是幫中弟子的親人,請小老大放心便是!”
    “多謝!”
    趙安跟這位姓盧的船老大交待幾句後便請老吳頭兩口子上船。
    老吳頭點了點頭,臨上船板時忽的停下問趙安:“老夫如何與你聯係?”
    趙安低聲道:“大人到京安頓好後可給府學來封書信,學生是府學的學錄趙有祿。”
    “你是學官?”
    老吳頭怔住,原以為對方是衙門辦事的人,未想竟是個從九品的學官,難怪年紀輕輕這般有心機。
    趙安笑了笑:“那學生就祝大人一路春風,在京裏能如魚得水,大展宏圖!”
    “承你吉言了。”
    老吳頭深深看了眼趙安,給了妻子張氏一個眼神,兩口子便提著包裹上了船。
    船老大那邊自是將二人安排到艙中,船中條件簡陋,味道也不好聞,勝在運河行舟沒有大風的話很是平穩,不然走陸路光是車馬顛簸就能把人折磨的夠嗆。
    於岸上目送漕船出發後,趙安方才離開回府學上班。
    未想今日倒有事了。
    管教職工人事的馬學正給正在辦公室看書的趙安派了個差事,到揚州府下轄的東台縣學當監考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