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童生也能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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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裏點名要人,縣尊大人是喜憂參半的。
    喜的自是府裏這麽做也是對他工作的肯定,憂的是府台大人真把趙安挖走,縣裏這攤子交給誰呢。
    別搞到最後全便宜了府台大人,自個這個始作俑者連杯羹都分不上。
    為避免此事發生,縣尊大人就破格賞了趙安一個正式書辦的名額,用這個解決編製的辦法把趙安的心給安下來,別到了府裏後胡思亂想真以為自個攀上高枝,就不把他這個知縣大人放在心裏了,或者說對縣裏的事不上心。
    戶房書辦名額是固定的,有人轉正自然就要有人滾蛋,亦或調到其它科室,照規矩趙安是要給調走的那位一百兩“頂頭銀”的。
    現在縣尊發話這一百兩不用出,無疑也是給趙安的變相獎勵。
    算一算差不多,上回趙安提議放假炮縣尊賞了五十兩,這回給一百兩說的過去。
    就是這兩筆獎勵趙安一個子沒得到,其“銀行卡”餘額基本等於零。
    目前,也是實打實的“清官”,沒有利用職務之便拿過百姓一針一線。
    打丁縣令那出來後,趙安就激動的去吏房辦轉正手續。
    無它,單位正式員工的身份對他太過重要,有了這個身份錢莊貸款的門檻就不存在了。
    貸多不敢說,貸個幾百兩應該沒問題。
    手續吏房那邊早就辦好,就等他過來簽字。
    縣太爺親自吩咐的事誰敢不辦,就是態度不好,給趙安辦手續的那個吏房書辦說話更是陰陽怪氣:“吆,這麽點小事也要趙大使親自來跑一趟,倒顯得我們這幫人不會辦事了。”
    “學生就是替縣尊做點事,不敢當先生大使一稱,”
    趙安一點不氣,麵帶微笑提筆在對方已經寫好的“人事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從這刻起他就成為甘泉縣衙的正式科員,每個月的工資也不再由稅課司發,而是從縣衙直接領取。
    工資倒也不高,隻是較稅課司那邊翻了一番,每年能拿到三十兩左右,實際能拿多少錢要看趙安會不會來事了。
    真要是個憨憨要做個清廉正直的人,工資也就這樣了。
    待趙安簽完字,那書辦又將記錄趙安工作經曆的“黃單”從牛皮紙袋中取出,在“甘泉縣戶房管賬事,暫”一行後麵又給添了類似正式錄用的話。
    完事後用吏房的專用小押給蓋上又放進袋中送回檔案房。
    看著像那麽一回事。
    有了這句記錄,趙安往後就能挺直胸膛說自己是“公家人”,端的是鐵飯碗。
    因為衙門錄用的正式書辦除非作奸犯科,一般不會被衙門辭退。
    倒是上麵的吏員要擔風險,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上任縣令任用舉薦的吏員下任縣令不一定續用,畢竟下任縣令也指著這些吏員位置狠狠撈一筆。
    所以,要麽續費,要麽滾蛋。
    反之書辦們屬於實際做事的,隨便開除的話這事就沒法做了,尤其是年頭幹久經驗豐富的老書辦都得供著、哄著。
    趙安走後隱約聽吏房的人在討論他,沒聽仔細,但還是聽到有人說:“就一個童生神氣什麽,他還能飛上枝頭烏鴉變鳳凰不成?”
    搞的趙安不由苦笑:他哪神氣了?
    再說童生怎麽了?
    童生就不能做事了!
    典型的學曆歧視,就老子現在的工作表現難道不及個秀才?
    這幫衙門老油條純粹是見不得新人好,跟見不得兄弟開大奔一個道理。
    大人不跟小人計較,辦完正式入職手續後趙安就要去府裏經曆司報到。
    對於借調到市裏這件事,他的心態還是擺的比較端正的。
    縣尊說的明白,他去經曆司主要是代表縣裏和府裏就細節問題進行具體磋商,相當於甘泉縣在榮譽稱號這項工作上的發言人,具體工作這一塊還是以縣裏認證司為主。
    就他這童生學曆,府裏也不可能跟縣裏一樣把全市的重擔都壓他肩上。
    這不現實。
    由於不知府台大人對自己的欣賞達到多少百分點,而且自己在甘泉縣的發展也開始進入正軌,趙安自然不想節外生枝,真個飄飄然的就以為一步升天了。
    人踏實一點總不會錯。
    知府衙門不在甘泉縣轄區,而是在另一個附廓縣江都縣轄區,除了知府衙門,江都縣境還有兩個重要衙門。
    一個是兩淮巡鹽察院署,一個是兩淮都轉鹽運使司。
    也就是說甘泉縣轄區除了本縣衙門外沒有其它威權衙門在,這就使得江都縣的“政治”地位要高於甘泉縣。
    甘泉唯一的優勢在於轄區多是揚州繁華的商業區,運河邊的碼頭也歸甘泉縣管。
    從甘泉縣衙到知府衙門路途就遠了,趙安又不能像縣尊一樣坐轎子,縣裏也沒有給他這個不倫不類的大使配備公車,所以隻能在路邊雇輛騾車載他去。
    騾車很便宜,隻要是在揚州城中跑的坐一次最多十幾文,除了騾車還有驢車、馬車可供選擇,舒適度不同車價也不同。
    趙安不趕時間就雇了輛便宜的騾車,車夫是個五十來歲的老漢,很健談的樣子,問趙安到知府衙門幹什麽,趙安沒說去報到,隻說到衙門辦點事。
    路上就這麽和車夫東拉西扯,隻走著走著趙安感覺不對,怎麽往日繁華熱鬧的主城商業區竟給他一種很蕭條的感覺。
    倒不是說沿街的商鋪全關門歇業,市麵上一個人也沒有,而是同往常相比少了一些熱鬧。
    準確說,是少了走街串巷小攤小販的吆喝聲。
    奇怪之餘,隨口問車夫小攤販們都去哪了,結果人車夫老漢“嘿嘿”一聲:“能去哪?都跑了唄。”
    “跑了?”
    趙安被這個回答搞的一頭霧水,“跑哪了?”
    “能跑哪,都跑江都地麵去了。”
    老漢說話間拽了下騾子,怕撞到前麵那個抱孩子的婦人。
    趙安這邊刨根問底:“跑江都地麵幹什麽,咱們甘泉的生意他們不做了?”
    “不是不做,是不敢做噢。”
    車夫扭頭看了眼趙安,“縣裏最近搞了個勞什子認證衙門出來,那衙門裏的人全是一幫活鬼頭,成天啥正事不幹就知道收人攤販錢,不給就圍著人家不讓做買賣,一來二去的把人攤販手藝人全嚇到了,這不就全跑江都地麵去了麽...人江都那邊不收錢。”
    說完,搖了搖頭,“我看呐衙門那幫人真是想錢想瘋了,這缺德事都能幹出來,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給縣裏出的餿主意。”
    渾沒注意坐在其身後的趙安老臉通紅。
    是真紅。
    因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屬於認證的副作用。
    事已至此能怎麽辦?
    隻能用陣痛是難免的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