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師,人家說我們造反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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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強行“闖關”的是漕運總督直轄親兵“漕標”水師營的人。
    漕運總督作為從一品大員節製兵丁共3400人,分左、中、右、城守、水師七營。
    除這七營兵外,運軍也歸漕運總督節製。
    隻是由於運軍被漕幫滲透且分布在上千裏運河段原因,導致運軍隻能當作押船護衛人員使用,根本無法有效集結執行軍事任務。
    所以,運軍實際名存實亡。
    不過漕運總督也可調動沿運河一帶駐防的綠營,從二品副將以下都可調遣。
    前明和清初時,漕運總督還兼鳳廬巡撫,管理現在江蘇長江以北和安徽部分府州縣,是實實在在的封疆大吏。
    隻如今卻不能幹涉地方事務,隻對各省的督糧道有一定職權影響。
    運河被斷這麽大的事,作為主管單位的漕運衙門怎麽可能不知道。
    早在第一天就有被漕幫勸返回淮安的船隻向漕運衙門通報了消息,一開始漕運衙門也以為運河真的發生沉船,還派人過去準備和漕幫一起組織“搶修”。
    但派去的人員卻被漕幫給攔著不準接近,帶隊的巡漕葉主事長了個心眼繞到附近詢問村民是否知道運河夜裏有船隻相撞,結果村民回答不曾聽說,也沒看見。
    那葉主事又見漕幫人員對其“口多微詞”,神情也極不友好,且對打撈沉船十分不積極,知道事情不對趕緊回淮安上報。
    因不敢確定就是漕幫在故意阻斷運河,葉主事措詞用的比較委婉,以懷疑為主。
    省得把話說死萬一與事實不符,上麵再把他訓了。
    現任漕運總督管幹貞是乾隆三十一年的二甲進士,仕途很順,在翰林院當了兩年編修後就出任禦史、侍郎,去年三月出任的漕運總督一職。
    管總督為官是非常清廉的,擔任禦史諫官時糾劾滿漢大員無所顧忌,出任漕督一年多以來也以幹練公允著稱。
    有一件事就能證明管總督是清官。
    眼下大清有兩個總督沒有向老太爺繳納議罪銀,一個就是這位管總督,另一位則是四川總督李世傑。
    得知運河被斷有可能是漕幫私下做的手腳後,管總督當即委派理漕參政吳文運前往調查處置。
    這位吳參政就是勒索漕幫揚州分舵六萬兩的那位吳大人,孫瑞等人也是其下令抓起來的,隨後便以孫瑞等人涉嫌綁票為由將對漕幫的勒索金從六萬兩提高到了十萬兩。
    沒辦法,總督大人清廉不肯交議罪銀,漕運衙門其他官員得交啊。
    因為他們屁股不幹淨。
    沒錢交怎麽辦?
    隻能跟下屬單位漕幫伸手要唄。
    不用太複雜分析,吳大人就知道運河被斷這件事是漕幫在弄鬼,目的就是想讓他妥協把人放了再少要一點銀子。
    吳大人是什麽人?
    從五品的官!
    當官的能向黑惡勢力低頭?
    大怒之下的吳大人連現場都沒去,直接找到漕標副將溫慶讓他調動水師“打通”運河。
    溫慶和吳參政關係極好,這次跟漕幫要的銀子也有他一份,因此二話不說便派手下千總郭萬帶三百水師營兵乘船前往處置。
    漕幫知趣把人撤走讓過往船隻通行就罷,不撤走的話,溫副將的意思殺上幾個敲敲山震震虎。
    回頭再給被殺的漕幫成員安個水匪名義,還能領個小賞報個小功。
    美的很。
    千總郭萬帶兵趕到高郵段時,運河積堵的船隻已經長達七八裏地,船東和商家都是怨聲載道。
    其中也有不少官船,還有個因老母去世歸鄉丁憂的官員也被“截停”了下來,急的在船上直跺腳。
    在連續兩次派人要求漕幫人員撤走無果後,郭千總沒了耐心下令強攻。
    這運河,什麽時候由漕幫這幫窮鬼說了算的!
    揚州這邊,趙安有點麻煩,因為知府衙門和參署衙門給漕幫發來嚴重“照會”,要求解釋下關碼頭械鬥的事。
    如果漕幫無法解釋大規模械鬥的事,兩個實權衙門不排除采取進一步行動。
    趙安為此找到老丁商量此事。
    老丁這才曉得趙安這個孫女婿竟然加入漕幫當了什麽少君,漕幫斷運河的事也是其一手主使,恨其不爭,哀其不幸,然事已至此隻能給出了主意。
    就是趕緊打點這兩個衙門。
    給參將趙德漢送五千兩,給知府大人那邊也送五千兩,然後再讓漕幫那邊出十幾個頂罪的到他甘泉縣衙出告自首,他這邊象征性的弄一弄,事情就能擺平。
    畢竟,焦家都服輸了,知府大人和參署老爺沒理由替焦家出頭,非要把這次兩方人馬的械鬥性質上升到一定高度。
    至於斷運河這事,老丁的看法是隻要不觸及那兩個衙門利益,也不造成百姓驚慌,市麵為之蕭條,倒也能跟漕運衙門鬥一鬥。
    畢竟,事情真鬧大了,漕幫固然倒黴,漕運衙門那邊更倒黴。
    現在就看誰沉得住氣。
    趙安自是采納老丁意見,回去讓丁九安排人給兩個衙門送錢,並讓丁九坐鎮指揮中心繼續執行斷運河任務。
    他這邊可能抽不開身過來指揮,因為巡撫大人後天就要來揚州主持院試。
    巡撫大人也倒黴,由於瓜州那邊運河口被卡,不得不繞路走儀征過江來揚州。
    院試是趙安這個督學委員兼揚州府學教授今年工作上的頭等大事,可不敢請假什麽的。
    又交待丁九幾句,剛要走,三幫的主事徐霖卻火急火了趕回香堂,告訴少君和丁先生他們跟漕標的人打起來了。
    “曹標?”
    趙安一愣,“曹標是誰?”
    徐霖忙道:“少君,漕標不是人,是漕運衙門的兵,歸總督管的。”
    “總督的兵?”
    這個突發情況讓趙安也是怔住,繼而開口第一句卻是問徐霖:“咱們的弟兄有死傷沒有?”
    “那倒沒有,”
    徐霖搖了搖頭說他帶去的弟兄沒事,因為漕標的人根本不經打,兩方人還沒接觸,漕標的兵就嚇的把船掉轉方向跑了。
    丁九擔心道:“少君,漕運那邊敢派兵過來說明現在還沒怕咱們,這次沒在咱們弟兄手上討得了好,下次可能就要派更多兵過來了。”
    “不用怕,讓弟兄們跟他們幹,讓三幫那邊再抽點人手過去,絕計不能讓他們衝到揚州來!”
    這才幾天,斷運河傳導的壓力還沒到京師達官貴人那邊,趙安不可能被漕運衙門一嚇唬就收手的。
    “少君,事情怕是有點棘手了,”
    徐霖猶豫了下,“漕標那幫人逃跑的時候大呼小叫的,說咱們漕幫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