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和中堂捎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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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丁斷定漕運衙門那邊不可能滿足趙安提出的三個條件。
    因為,漕運是官,漕幫是民。
    哪怕壓力再大,漕運衙門都不會無條件“投降”。
    “今日你揚州分舵罷工,漕運衙門同意你們的條件,那下次淮安、濟寧、杭州也鬧事,漕運衙門是不是也要同意他們的條件?都同意了,以後漕運衙門這個官還怎麽管你們漕幫這群刁民?”
    老丁說的是極有可能發生的,隻要揚州分舵這場鬥爭取得壓倒性勝利,漕幫其它地方的分舵肯定會覺得我也行。
    弄不好就會發生“多米諾骨牌”效應,就是分布在運河上千裏地段的漕幫各級組織紛紛效仿揚州分舵搞罷工,向漕運衙門提出各種條件。
    那樣性質就嚴重了,跟造反還真沒什麽區別。
    因為,清朝大動脈漕運會真的被癱瘓。
    “.動不動就停工停船阻塞運河,是不是說以後運河由你漕幫做主了?告訴你小子,就算漕運衙門同意,朝廷也不會同意!你漕幫人再多也是一群烏合之眾,是打得過綠營還是打得過八旗?做事也不動動腦子!”
    為了自己,也為了孫女,老丁必須指出不妥協的後果。
    因為這關係的已經不是漕運衙門臉麵,而是大清朝的臉麵。
    所以,這件事必須在朝廷沒有正式介入前,也就是影響還沒有大到一定程度前,趕緊以妥協換取漕運衙門的實質讓步,大家麵上都好看。
    當然,具體由他代表漕幫去淮安談,且談判結果暗箱操作。
    對外隻公布無關緊要的內容,主要內容保密。
    不過不是現在談,得讓漕運衙門感受到壓力,不然他去也白去。
    壓力這一塊自然得漕幫能扛得住漕運衙門的“反擊”,讓運河揚州段繼續癱瘓下去,從而引發各方關注。
    趙安沉默了,他知道老丁說的是事實。
    朝廷也好,漕院也好,都要臉的,怎麽可能無條件簽字投降。
    那幫當官的隻要刀沒架在他們脖子上,說什麽也不可能向幫窮哈哈跪下,最多施舍點。
    事實歸事實,心裏就是氣不過,不甘心鬥爭剛開始就半途而廢,那樣跟張寶發有什麽區別。
    不由嘀咕道:“照你說的,我拿銀子給他們,他們再拿銀子給我,有什麽區別?”
    意思按你老丁的建議妥協,不還是隻滿足了三個條件中的第一個條件麽。
    讓他怎麽跟幫裏解釋。
    這回把雞血打起來的可是他這個少君,幫眾們幹的熱火朝天,叫他怎麽停。
    沒台階下啊。
    “怎麽會沒區別呢?”
    老丁一臉你又不懂了的樣子,“你拿出來的銀子進的是漕運衙門官員的個人腰包,他們拿給你的銀子卻是朝廷的錢,你說有沒有區別?”
    唔?
    這麽一說是有區別,而且區別很大。
    雖然看著兩邊都沒出錢,但實際上是漕運衙門滿足了趙安兩個條件,而不是他一個條件。
    “人救回來,欠你幫裏的運費也給了,你還要怎麽樣?”
    老丁表示至於給漕運衙門孝敬多少錢,可以由他去談,去爭,不可能真給十萬的。
    要不然,要他幹什麽。
    談判結果對外肯定保密,就是漕幫這邊也不知道漕運衙門跟他們要多少錢,隻知道在少君的帶領下,漕運衙門被迫結清欠他們的運費。
    如此一來,你趙少君在漕幫底層幫眾眼中,已然就是大英雄了。
    還想怎麽著?
    “你漕幫吃的就是漕運這碗飯,真跟漕運衙門結下死仇,人家天天盯著你,你還能天天罷工停船不成?聽我這個爺爺的,肯定沒錯,我還能害你不成。”
    老丁的思想工作做的相當到位,又指趙安剛剛幫漕幫從焦家手中搶到兩條營運路線,有這兩條營運路線在,不僅漕幫多了一條財路,趙安這邊也能把販鹽的事做大,沒必要為了點小錢跟漕運衙門置氣。
    你趙安說到底是官,以後還要混官場,不能真墮落到跟漕幫這種夜壺混在一起。
    眼下你官小沒人在乎,也沒人理會你跟漕幫廝混,以後官做大了還要跟漕幫糾纏,難保沒人拿這做文章搞你。
    你當你是李衛不成。
    “你要實在想不通,你就跟幫裏說漕運衙門三個條件都答應,我這想辦法再給弄些地契出來去恒利借幾萬兩幫你把錢交上,這樣兩邊都過的去。”
    老丁是真心想要解決孫女婿惹出的這樁大麻煩,要不然不會主動提出薅老太爺羊毛。
    “.”
    妻子祖父的良苦用心終是感動了趙安:也是,反正給的是老太爺的錢,有什麽想不通的。
    當下不再猶豫,照老丁吩咐回香堂安排丁九調人做事,確保揚州市麵穩定,確保各大衙門都知道漕幫的苦,也確保漕標無法打通運河。
    同時組織婦孺準備攔巡撫大人的官轎,務要讓巡撫大人收下漕幫的狀子。
    最重要的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漕幫沒有造反。
    焦家的事讓趙安在分舵權威暴漲,所交待的事被丁九不打任何折扣的執行了,這位“白紙扇”也壓根沒問少君如何解決漕運衙門說他們造反的事。
    因為,少君的樣子一看就是胸有成竹。
    少君當官的都不怕,他丁九又有什麽好怕的。
    又交待幾句後,趙安回到府學準備院試和接待巡撫大人的事,這邊剛坐下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泡碗茶,恒利錢莊的石掌櫃就來了。
    一見麵石掌櫃就抱怨教授大人真是貴人事忙,他都來府學三趟了也沒找著教授大人。
    趙安以去下麵州縣“視察”為由含糊過去,問石掌櫃找他何事。
    以為是石掌櫃那個在江寧駐防八旗當佐領的妹夫有消息過來,未想卻是京裏的消息。
    “趙大人讓我辦的事已經辦妥,和中堂特地叫人捎話過來,這不,我是特地過來給大人傳話的。”
    趙安人雖不在校長辦公室,但辦公室裏的火爐卻是十二時辰不息的,想來是馬副校長有過專門交待。
    內外溫度差讓石掌櫃很自然摘下頭上的皮帽。
    “和中堂說什麽?掌櫃快說!”
    趙安這邊已經站了起來,前傾後撅,耳朵豎的高高,一臉緊張。
    “大人不必擔心,是好話。”
    石掌櫃一臉的笑容,“中堂的原話是趙有祿不錯,懂規矩,會做事,叫下麵照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