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戌年勘探司的腰牌？”守關校尉的機關義眼彈出三枚晶片，鑲滿倒刺的金屬手指捏住玉玨，“工部七年前就銷毀了這批小子，撿還是偷的？你身份不詳不許……。”
    林牧的淬火紋在皮下流轉，把偷偷從學院倉庫拿出來星紋鋼錠藏於袖中，被熔成鴿卵大小。
    沒等校尉說完，他假裝踉蹌跌倒，鋼錠順勢滾進對方戰靴縫隙——或許這就是“冰原規矩”。
    “軍爺明鑒。”林牧低著頭輕聲道道，給了個心領神會的顏色“家師命我送批試煉料去中原。”
    校尉喉結動了動。能隨手拿出這麽大塊星紋鋼的玄機師，稱得上豪氣。得益於朝廷的嚴格管控，二階材料裏市麵上最貴的就是星紋鋼，
    至於身份不詳……每天這入關出關的，身份不詳的人多了去了，早已見怪不怪。
    “咳咳，通過，進去等開門吧。”校尉正了正自己靴子，悄悄從袖口拿出一塊令牌，對著窺天鏡掃了一下。
    “看來沒少幹……”林牧暗暗道。
    林牧在城牆下等了一會，等人聚集的差不多完畢了，巨大城門麵前幾個校尉不約而同的朝著窺天鏡喊到：“開閘，放行。”
    一時間，閘門口熱鬧非凡，人頭攢動，看的林牧眼花繚亂。不少牽著雪駝的商隊有進有出。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獨行的、接班的、坐馬車的，更有人騎著一頭體型碩大的熊在緩緩出城。
    “好熱鬧。”林牧感歎道。
    “這個世界人口有大約九十億。全部集中在這一片大陸上，當然熱鬧了。”驢子說，“其他世界可不是蠻夷之地。”
    “切。”林牧不屑一顧。
    “你別不服氣，我覺得這個世界比你們地球聯合政府高效多了。”驢子的身體在周圍行走的人中不斷穿過，“這個帝國能維持四千年的統治，可見其凝聚力和管理的強大，這可不是說說而已。而你們呢，湊合弄了個聯合政府，才短短五十年而已，表麵上是全球大一統，但依舊是那幾個各國的政治家在爭奪利益愚弄群眾。”
    “將來門被完全打開，我看地球要第一個被打爛。”驢子輕飄飄的說道。
    林牧被這一番話陷入了沉思……
    “別想這個了，我們……”沒等驢子話說完。
    城牆瞭望塔突然傳來悠長的號角——九短一長，妖蠻夜襲的預警。
    “快，所有人，進關內。”城門口的士兵反應迅速，吼到。
    一時間所有人一窩蜂的往永關內湧進，城門士兵極力維持秩序，才勉強做到不至於混亂。
    “那個那個，用靈力飛起來跑的那小子，給我拿下！”一身爆喝，幾個士兵直接撲上去用手上的武器擒住，“整個大晟的關內、城內都禁止用靈力飛行不知道嗎？！這麽怕死，等下帶到城牆上去充軍。”
    “軍爺，俺冤枉啊，俺是鄉下來的。”被擒住的小子哭喊到。
    “哭，再哭打完仗了留在關內駐守！”士兵瞪了一眼，哭喊立刻停止。
    “快快快，所有人先進來，馬車物資什麽的擠不進來就丟外麵，我們盡量幫你們護住，沒時間了！要關門了！”
    兩三分鍾後，大門所有人進入完畢，城門緩緩關上。
    城牆墩台爆發出數道光芒，把整個永東關包圍起來——這是永東關護關大陣。
    望著這護關大陣，想到什麽的林牧歎了口氣。“唉……”
    “你在唉聲歎氣什麽？怕死？”驢子疑惑的問道。
    “這個時間點來就好了，趁亂擠進來，可以省我半塊星紋鋼。”
    “……您真有出息”
    林牧順著人流擠進甕城，發現守軍正在分發淬毒弩箭。
    箭簇上纏繞的發光藤蔓，用天工技能掃描箭支——【檢測到二階靈力材料·蝕骨藤】
    “要變天了。“一個賣炭翁突然拽住他衣袖，枯手指向北方。
    地平線上升起雪霧，霧中隱約可見三頭山嶽般的雪暴巨猿，它們肩扛的冰晶圖騰柱正與長城防護陣碰撞出雷暴。
    後麵跟著的是密密麻麻的妖蠻軍隊，有的像人，有的像怪物。
    一個紅袍女子矗立在空中，對著關內怒吼道：“南宮黎，給我滾出來。”
    巨大的聲音在關內眾人耳朵炸響開，但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聲音，按科學角度來講，應該爆發巨大的聲浪。
    但很明顯，這個世界不科學。
    “喲，這不是小偷嗎？”一道聲音悠悠從關內響起，順著聲音望去，城牆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青衣男人。
    “南宮黎？是觀星台的南宮黎？”人群中有人驚呼。
    “那位號稱二十歲時就達燃星境的人？觀星台星樞令的首席弟子？”
    “看還有人！”有人往城牆上指了指。是一位赤裸上身的紅發男子，渾身優美的線條讓林牧看了都自愧不如。
    紅發男子戲弄道，“小偷怎麽敢追到永東關來了，真不怕你這群蝦兵蟹將葬送在這裏？”
    “我呸！南宮黎、楊元，你們兩個真是不要臉，左一口小偷右一口小偷。”紅袍女子怒斥道，很明顯，她有點氣急敗壞了。“誰偷了你們東西？在這裏放屁。兩頭老鼠打不過就跑到這關內躲起來？敢不敢出來跟我幹一架！”
    “楊元，鎮武司最年輕的破軍境巔峰，今天開了眼了，兩位年輕一輩名震天下的朝廷天才竟然都在這永東關。”
    “破軍境？換算下來就是……六階巔峰？”林牧打了個寒顫。
    “拓跋南山，你好大的膽子，敢擾我大晟永東關，我看你們拓跋部落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城牆上是永東關統領在說話。
    “噗嗤，拓跋南山，好名字。”林牧暗暗笑了一下，女孩子取這個名字可不多見。
    “滾開，這沒你的事，南宮黎、楊元你們兩個口口聲聲說我們偷東西，無故傷我族人，今天這筆賬我一定要算。”拓跋南山怒道。
    “頑固不冥！準備戰鬥！”
    兩邊不再廢話，南宮黎緩緩而動，夜空中六輪紫月仿佛被南宮黎手中的青銅羅盤牽引，化作冰原上空扭曲的星軌。
    霜魂長城上的鎮邪符咒逐一點亮，林牧看見那些蝕刻在玄鐵城牆裏的星紋鋼脈絡，正將紫月光輝轉化為幽藍的防護結界——那是比霍九洞窟裏殘破機關精密千萬倍的帝國玄樞術。
    “拓跋氏的三萬狼騎，抵不過大晟一個戍衛營。”楊元抱臂立於城垛，赤紅長發在能量亂流中紋絲不動。
    他腳下延伸出蛛網狀的熔岩紋路，將墜落的冰刃蒸發成霧氣。
    拓跋南山的長鞭抽碎護關結界，暴露出三息缺口。
    南宮黎劍匣中飛出的十二柄星紋劍組成周天劍陣，每一劍劃過天際都拖曳著彗尾般的星火。林牧的喚魂之眼突然刺痛，他看到那些劍脊上的蜂窩紋路正在吞噬戰死者的魂魄。
    大戰一觸即發。
    永東關的護城大陣在雪暴巨猿撞擊下泛起漣漪，看的入神的林牧突然被金屬義手的統領拽上城牆：“關內缺匠師，你是玄機師去速修坎位陣眼！”——大晟律法，戰時所有大晟人有義務且必須服從朝廷安排，哪怕是江湖門派也不例外。
    林牧被推進震動的陣樞室，八棱青銅柱表麵已有裂痕。
    “不給我材料怎麽補陣？”林牧看著陣樞室裏空空如也，運轉天工造物訣，瞳孔浮現星紋鋼的蜂巢結構解析圖。“罷了，就當為朝廷盡孝了。”
    林牧蘸著隨身攜帶的星紋鋼碎屑修補陣紋，淬火紋在指尖亮起時，發現大陣核心嵌套著霍九洞窟裏見過的青銅齒輪組。
    “三百二十轉息“林牧默數齒輪轉速，這個遠超現代機械的精密結構，此刻因能量過載出現003靈樞偏差。
    隻是看了幾眼，林牧便分析出好在這些並不難，世界之心的強大超乎林牧的想象，林牧對於陣樞之術了然於心。
    當他用星紋鋼液填笨拙的手法補第八道裂紋時，整座永東關突然地動山搖——楊元與拓跋南山的對轟餘波穿透了三重結界。
    “陣眼可以看到外麵？”
    透過陣眼觀測孔，林牧看到楊元踏空而行，腳下冰原熔出百米岩漿河。這位鎮武司新星並指斬出一戟，赤紅鋒芒所過之處，雪暴巨猿的冰晶圖騰柱如蠟消融。
    最驚人的是能量收束——餘波臨近長城時坍縮成火鳥，精準撲殺十裏外的拓跋騎射手。
    南宮黎的作戰方式更令林牧窒息。十二具天工傀儡組成周天劍陣，每道劍光斬落都伴隨星軌位移。
    當拓跋南山召出血色冰川時，南宮黎竟用劍陣在戰場上空複刻永東關大陣，將敵人困在自己複製的牢籠中。
    “這就是燃星境“林牧修補陣紋的手在顫抖。
    沒有殺過一隻雞的他，看到成片成片的生命在他眼前消散，讓林牧生出陣陣寒意，而六階之力的威力令他即驚恐又是向往。
    他剛用淬火紋熔煉的星紋鋼補丁，在六階碰撞產生的靈壓中不斷汽化。統領的怒吼混著陣樞過載警報：“坎位怎麽又紅了？！”
    驢子虛影蹲在齒輪組上啃虛擬胡蘿卜：“人家打架餘波夠殺你八百次，建議裝暈。”
    話音未落，拓跋南山自爆三頭巨猿產生的血霧衝擊碾碎坤位陣柱，林牧被震飛撞在青銅壁上。
    嘴角溢血卻目露精光——他在破碎陣紋中看到了一道封印的星脈走向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