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劈啪“炸開火星時，江傾的睫毛在眼下篩出細碎的陰影。
    他指腹摩挲著立麥的紋路，在一眾人的注視下灑然一笑。
    “蘇茫姐這個問題……”
    他忽然轉頭看向篝火堆，躍動的火焰在瞳孔深處淬出了金色。
    “就像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李雪芹的瓜子殼懸在嘴邊，汪蘇龍扶正滑落的眼鏡。
    周野攥著裙擺的手指鬆開又蜷起，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月牙痕。
    “非要選的話……”
    江傾的尾音被突然起飛的無人機切斷，他順勢指向夜空。
    “當然是對今晚的月亮最有感覺。”
    噓聲撞碎在陳陳陳搬來的霓虹燈牌上，周野跟著眾人仰頭，發現他衛衣兜帽上別著自己丟失的星星發夾。
    月光淌過金屬表麵，在她眼底晃出了一線銀河。
    “切～”
    孟子藝不滿的哼唧了一聲，鑲鑽的指甲戳向江傾肩頭。
    “江博士這是玩文字遊戲呢！”
    “怎麽？我這麽好看，小野這麽可愛，就沒一個人能讓你有一丟丟的感覺？”
    她用兩根青蔥手指比劃著，明豔照人的俏臉上表情十分不忿。
    “就是，江傾你別轉移話題啊。”
    “說說，對誰有感覺？”
    “是我們的大美人子藝，還是甜美可愛的小野？”
    蘇茫將話筒舉到江傾嘴邊，再次提問道。
    江傾眼神無奈的掃了眼孟子藝，覺得這姑娘還真是腦回路清奇。
    “那就孟姐吧。”
    這是江傾第一次開口叫她孟姐，他認為孟子藝現在的行為配得上這個“姐”字。
    周野臉上的笑容倏地一僵，哪怕她極力維持，也依舊顯得不太自然。
    辣目羊子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起哄聲一浪接一浪。
    “真噠？”
    “那你覺得我哪個地方比較吸引你？”
    孟子藝樂嗬嗬的咧開嘴角，一臉興奮的問道。
    周野抿緊薄唇，目光牢牢的落在江傾臉上。
    其他人也都放低了聲音，期待著江傾的答案。
    江傾唇角微揚，掃視了一圈，然後將目光迎向孟子藝撲閃撲閃的眼眸。
    “人們總是對瀕臨滅絕的物種充滿保護欲。”
    話音落下，現場倏地一靜。
    “噗……哈哈哈……”
    “江傾，一個字，絕！”
    “哈哈哈，笑死我了……”
    “鵝鵝鵝……”
    郭麒鱗李雪芹幾人笑的東倒西歪，完全沒法顧忌形象。
    最後這一連串的鵝叫聲是周野發出的，她笑彎了腰，捂著小肚子身體不住地顫抖。
    就像是一塊大石落了地，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無比輕鬆。
    “江傾！！！”
    這時，慢一拍的孟子藝終於反應過來，氣呼呼的用雙手掐住小蠻腰，胸口一陣起伏，晃眼的弧度令江傾不由自主的掃了過去，然後若無其事的移開。
    “江傾，你這還是沒有正麵回答問題啊！”
    “你……”
    蘇茫不依不饒，還想繼續問下去。
    江傾眼神微眯，眼底的寒芒一閃而過，瞬間迸發的壓迫感令蘇茫的麵色微微一僵。
    她呼吸一窒，依稀記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類似的眼神。
    “問我，我有感覺，我可喜歡孟姐了！”
    這時，汪蘇龍突然出聲打斷了蘇茫未說完的話語。
    他咧著嘴，笑的極為燦爛。
    “對啊，我也有感覺，我覺得漢哥可帥了！”
    辣目羊子捂著胸口，一副花癡模樣盯著張漢。
    “哎呀，茫姐太會提問題了，明天到我們650電台報道吧，我們需要你。”
    李雪芹笑嗬嗬的開口，直接現場挖人。
    “茫姐，快開始下一趴吧，我們等著欣賞捷哥的表演呢。”
    郭麒鱗福靈心至的開口道。
    蘇茫心有餘悸的看了眼身前笑容溫和的江傾，表情略微有些疑惑。
    剛剛難道是她看花了眼？
    不過，她也沒有再繼續堅持剛剛的話題。
    不知為何，她有些不敢再去招惹江傾。
    “那就請我們8號房的幾位帥哥美女們先下台休息，繼續欣賞我們接下去的表演吧。”
    收拾好心情後，蘇茫笑著向江傾幾人抬手示意道。
    賴冠林掃了眼周野，忽然走上前麵色認真的盯著蘇茫。
    “我倒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
    他停在周野身側，篝火將兩人的影子拉成兩條平行的直線。
    “比如我現在就對……”
    “啊！快看！有流星！”
    郭麒鱗突然指著天穹鬼叫，把舒琦剛補的粉底笑裂成了東非大裂穀。
    李雪芹默契地甩出魔術卡牌，印著“甲方去死”的撲克雨紛紛揚揚。
    周野借著撿卡牌的姿勢後退半步，卻摸到江傾遞來的礦泉水瓶。
    瓶身凝結的水珠滾過她腕間的紅繩，像是幫兩人達成了片刻的連接。
    “謝謝。”
    周野眼中閃過一抹感激，小聲道。
    “回去吧。”
    江傾瞥了眼麵色不太自然的賴冠林，率先走開。
    周野見狀緊跟其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接下來輪到我們3號房的詩朗誦！”
    蘇茫終於有了些眼色，走到空地邊緣戳了戳還在凹造型的周捷。
    “您這金絲眼鏡都快滑到鼻尖了。”
    打趣聲中，周捷陳陳陳兩人起身去到空地中央。
    當“再別康橋”混進無人機的轟鳴，現場爆笑不已。
    最後，李雪芹的魔術表演壓軸出場，引起眾人一陣陣驚呼。
    隻是表演過後，她便趕緊將道具藏了起來，不讓人碰觸。
    江傾倚著牆邊剝橘子，果皮螺旋垂落的弧度和周野轉身時裙擺揚起的角度恰好重疊。
    篝火漸弱時，宋旦旦的保溫杯敲響編鍾般的清音。
    在舒琦提議下，所有人手挽手唱起了“當”，而江傾的衛衣繩不知何時與周野的珍珠手鏈纏作一團。
    他低頭解結的瞬間，瞥見她鎖骨沾著方才她配合李雪芹魔術表演時的金粉。
    “當太陽不再上升的時候……”
    ……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孟子藝破音破出了新高度，汪蘇龍的美聲像嗚咽的薩克斯。
    江傾在副歌部分突然沉默，看著周野踩著拍子轉圈，草編涼鞋帶子纏滿了星星燈。
    篝火漸熄時，他彎腰撿起她遺落在地上的歌詞。
    皺褶間有行小字被熒光筆描得晶亮。
    ——
    “他的眼睛像凍過的琥珀，看得人心跳漏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