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保家笑嗬嗬的湊到秦守業身邊。
    “老三，你弄點鯽魚就行！”
    “車間主任他兒媳婦，上個月剛生了孩子，奶水不足……鯽魚湯是下奶的，你給整幾條就行！”
    “二哥，人家媳婦有沒有奶水，你咋知道的？”
    秦保家白了他一眼，這小子不是轉性了嗎？
    怎麽說話嘴上還是沒有把門的？
    “在車間的時候，主任找人問過，哪裏能弄到鯽魚，還找人弄豬蹄子……我當時聽到的。”
    “二哥你緊張啥，我就這麽一問！”
    “我……我哪裏緊張了！”
    “行了，你就等我好消息！”
    秦守業說著轉身打開門跑了出去。
    “老三你幹啥去！”
    “娘……我出去轉轉！”
    秦守業應了一聲，就跑沒影了。
    劉小鳳歎了口氣……
    “這個皮猴子，剛好就往外跑，還不如讓他別醒，在床上躺著呢！”
    張大霞表情怪異的看了她一眼。
    “娘，老三昏迷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哪怕他醒了之後，把天給捅塌下來，你也給他兜著……”
    劉小鳳白了大兒媳婦一眼……
    “你去把老二帶回來的雞殺了！”
    “雞毛給我留著，我紮雞毛撣子！”
    秦家的雞毛撣子是消耗品，一年得用個。
    原因也簡單，秦守業太能惹禍了，雞毛撣子是大孩子最趁手的武器……
    秦守業從院子裏跑出來，站在門口回憶了一下供銷社的位置，然後撒丫子跑了過去。
    他用那兩張臭烘烘的毛票，買了4個魚鉤！
    魚鉤二分五一個……
    秦守業看了一下魚漂，魚線和魚竿的價格……
    “買不起，還是找東西湊合一下吧！”
    “等回頭賺了錢，再鳥槍換炮……”
    秦守業嘀咕了幾句人，然後就轉身出去了。
    他從供銷社出來，一眼就看到對麵修鞋的鞋匠了。
    “有比麻繩還好的替代品了……”
    秦守業笑嗬嗬的穿過馬路，蹲到了鞋攤旁邊。
    修鞋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轉頭掃了秦守業一眼。
    “小夥子，修鞋啊？”
    “大叔，你那修鞋的線，能賣給我一些嗎？”
    “你要這玩意幹嘛？”
    “我釣魚用！”
    那大叔衝著他搖了搖頭。
    “這線是結實，但釣魚不行……這線太粗了，而且浮力大……沒法用！”
    “那魚也不是傻子，看到這麽粗的線能咬鉤啊？”
    “大叔，您也是個釣魚的行家啊？”
    “行家談不上，沒事也會出去釣一會，給家裏孩子打打牙祭！”
    “大叔，你賣給我一些，我回去試試……行不行的，得我試了才能死心。”
    那大叔又歪頭看了他幾眼。
    “你要是想買也行……一分錢一米！”
    秦守業有些無語，這大叔看著挺老實本分的，沒想到還是個奸商！
    “大叔，你這一卷線才多少錢啊？你一米敢要我一分錢！”
    “小夥子，我這線不是麻線，也不是棉線……這一卷要一塊多錢呢！”
    “這裏麵加了棉麻，還有尼龍……”
    秦守業擺了擺手。
    “五分錢，10米！行就給我扯，不行我去找別人！”
    秦守業說完這句，心裏苦笑了兩聲。
    這個年代的物件，真的感人！
    五分錢……他孫子那輩的人，幾乎就沒見過五分錢的鋼鏰了。
    更別說現在這種五分錢的紙幣了。
    “你這小夥子，真會講價……我賣給你！”
    他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雙方都笑嗬嗬的，覺得自己賺了。
    其實這種線，一卷50米，售價一毛錢。
    鞋匠用五分之一的線，賺了半卷線的錢，不高興就怪了。
    秦守業拿到線，用力扯了一下，強度韌性都比麻繩強，他也覺得自己賺了！
    魚線魚鉤，加起來一毛五……
    他能用這一毛五，賺一塊五，十五，甚至是一百五！
    低投入高回報！
    秦守業把線纏好放進了口袋裏，然後哼著小曲回了家。
    剩下那5分錢，他也沒有花……饅頭大餅他也不打算買了。
    回頭找地方挖幾根蚯蚓，一樣能把魚釣上來。
    秦守業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門口聚了七八個孩子。
    小的歲，大的八九歲……
    一個個小鼻涕娃，站在那，一個勁的抽鼻子……
    劉小鳳把母雞燉上了，香味都飄滿了整個院子。
    那些孩子個個都是小饞貓，湊到這邊聞香味來了。
    “老三，你剛幹啥去了！”
    站在小廚房門口盯著的劉小鳳，看到秦守業就問了一句。
    那些孩子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就作鳥獸散了。
    “大哥，你等等我……”
    跑的慢的孩子，說話都帶上了哭腔。
    秦守業有點懵……啥意思？把他當成年獸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群小娃娃……
    “娘，我出去透了透氣！”
    “你剛好，別亂跑了……回屋歇著去！”
    “等下雞燉好了，娘給你留個雞腿……”
    秦守業是家裏的老幺，自然是集父母寵愛於一身……
    “娘，留給雞腿你吃，然後把兩個雞翅膀留下，給大嫂二嫂，她們照顧我這麽久，也累壞了！”
    “我現在好了，用不著補了……”
    秦守業的話再次讓劉小鳳愣住了。
    老三……真的不是中邪了？
    這小子從小就饞，屬於吃啥啥不剩的主。
    別說想著別人了，不去惦記別人碗裏的就不錯了。
    去年過年，柏興懷給送了一些臘肉臘腸，她沒把東西藏好……
    老三一晚上就給啃完了！
    三斤臘肉，四斤臘腸……全進他一個人肚子裏了！
    “老三，你……你說啥？”
    “我說雞腿您吃一個，大嫂和二嫂分雞翅膀，剩下的送醫院給柏大爺！”
    “你……你不……不饞？”
    秦守業咽了咽口水，他不饞就怪了！
    這時候的東西，可沒那麽多添加劑和高科技……香味十足。
    說句沒出息的話，他咽氣的時候，想的就是這一口母親熬的雞湯。
    “娘……你多放點水，等下給我留點湯就行。”
    “多放點……讓我大哥二哥也嚐嚐。”
    劉小鳳眼圈又紅了……秦守業急忙走過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娘，你這又是咋了？”
    劉小鳳抬手擦了擦眼睛，然後衝他笑了笑。
    “娘沒事……娘……心裏高興！”
    “我老兒子長大了……懂事了。”
    秦守業心裏有些羞愧，自己年輕的時候自私自利……等後來醒悟了，改變了……
    他們都不在了，二哥二嫂也和他斷親了！
    這一世，一定不讓悲劇重演，一定要讓家裏人都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