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主任眉頭微微一皺，秦守業心裏就猜到啥結果了。
    “這事不好辦……換房子可以，鋼廠分給你的那間房子，到時候給你換過去。”
    “剩下的兩間，領導沒吐口。”
    秦守業歎了口氣。
    “唉……行吧，吳姨您也別怪我不幫您，那些鋼材弄回來，我把整數給鋼廠，零頭給街道上。”
    吳主任心裏有些不高興，可她也沒怪秦守業。
    之前秦守業幫了她好幾次了，非親非故的人家憑啥把鋼材都給街道上，幫著她完成任務？
    能給她個零頭，她就應該知足。
    可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她心裏想就是有些生氣。
    她不知道是生秦守業的氣，還是生區裏領導的氣。
    “小秦，你再等兩天，明兒我再去一趟！”
    “房子的事不是小事，你得讓領導好好想想。”
    秦守業點了點頭。
    “吳姨，別兩天了……三天！”
    “我等您三天，要是到時候還沒信，那我就隻能從鋼廠那邊想辦法了。”
    吳主任點了點頭。
    “行，我明天後天去區裏，去找領導要房子去！”
    “說啥我都得給你要一間出來。”
    秦守業心裏苦笑了兩聲。
    一間房？他要的可是兩間……
    還好除了吳主任這條路子，還有鋼廠那條路可走。
    “那我等您消息。”
    “時候也不早了，你回家吃飯吧。”
    秦守業點了點頭，吳主任就騎車走了。
    等她騎車走遠了，秦守業就帶著賽虎回了家。
    他剛到胡同口，就瞅見了王大民和王勝利。
    王勝利騎車子帶著王大民正好拐進胡同裏。
    “老三，你幹啥了去了？”
    王大民笑著跟秦守業打了個招呼。
    秦守業抬頭瞅了他一眼，啥話都沒說，低頭邁步繼續往前走了。
    “秦老三，俺爹給你說話呢。”
    王勝利見秦守業沒應聲，就立馬來了脾氣。
    他一刹車，腿就往後一抬……
    王大民一下子就被他給掃下了車。
    “小王八犢子，你幹啥！”
    “爹……我……我習慣了。”
    王家之前有兩輛自行車，他爺倆上班一人一輛。
    前段時間他家出了事，錢不湊手，借不著錢就把車子給賣了一輛。
    王勝利一著急就忘了後座有人了，習慣性的右腿往後一掃……後座的王大民自然就倒黴了。
    “爹，要不你騎車帶我吧？”
    秦守業聽到王勝利這句話，心裏就冒出了一個想法。
    王勝利故意的吧？跟他爹玩心眼，目的就是讓王大民騎車帶他。
    這小子，都能跟他親爹玩心眼……破爛盆子接尿，不是什麽好尿盆！
    “回家！”
    王大民黑著臉喊了一嗓子，然後就背著手往前走了。
    王勝利推車子跟了上去，隻是他沒走幾步，就想起了秦守業。
    接著他一歪頭，衝著秦守業喊了起來。
    “秦老三，我爸剛跟你搭話呢，你咋裝聽不見呐？”
    “喲嗬，當科長啦，連老街坊都不認啦？”
    “你這是要脫離人民群眾啊？”
    “合著你真覺著自個兒比旁人高出一頭啦？”
    王勝利的話說的那叫一個酸！
    自從他在廠裏看到公告，心裏就憋了一團火。
    憑啥他秦老三，能當科長？
    之前他偷開廠裏的卡車，出了那麽大的事，廠裏都通報批評了！
    結果廠裏給他“平反”了！
    說他是熱愛工作，利用休息時間學習駕駛技術，不慎出了事故！
    還著重強調了一下，秦守業在發現車子失控的時候，努力的轉動方向盤，以一個完美的角度撞到了樹上，減少了對車子的損傷，結果是他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傷。
    把他偷開車裏車的事情，塑造成了犧牲自己生命，保護鋼廠財產的事。
    一個臭大街的小地痞，轉眼成了英雄，成了科長。
    王勝利覺得他比秦守業強多了，秦守業能當科長，他能當副廠長。
    他這幾天就想著碰見秦守業，好好的損他幾句。
    “秦守業，別以為你走臭狗屎運，抓了兩個特務，就覺得特牛掰了！”
    “你是個什麽玩意，大家夥誰不知道？”
    秦守業沒有生氣，甚至都沒轉頭看他。
    這種人，你越搭理他，他越有存在感。
    你不理會他，他就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咋了？讓我說中了？你都不幫自己辯解幾句啊？”
    “也不知道是誰瞎了眼，讓你當科長的！”
    “你給我閉嘴！”
    走在前麵的王大民，猛地轉身瞪了他一眼。
    這時候秦守業笑著開了口。
    “明兒到單位，我幫你問問杜廠長，他是不是真眼瞎了。”
    王勝利立馬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我……我沒說。”
    “王勝利，我以前就覺得你是個人物！拉出來的都能再咽回去。”
    “咱們胡同裏，也就你能幹出來。”
    秦守業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加速朝前走了過去。
    “秦老三，你要是個爺們，就別傳話……”
    “秦老三，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你大爺……”
    王勝利一著急，就要開始罵街。
    隻是不等他罵完，一輛自行車就嗖一下從旁邊躥了過去，
    不等王勝利反應過來，車後座上的人就下了車，然後甩手給了他兩嘴巴子。
    王勝利被打的眼冒金星，身子一晃就倒地上了。
    人摔倒了，身體上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一些。
    他猛地抬起頭，罵人的話剛要說出口，張開的嘴巴就猛地閉上了。
    打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守業的大嫂，張大霞！
    張大霞那體格子，比秦衛國都壯實，車間裏的老爺們，比她力氣大的都沒幾個。
    “我們家老三當科長礙著你嘛事兒啦？犯得上在這兒陰陽怪氣瞎掰扯嗎？”
    “他沒找你沒惹你，你罵他幹嘛？”
    “我們家老三當科長咋了？騎你脖子上拉屎了？還是跑你家灶台上拉屎了？”
    “你再給我罵一句試試！我給你人腦袋打出狗屎來！”
    張大霞每說一句，王勝利身子就打一次哆嗦。
    這讓他想起了，上次李大花跟劉小鳳動了手，他們一家人挨揍的事了。
    王大民這時候從前麵折返了過來。
    “衛國家的，你有話好好說啊，別動手啊！”
    張大霞轉頭看了王大民一眼。
    “你兒子剛才說我們家老三的時候，你咋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