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阿雪(含入v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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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珈毓正歪頭吃盒飯,拍夜戲很趕,她沒來得及吃晚飯,就臨時扒了兩口。
    劇組盒飯,稱不上好壞,反正她也不挑。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眼神微撇,桃花眼淩厲瀲灩地望了過來。
    梁以柔一怔。
    恍然想起那年在海庭。
    暴雨,江泊雪繞過大廳,拋下一桌賓客。
    隻為走過去,給剛睡醒的許珈毓披上外衣。
    他那時一臉冷淡,擋在許珈毓身前,隔斷了所有人肆意窺視的目光。
    如同傳說中的惡龍守候寶藏。
    許珈毓偏偏還不領情。
    梁以柔狠狠攥緊了拳頭。
    是,她的金主沒那種地位身家,能力早就不行了,但是許珈毓為什麽遇到的就是江泊雪?
    憑什麽都是出來賣的,她許珈毓這麽好命。
    她看許珈毓,臉色青白交錯,煞是好看。
    許珈毓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她隻覺得她發神經。
    對麵那兩個人,最近腦子都跟抽了似的,一個比一個不正常。
    許珈毓有點別扭,換了個姿勢坐。
    秦陽喊了她兩遍,她都沒聽見,秦陽忍不住敲紙麵:“發什麽呆呢?”
    許珈毓回神:“沒什麽。”
    她的視線無意間順著梁以柔掃過去。
    驀地頓住。
    許珈毓一怔,心裏忽地覺出點茫然來。
    她不明白他怎麽有反應了。可是想想梁以柔,她又了然。
    人真是複雜的動物。理智上,她知道他們已經分手了。
    或者說,壓根隻是情人,不過床上關係,他們其實根本也不算在一起過。
    他想怎麽樣,也和她無關。
    可是真的想到他會對另外的人動欲念,動感情……她卻還是覺得心裏發悶。
    許珈毓捏著劇本的手指泛白,抿抿唇,有些難堪地移開眼。
    她是知道江泊雪欲念有多重,有多……厲害的,她領教過的,初夜她差點疼哭。
    他這個人,看著冷漠高不可攀,家教森嚴,每個月會回趟香山別墅,焚香點茶,謄抄佛經。
    但其實,私下裏酷愛極限運動和拳擊。
    運動過後全身血脈噴張,那地方會格外明顯,有時候刺激過頭,得穿兩條壓著,過很久才能緩解反應。
    她們說他這幾年身邊沒有別人。
    怎麽可能呢。
    許珈毓想,他是發神經,又不是真的神經。
    他會禁欲自己?
    多得是人往他身邊送。
    許珈毓窩在廊下陰影裏,沒出聲,看見梁以柔湊過去。
    “江總,我再給您倒杯酒吧。”梁以柔大著膽子遞酒。
    江泊雪接過酒,一飲而盡。
    梁以柔抿抿唇,心中很高興。本來她聽說,江泊雪性格喜怒無常,不好相與,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她果然還是比許珈毓這種不識趣的好得多。
    酒過三巡,午夜過去。江泊雪大概有些醉了,坐在那裏不出聲,默默把玩酒杯。
    梁以柔眼看他沒有防備,心裏膽子大了,貼過去,嬌媚地道:“江總。”
    江泊雪仍不答話。
    她咬著鮮嫩紅唇,有些羞怯道:“我想試試您的……”
    她這話一出口,江泊雪終於有了反應。
    男人睜開眼,從微醺狀態中回神,一手支著額角,一手燃著煙,撇過臉,冷冷地道:“你說什麽?”
    他聲音有點大,許珈毓禁不住往那裏看。
    江泊雪勾著一抹笑,情緒莫測:“你再說一遍?”
    梁以柔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我說,我想試試,試試您的……”
    後麵的話,她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江泊雪忽然笑了。
    抬手,將一直隱在桌子下的手抬起,伸到她麵前。
    “這位小姐,沒有看見我手上的戒指嗎,我已經訂婚了。”
    梁以柔臉色瞬間蒼白。
    許珈毓的手指也禁不住蜷縮起來。
    這還是她第二次看到這枚戒指。
    上一次,是在海庭,她剛回國,他們第一次重逢。
    後來,她沒再看江泊雪戴過。
    她不知道江泊雪忽然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是僅僅想嚇退梁以柔,還是帶著嘲諷自己的意味,畢竟當時在海庭,是她先提醒他,江先生,你訂婚了。
    許珈毓嘴唇動了動,拿起眼前吃剩一半的劇組盒飯,繼續吃了起來。
    江泊雪看她低頭,滿肚子窩火。
    他剛剛的確是抱著諷刺她的目的,故意那樣說,然而許珈毓卻根本無動於衷,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了一樣低著頭。
    這算什麽。
    江泊雪莫名來氣。
    哪知梁以柔沒聽出來好歹,她還以為是江泊雪故意,在考驗她。
    她柔柔地扮委屈:“沒關係的。”
    她伸手,要解江泊雪的皮帶,眼角眉梢都帶著風情。
    江泊雪愣怔,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看見點許珈毓的影子。
    他沉下臉來:“你學她?”許珈毓的媚渾然天成,他領教過就忘不掉。
    他沒說是誰,但梁以柔心知肚明:“您要是喜歡,我……”
    她悄悄貼著他耳朵:“江總,我能學得很好的,不會比您以前的女人差。”
    江泊雪覺得可笑,沉著聲音,低低地道:“你是這麽想的?”
    梁以柔一怔,習慣性地討好:“嗯。”
    江泊雪忽而挑著笑,有些沉默打量她:“梁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梁以柔緊張地咽口水:“什麽?”
    他眼尾鋒利揚起,冷到帶煞,一字一頓地道:“東施效顰。”
    梁以柔陡然變了臉色。
    江泊雪擰開她的手,暴喝道:“滾。”
    他聲音極大,不僅是許珈毓和秦陽,就連另一組拍戲的人員,也疑惑往這裏張望。
    梁以柔捂著臉跑了。
    “這是怎麽回事?”
    秦陽起身,看見江泊雪暴怒的神情,還有扣眼鬆開的皮帶,心裏咯噔。
    真是祖宗。
    這他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秦陽連忙打圓場:“哎喲,別氣,別氣,你也是……給我個麵子。”
    他倒了一杯酒,許珈毓不好自己坐著,隻能跟著起身,也倒了一杯酒。
    那杯酒還沒送到他跟前。
    江泊雪抓起酒杯砸在地上。
    “你也滾。”
    許珈毓去廁所清理完身上的酒漬,心裏有些煩躁。
    江泊雪沒衝著她砸,隻是酒液翻了,紅酒沾衣服上,估計這套要廢了。
    她搓了半天,搓不掉。
    幹脆隨它去了。
    明天跟服裝組的說一聲好了。
    她慢吞吞洗完手,走出去透氣。衛生間外麵是一小片竹林。
    還沒站多久,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你很高興吧。”
    許珈毓看向梁以柔,不明所以:“我高興什麽?”
    梁以柔冷笑:“你高興什麽?也對,你不也被他趕出來了,他不選我,也不會選你。你不會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能在他身邊耀武揚威的女人吧?”
    “……”真稀了奇了。
    許珈毓認真思考著,她怎麽就耀武揚威了?
    她連梁以柔的麵都隻見過一次,當年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怎麽就得罪上她了?
    她原本隻是想拍個戲,梁以柔卻三番兩次冒犯。
    許珈毓的耐心到此為止了。
    她絲毫不吃眼前虧,沉吟了一下。
    許珈毓非常體貼地說:“耀武揚威不至於,不過……”
    她彎著一雙瀲灩的桃花眼,笑得妖嬈又壞。
    “他的我替你試過了,挺爽的,你想嚐試我也能理解,這很正常。”
    “許珈毓!”
    梁以柔氣得半死,手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
    許珈毓覷一眼她青白交錯的臉色,側過身走了。
    隔天,她沒在廊下看見江泊雪。
    俞樂茹給她做頭發時說:“你聽說沒,那位應該生病了。”
    姚雨桐驚訝:“真的假的?”
    “那還有假?你昨天沒聽到救護車的聲音?響了好久呢,我啊,偷偷下去看了,就是他助理招的救護車。”
    另一個小演員搭腔:“不會吧,那位生了什麽病?”
    俞樂茹壓低聲音:“應該不是很嚴重,我聽說隻是胃病犯了,人疼得起不來,就叫了救護車。”
    ……
    許珈毓慣常沉默,指尖捏著根煙,轉著玩。
    她這幾天不抽了,隻是偶爾煙癮犯了,也會掏出來看看,聞聞味兒。
    其實她記得江泊雪有很嚴重的胃病的。
    畢竟那時候,年紀輕輕把控江氏,背地裏,不知道多少豺狼虎豹盯著他的位置。
    江泊雪和她在一起的那三年,就很拚。有時候忙起來,一個局接一個局地趕,喝得不省人事是常事。
    最嚴重的一次,急性胃穿孔,人直接進了醫院。
    江泊雪不敢讓外麵人知道,怕誤事,於是病榻前唯一能陪伴他的,竟然隻剩許珈毓這樣一個情人。
    她照顧了他很久,那是他難得不對她說話夾槍帶棒的一段日子。
    聽俞樂茹說起時,其實許珈毓第一個念頭,是想去醫院看看的。
    那時候江泊雪在病床前的樣子,她忘不掉。
    明明是在外麵很雷厲風行的一個人,陷在病床裏時,竟然顯出幾分脆弱。
    他昏迷前還不忘死死盯著許珈毓,斷續地:“不許,說出去。”
    許珈毓不耐:“否則呢。”
    他咬牙:“弄死你。”
    許珈毓簡直想笑:“就你現在?弄死我?”
    她輕蔑的樣子實在猖狂,江泊雪忍不住抬手,箍住她後頸壓向自己,狠狠吻了上去。
    片刻後,他掩著情緒抬睫:“許珈毓。”
    “嗯?”
    “你這張嘴真是……”他頓了頓,客觀評價,“讓人生氣。”
    ……
    可是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她早就不是他情人了,自然也就沒有理由再去醫院。
    許珈毓默然轉過身,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
    然而那天下午,江泊雪再次出現在了片場。
    這次來的,還有他的隨行律師,和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許珈毓遠遠看了眼,認出來,那是李書行。
    江泊雪和他交情相當不錯。
    李家是發展娛樂產業的大頭,進組後不久,許珈毓偶然聽人提起,李書行的娛樂公司,江泊雪似乎近來也注資了。
    這幾天風言風語都在傳,說李家在和孟家爭南水灣這片的影視城。
    難怪他當時說“工地考察”。
    許珈毓隔著人群,見他被人潮裹挾著,停留片刻,走進了劇組的一間廂房。
    他輕傷不下火線,許珈毓早就知道他的性格。
    一行公子哥順便看了圈劇組拍戲,江泊雪也跟著。
    就坐在那兒看她們拍,跟生病的不是他一樣。
    到了晚上,那些人回了廂房喝酒。
    許珈毓也打算收工。
    這時候,有個場地慌慌張張跑進來,看見她,眼睛一下亮了:“珈毓姐!”
    許珈毓心一跳,直覺不好,伸手扶穩了她:“怎麽了?”
    “你快幫幫小瑩吧!”
    小瑩?
    許珈毓反應過來:“楚小瑩?”
    “是啊!”
    許珈毓想了起來,她對楚小瑩有些印象。
    那姑娘拘謹話又少,農村來的,膽子很小。大家很忙,拜高踩低沒人喜歡她,許珈毓卻還好,沒有那種臭脾氣。
    因此一來二去,楚小瑩和她走得就近些。
    對方估計是知道她和楚小瑩還算熟悉,沒辦法,隻能來求她:“珈毓姐,你想想辦法吧。”
    許珈毓按住她的手:“你別急,你先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那姑娘語無倫次:“我們去送酒,楚小瑩不小心,把紅酒弄江總襯衫上了。珈毓姐你知道的,那東西,根本洗不掉,江總的衣服可貴,楚小瑩也沒有錢賠,嚇哭了。一群少爺公子在那邊調笑,說,說……”
    許珈毓咬牙:“說什麽?”
    “說,既然沒錢賠,就拿身體賠。珈毓姐,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