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字的叫法，孟明萱當然叫不出口。
    但嚴漠九這麽逗她，她知道他消氣了。
    “那不是嚴爺爺身邊的管家嗎？”
    她抱著嚴漠九的手臂，看向前方一臉慈祥帶笑的老管家。
    “嗯。”嚴漠九沒什麽表情地抬眸看了一眼，像是配合她。
    下一秒，孟明萱感覺她抱著的手臂，忽然繃緊。
    那肌肉暴起，像是蟄伏著而被驚醒的凶獸。
    她的手被嚴漠九拿開。
    “嚴……”
    她眼睜睜看著嚴漠九大步流星走向前方，衝著一個年輕男人就一拳揮了過去！
    老管家臉上的慈祥不見了。
    他手朝前一揮，並排幾輛車附近的西裝男人就迅速跑上前，將嚴漠九和那名被打倒在地的男人圍了起來，防止機場其他乘客拍照。
    嚴漠九整個人陰沉暴怒，冷峻的黑眸蘊著滿滿的寒戾。
    他揪著地上男人的衣領，拳拳到肉。
    “你他媽……”
    男人本來被挑起怒氣，但拳頭剛抬起來想還手，卻在看到嚴漠九那張臉時，驟然變了臉色。
    人牆之外，老管家一派斯文地走到孟明萱麵前。
    “麻煩明萱小姐去阻止一下大少爺。”
    老管家挺有自知之明，他是阻止不了的。
    但如果他沒看錯，那位被大少爺往死裏揍的男人，是葉家四年前剛認回來的長孫葉玉侃。
    京都為首四大家族，嚴葉宋秦。
    真鬧大了，不好收場。
    “……好。”
    孟明萱沒有多想，快步上前穿進人牆裏。
    看到地上那男人滿臉是血的慘狀，她聲音微顫，“嚴漠九，不要打了。”
    嚴漠九確實有些失了理智。
    他想，孟明萱要是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她一定不會阻止他。
    但……
    嚴漠九陰戾的黑眸漸漸歸於平靜，他鬆開了男人的衣領，站了起來。
    葉玉侃聽到孟明萱聲音的那一刻，疼痛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
    但他側眸朝孟明萱的方向看過去後，那抹驚喜瞬間消失不見了。
    不是她。
    “你看誰呢？”嚴漠九拿腳踩了踩葉玉侃的大腿，嘲諷，“不會以為是你的好姐姐吧？”
    葉玉侃臉色白了白，沒作聲。
    “想見你的好姐姐，先找根繩子吊死自己吧。”嚴漠九丟下這句話，轉身走向孟明萱。
    葉玉侃心髒忽然一陣刀絞，疼痛難忍。
    “你什麽意思？”
    “叫你去死的意思。”
    “九哥……”
    孟明萱被嚴漠九一把扣住腰，帶著往機場外走。
    她忍不住回頭朝那漂亮極了的男人看去。
    剛剛，他叫了一聲九哥。
    是臨城故人？
    這場單方麵的機場打架，並沒引起任何轟動。
    老管家留了人下來善後，他自己隨嚴漠九孟明萱上了車。
    “大少爺，老爺子聽說您先是車隊出行，中途改成飛機回京，很是高興。”老管家神態自若，仿佛剛剛嚴漠九揍葉玉侃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大不了。
    在京都的圈子裏，隻要不明著搞出人命，嚴家都可以擺平。
    孟明萱看了看嚴漠九，感覺他還在為剛剛的男人耿耿於懷。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怎麽會讓他動怒成這樣？
    嚴漠九情緒似乎恢複得很快，整個人已經不見了方才的陰鷙暴戾。
    他沒理會老管家，淡淡問孟明萱：“女朋友，有濕巾沒？”
    “有。”
    孟明萱從包包裏拿出濕巾，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血，“要我幫忙嗎？”
    “不用，別髒了你的手。”
    嚴漠九接過濕巾，慢慢地擦拭手指上的血。
    “剛剛那個人是誰啊？”孟明萱和老管家對視三秒，移開視線，問了出來。
    老管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是個小垃圾。”嚴漠九回答。
    “……”
    孟明萱第一次聽見嚴漠九罵人，稍稍有點懵。
    她回想了一下當時那個挨揍男人的震驚和愧疚表情，感覺其中內情不小。
    不過，既然他不想說，那就算了。
    老管家看了看安靜下來的孟明萱，微笑：“那是與嚴家齊名的葉家長孫，葉玉侃。”
    孟明萱與老管家再度對視。
    看她做什麽？
    她不認識什麽葉玉侃。
    老管家默默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的路。
    失望兩個字，明明白白刻在老管家額頭。
    孟明萱：“……”
    去嚴家老宅的耗時，比在天上飛的時間還多，差不多三小時後，四角插著小紅旗的車子才緩緩開進嚴家老宅。
    嚴老爺子坐在客廳裏，氣質儒雅中透著威嚴。
    看著一對璧人走進來時，他銳利的眼睛緩緩眯起。
    孟明萱來之前就知道嚴漠九對嚴家人的態度，所以並沒有什麽忐忑的情緒，她甚至回視了嚴老爺子的銳利眼神。
    嚴老爺子早就得到臨城的一手資料了，知道孟明萱被嚴漠九養成金枝玉葉，一點委屈沒受過。
    嚴老爺子很快把視線從孟明萱臉上撤了回來，看向桌子旁邊價值不菲的禮品，微微一笑：“回來就回來，還帶什麽禮物。”
    “禮物是您孫媳婦兒帶的，我沒那麽閑。”嚴漠九摟著孟明萱落座，一點沒給嚴老爺子麵子。
    有些話他沒提前告訴孟明萱，得等她自己親眼見識過嚴老爺子的厲害，他才好說。
    嚴老爺子又看向孟明萱，“是萱萱買的啊，剛大學畢業吧？小金庫還挺充實。”
    “嚴爺爺好。”孟明萱點頭問好，假裝沒聽懂嚴老爺子的諷刺。
    嚴漠九卻不讓孟明萱受這個委屈，懶散笑道：“當然，孟嚴集團是‘孟’字在前，明萱才是孟嚴集團最大股東，我就是個打工的。”
    孟明萱輕輕擰了嚴漠九腰肉一下。
    他剛回到嚴家，老爺子的支持很重要。
    至於她，沒關係的，給嚴伯母討公道比較重要。
    嚴漠九卻抬手，揉揉她腦袋：“有外人在，別撒嬌，忍忍。”
    “……”
    她那分明是提醒。
    而且嚴老爺子是他爺爺，怎麽就成外人了？
    “既然回來了，給爺爺打工吧。”身居高位的嚴老爺子並不在意一個孟嚴集團，哪怕孟嚴集團掌握著整個臨城的經濟。
    “行啊，等著吧。”
    嚴漠九話音剛落，一名便衣男人走了進來。
    “老爺子，臨城那邊發生高速連環車禍，目前傷亡情況不明。”匯報完，便衣男人看了嚴漠九一眼。
    孟明萱感覺一股寒意爬上背脊。
    嚴老爺子神色淡淡，仿佛早就預料到了。
    嚴漠九同樣如此。
    “知道了。”
    嚴老爺子擺擺手，便衣男人頓時轉身離開。
    隨後，他看向嚴漠九，溫和道：“你怎麽一下飛機，就把葉家小少爺給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