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無聲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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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緊被褥。
    瑟瑟發抖之軀得以回溫。
    肺部刺痛難耐。
    伴隨呼吸拉扯不停。
    此刻劫後餘生池硯舟並未欣喜,心中疑惑難得解答。
    金恩照邁步走進。
    池硯舟奮力想靠坐起。
    “躺著就行。”
    “謝隊長。”
    “你心中莫要怨恨我便可。”
    “此事隊長同樣被蒙在鼓裏,屬下豈能怨恨。”
    “既已清白莫要意氣用事。”金恩照言語間委婉敲打。
    道理池硯舟如何不明。
    點頭稱是:“死裏逃生屬下便已謝天謝地,心中不敢另有想法,還望隊長多多幫襯。”
    無非是想金恩照幫其美言兩句。
    這便是現實。
    受委屈!
    遭刑法!
    到頭來不敢有半句怨言。
    見池硯舟是聰明人,金恩照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畢竟毫無意義。
    說一千道一萬,無非是敢怒不敢言!
    嘶啞著聲音池硯舟問道:“今天到底什麽情況?”
    “陸言抓到紅黨交通部成員關北,後借用此事對你進行試探,特務係負責監視相關人員柳灤,今日柳灤卻從警員眼皮底下消失不見,認為是你通風報信助其脫身。”
    確實是池硯舟通風報信不假。
    可他壓根沒料到柳灤已被監視。
    最讓他此刻難以置信的則是,明明已被監視,卻還能撤離成功。
    特務係在幹嘛?
    “不是說抓到了?”池硯舟問道。
    “柳灤根本不是撤離,而是與紅黨冰城特委成員接頭,現又回來被警員當場抓獲,你則清白。”
    接頭?
    怎麽可能。
    寧素商情報之中說的很清楚。
    組織為防止被捕人員關北泄密,安排相關人員柳灤撤離。
    今日則是柳灤撤離時間。
    怎會去而複返?
    金恩照心中並未疑惑,認為前因後果顯而易見。
    特務係工作出現重大失誤。
    陸言眼高手低!
    “要不要去醫院住兩天?”金恩照詢問。
    “不用。”池硯舟不想徐妙清得知此事。
    不願讓其為自己擔憂。
    更不想徐妙清知道事因第三國際而起,隻怕她會自責愧疚。
    “年輕人是身體好。”金恩照無不感歎。
    此刑法換人來,隻怕非死即殘。
    嗆水致使肺部受損,出現傷殘者比比皆是。
    醫務室內僅有液體隨著時間滴答。
    審訊室中柳灤模樣目不忍睹。
    陸言好似發泄在池硯舟處的怒火,使用“金刑”審訊。
    鐵錐子紮入手指甲縫內。
    用鐵鏈纏於腳踝部,鐵鏈的另一端拴著沉重的鐵球。
    皮鞭抽打致使血跡斑斑、傷痕累累。
    布滿釘子的木板抽打背部,血洞密密麻麻。
    可柳灤的沉默,像是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打在陸言臉上。
    震耳欲聾!
    “想學以致用,陸主任還需好好練練。”盛懷安對氣喘籲籲的陸言說道。
    中央警察學校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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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閻王’初村涼介得意門生!
    從學到用。
    這條路可不好走。
    “這裏的刑具數不勝數,你打算撐多久?”陸言拉著柳灤的頭發,將其滿是血汙的臉揚起。
    今日的陸言顏麵無光。
    監視柳灤出現致命失誤。
    審訊柳灤更是毫無進展。
    還被盛懷安冷不丁的教育一句。
    怒火中燒!
    柳灤看著眼前陸言猙獰的麵容,他卻平靜。
    滿麵血汙此刻竟顯得柔和。
    “紙條上的數字究竟什麽意思?”陸言的口水都要噴在對方臉上。
    “睡獅破濃夢,病國起沉屙!”柳灤口中含血,字字堅定。
    “冥頑不靈。”陸言語氣陰寒。
    “行差踏錯。”柳灤神色惋惜。
    惋惜?
    你一個階下囚。
    身陷囹圄。
    為我手中魚肉。
    有何資格惋惜於我?
    柳灤神態如同踩在陸言尾巴之上,使其渾身炸毛。
    “莫要打死。”盛懷安攔下衝動陸言。
    不可失手奪其性命。
    聞言坐在凳子上稍作休息。
    盛懷安卻道:“將池硯舟帶來。”
    陸言抬頭詢問:“股長何意?”
    “柳灤現身,池硯舟清白。”
    “股長擔心他為救人而來?”
    “可能性不大,權當謹慎。”盛懷安認為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試探上當。
    柳灤撤離。
    池硯舟被捕。
    在柳灤重新現身的這個時間段內,你如何判斷池硯舟麵對酷刑審訊,是否開口?
    得知進入陷阱,柳灤撤離失敗。
    池硯舟應當心理防線崩潰。
    哪怕能死守組織秘密。
    卻也大概率會承認身份,隻求走的幹幹淨淨。
    如此情況,柳灤再回來無異於平白無故送命。
    沒有意義!
    如此方式救人,紅黨組織未免太過冒險。
    既要確保池硯舟未開口。
    還需保證柳灤麵對審訊守口如瓶。
    誰敢作此保證?
    警察廳特務股刑具豈是浪得虛名。
    此刻隻是謹小慎微罷了。
    池硯舟被人從病床扶起,坐在醫務室提供輪椅之上。
    被推進審訊室中。
    臉色蒼白如紙。
    房間內最為引人矚目的便是柳灤,金恩照目光都率先落在其身上,池硯舟也不必例外。
    同誌!
    被折磨的淒慘不堪。
    見狀池硯舟心墜穀底。
    好在他臉色本就難看,倒不顯異樣。
    “你如果不想看到他遭受酷刑,不如就實話實講。”陸言上前對池硯舟說道。
    柳灤目光落在池硯舟臉上,許是想將麵容牢記。
    “屬下就如此遭陸主任記恨嗎?”池硯舟反問。
    “回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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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主任想我如何回答?”
    “明知故問。”
    “真正的反滿抗日分子陸主任不審,老是盯著特務股警員不放,怎麽陸主任是反滿抗日分子幫凶不成?”
    麵對方才對自己用刑之人。
    池硯舟怒意難忍。
    柳灤聞言眼底欣慰。
    知他是故意為之。
    是塊璞玉!
    “陸主任幹脆再將我捆綁於此,讓你審訊個痛快,看監視工作出現失誤一事,如何向股長、科長等人交代。”
    聽聞此言陸言去看金恩照。
    必然是他告知。
    金恩照麵色不改。
    事實如此,我可曾添油加醋?
    “陸主任新京高材生,想來股長、科長乃至於特高課課長都會給些照顧,也不必如此焦急,看誰都像是反滿抗日分子。”
    池硯舟牙尖嘴利,嘲諷之意甚濃。
    金恩照聽的心有喜色,強忍笑意。
    柳灤心底更是無憾。
    自己手動將輪椅推至柳灤身前。
    池硯舟仰頭看著他,口中說道:“你幹脆聽陸主任的,指認我是同黨,你死也不虧還能拉我一個墊背,陸主任也算是為你們組織做貢獻,日後尋個退路倒也有去處。”
    “少胡言亂語。”陸言喝道。
    尋反滿抗日分子做退路。
    此言誅心。
    饒是陸言也不可無視。
    柳灤眼簾低垂,落在池硯舟眉眼之間。
    二人目光交匯。
    似有千言萬語,卻俱是無聲默劇。
    “同誌你好。”
    “同誌你好。”
    “為何回來?”
    “為國為民!”
    腦海之中假想對話戛然而止。
    陸言上前將兩人打斷。
    揮手示意金恩照把人推走。
    金恩照心想你憑什麽命令我,等盛懷安點頭他才上前。
    剛將池硯舟推出審訊室大門。
    便聽得其內響起驚呼。
    陸言喊道:“叫醫生。”
    再看柳灤,片刻之前頭部向後重重發力,磕在木製十字架之上。
    鈍麵極其難以致命。
    可柳灤對後腦結構較為了解,受創部位不偏不倚。
    醫務室方才救治池硯舟的醫生奔跑而來。
    蹲在地上進行搶救。
    最後無奈起身對盛懷安搖頭。
    柳灤自盡!
    他本可直接自殺。
    卻硬受殘酷刑法。
    因他想見池硯舟一麵,亦想讓日偽見識信仰之力!
    如關北之人有。
    似柳灤戰士更多!
    1938年1月10號,農曆臘月初九。
    宜:結婚、打掃、搬家、動土、栽種、入殮、修墳、成服、開光。
    忌:出行、合婚、開業、納畜、安葬、祭祀、作灶、探病、謝土。
    為國請命者,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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