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宋婕安撫她：“瑤瑤，先別看他，我們慢慢來，深呼吸。”
    馬力湊到她那邊，對著收音麥說道：“路遙，要是不行就出來。”
    宋婕說話的時候，路遙其實沒有聽進去，她隻覺得耳邊嗡嗡的。
    倒是馬力的“不行”二字如攜帶千軍萬馬之力一般，鑽進了她的腦海，她瞬間清醒過來，不再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麵對莊傑的同時，背對著監控器，她比了個ok的手勢。
    “你找我有什麽事？”
    莊傑看了眼對麵，示意她坐。
    態度尋常得仿佛現在他不是戴著手銬的犯人，路遙也不是曾經差點死在他手裏的人，而是到他家拜訪的客人。
    饒是做好心裏建設了， 路遙還是因為他的態度愣了一下，不過這次恢複得很快，她坦然坐在了莊傑的對麵。
    “你要聽我講個故事嗎？”
    雖然是問她，但莊傑並沒等她回答。
    “她叫庒馨。”
    路遙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莊傑女朋友的名字。
    “她也姓莊？”
    外麵，宋婕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迅速翻著自己手上的資料。
    庒馨，莊傑的相依為命的妹妹，於三年前聖誕前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難怪！
    難怪調查了莊傑接觸過的所有人，都找不到這個女朋友的存在。從一開始，這個方向就錯了。
    能讓他傾注濃烈感情的，不一定是愛情，也可能是親情，也可能是非正常的愛情。
    “嗯，姓莊，她是我妹妹。”
    路遙覺得腦子裏的信息有點亂了。
    她記得宋婕他們說的是，第一個受害者應該是莊傑的女朋友。
    “我們兩是孤兒。”
    這點路遙不知道。
    故事要從莊傑和庒馨兩人小時候說起。
    莊傑是家中獨子，父親莊德元是當地排得上名號的商人，家庭富裕，在外人看來，莊傑應該是過得幸福的。
    隻有莊傑知道，莊德元是個禽獸，而裴素是個瘋女人。
    他和裴素是聯姻，嚴格說起來，是裴素下嫁。隻是，一人是嫁給了愛情，另外一人卻是娶了女人背後的錢權。
    剛結婚乃至莊傑出生後的前五年，家庭都很和睦。
    直至，莊傑的外公去世，莊德元徹底接手兩家生意，在當地站穩腳跟。
    剛開始，莊德元還隻是在外麵玩。後來，他變本加厲，開始帶女人回家來玩。
    裴素哭鬧，甚至是自殺都沒能讓那個男人回家。
    直到一日，六歲的莊傑不幸踩滑，掉落到了泳池裏。
    那一夜，莊德元趕了回來，從別的女人的床上。
    裴素意識到後，開始責打莊傑。
    果然，隻要莊傑出事，莊德元就會在家裏住下來。
    所以事態升級，從最開始的小磕小碰，再到跌落樓梯或者是被車撞倒，到最後，裴素開始割腕，割莊傑腕。
    剛開始莊德元還回來，因為莊傑是他的獨子。
    而這也是那段時光裏，莊傑唯一的慰藉，至少莊德元還在乎他，愛他。
    可後來，莊德元已經完全不受裴素的威脅了。
    就在裴素把刀架在莊傑脖子上威脅他的那一晚，莊德元罵她：“瘋女人！我告訴你，雪兒已經懷孕了，你也別想再拿莊傑來威脅我。沒了他，我莊德元還會有兒子。”
    莊傑其實記不清那晚的感受了，可能是冰冷，如同掉入冰窟一樣的感覺。
    彼時，裴素架著他站在樓梯上，莊德元在樓下。
    裴素一聽，跟徹底瘋了似的，罵著莊傑沒用的同時將他推了下去。
    莊傑滾下去的最後一刻在莊德元眼裏隻看到了冷漠。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當著旁觀者。
    莊傑嘴角掛著笑，閉上了眼睛。
    聽到這裏的時候，路遙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對於幼年的莊傑，她是同情的，可是……
    “這也不能成為你殺害那些人的理由。”
    路遙以為莊傑是因為裴素對他所做的事情，才仇恨女性。
    隻有宋婕知道，不夠，這隻是因。
    是莊傑渴望愛的因。
    這樣的人，隻要有一點愛，就會緊緊抓住，並且無法放手，也無法接受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