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這一覺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知了沒有叫她起來，而是給學校打了電話，請了半天假。
    本來開開心心去學校上班的陳默，知道紀念請假後，表情變了一下。
    是不是紀霆舟不讓她來。
    那個神經病為了不讓他接觸紀念，強製性的不讓小孩來上學。
    念頭一起，就徹底止不住了。
    怎麽想都覺得是紀霆舟能做出來的事兒。
    剛想轉身去找組長請假，就聽紀念班主任接著道：“說是下午就來，就請了一上午。”
    陳默止住腳步。
    昨天一切都太倉促了，他都沒有要小孩自己的聯係方式。
    “嗯，謝謝劉老師。”
    劉老師隻當他關心學生，心想著莫老師看著挺有距離感，其實是個好老師嘛。
    沒再去想請假的事兒，陳默腳步一轉，找沈清棠去了。
    沈清棠剛跟顧修遠解釋完紀念沒來的原因，小學生會長前腳剛走，她還沒等坐下，陳默又來了，點名找她。
    “沈清棠，莫老師找你。”
    沈清棠有些納悶的看向門外站著的陳默，對上那雙漆黑，令人捉摸不透的黑眸，她心裏有點忐忑。
    憑心而論，陳默長得好，表麵又看起來很溫和，雖然有點距離感，但無傷大雅，大家都很喜歡這個語文老師。
    但沈清棠就是有點怕他。
    “莫老師，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雖然害怕，但出於禮貌，沈清棠還是走出去，主動開口。
    對沈清棠，陳默其實有點愧疚的。
    畢竟曾經利用過她。
    “你知道紀念為什麽請假嗎？”
    想到之前無意間知道的一些線索，陳默想，他或許能幫她跟親人團圓。
    聽到陳默問的是紀念，沈清棠想到紀念跟莫老師關係一直很好來著。
    “她昨晚沒睡好，今早起不來，所以才沒來。”
    陳默第一反應卻皺起了眉：“怎麽沒睡好？紀……她爸爸罵她了嗎，還是生病了？”
    沈清棠說：“沒有啊。”
    剛想說紀叔叔昨天生病了，但是轉念想到這是紀家隱私，便隻含糊道：“出了一點事。”
    “紀念就是有點累。”
    其實沈清棠也不知道什麽事，她隻以為昨晚紀念一直在照顧紀霆舟。
    其實有點羨慕的，紀念還可以照顧她的爸爸，但她卻沒機會了。
    知道沈清棠肯定隱瞞了什麽，陳默也沒有多問。
    小孩有心眼是好事兒。
    “我知道了，謝謝。”
    恰好這個時候，隔壁班有個跟沈清棠交好的學生探頭問：“沈清棠，你能把彩鉛筆借我嗎，我們下節美術。”
    沈清棠的彩鉛筆跟紀念一模一樣，是紀霆舟專門找人訂做的姐妹款。
    她自己都用的很珍惜，根本不舍得借給別人。
    來借筆的小女孩，跟她關係很好。
    但沈清棠還是拒絕了。
    “抱歉，我也要用。”
    小女孩被拒絕了也沒有生氣，直接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去找別人借了。
    就像紀念說的那樣，張嘴拒絕，其實一點也不難。
    陳默將這些看在眼裏。
    心想兩年前被傭人指使的團團轉的小孩也長大了。
    與此同時——
    一覺醒來發現已經十點半的紀念，腦子是懵的。
    “完了……遲到了。”
    這是她第一想法。
    直到知了從智能管家那兒知道紀念醒了，走進去，剛好看到匆忙下床四處找自己拖鞋的小女孩。
    “知了姐姐！我要遲到了！！”
    知了連忙走過去，跟她說已經請過假了。
    紀念心想，這都行。
    不過轉頭也明白了。
    對紀家人來說，小孩的健康跟心理，比上學重要太多了。
    頓時鬆懈下來的紀念軟了身子，問道：“爸爸怎麽樣了，燒退了嗎？”
    知了搖搖頭：“還燒著。”
    平時很少生病的人，一病就得憋個大的。
    紀念匆匆洗漱好，衣服都來不及換，穿著睡裙就跑去看紀霆舟了。
    他還維持著昨晚躺床上的姿勢，閉著眼睛，腦門上貼著退燒貼，緊閉著眼睛。
    傭人正拿著棉簽沾水給他濕潤幹涸的嘴唇。
    “爸爸。”
    紀念小聲叫了他一聲。
    紀霆舟動了動手指，沒有應聲。
    “沒事兒，一會醫生來打退燒針，就能醒了。”
    紀念點點頭。
    左一來的時候，紀念正在吃早飯。
    從知了那兒打聽到紀霆舟病情沒有半點好轉，表情失落了一瞬。
    但還是強打起精神。
    知了跟他對視一眼，便知道他的想法，連忙讓周圍人全都退了出去了。
    魏楊守著周圍。
    左一抱著資料朝紀念走過去。
    “大小姐，情況有變。”
    一夜過去，昨晚還對紀念將信將疑的左一，如今是心服口服。
    他想著，家主生病的這幾天，有些需要他本人處理的事兒，讓大小姐代替，暫且能穩住就好。
    將最後一口粉吸溜走，紀念拿過紙巾擦擦嘴角。
    “給我吧。”
    紀念低頭看了起來，一張小臉上雖然還帶著稚氣，認真起來的模樣卻初見鋒芒。
    知了站在她旁邊靜靜看著，眼裏帶著些對自家孩子的驕傲。
    忙到中午，下午學校午休結束的時間，紀念又去看了一眼紀霆舟，輕聲說了句：“爸爸我去上學了。”
    “希望晚上回來能看到清醒的你。”
    “不過，也別太擔心，一切有我。”
    握了握紀霆舟的手，紀念又說了句：“放心，消毒了。”
    然後轉身離開。
    魏楊一直跟在她身邊，跟著轉身時低聲說了句：“放心，哥，我會保護好她。”
    紀霆舟生病，魏楊肩負起半個爸爸的責任，親自送紀念去了學校，帶著人紮根在學校，負責小孩的安全。
    有了上次前車之鑒，校長巴不得他們來。
    回到學校，紀念還沒等著教室，就看到站在樓下的陳默。
    她原本還在想著小皇孫的事兒。
    事態嚴重，紀念讓左一以紀霆舟的名義聯係對方，表示這邊有辦法救人。
    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不知道小皇孫的具體情況，拿不到毒檢，紀念沒辦法做解毒劑，甚至連能起到緩解作用的萬能解毒劑都送不過去。
    紀念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她想著幹脆自己帶著東西，親自去一趟看看什麽情況。
    “想什麽呢？”
    見小孩眼神放空，陳默確認她渾身上下沒什麽問題後，出聲叫她。
    紀念一抬頭看到陳默愣了一下。
    見她光看自己也不說話，陳默心裏一沉。
    “……怎麽了？”
    是不是紀霆舟說了什麽，讓紀念討厭她了。
    陳默不自覺的抿起了唇。
    結果紀念隻是緩緩眨眨眼：“我在糾結，是叫舅舅，還是莫老師。”
    剛才那點慌亂，就像尿急終於找到了廁所，一口氣全放出去了，還有點爽。
    陳默勾著唇角，名正言順的揉了揉小孩的頭發，柔聲道：“乖，叫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