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光蕨類在岩縫間緩慢遷徙。
    萬星被強烈的震感弄醒，麵色凝重的遙望在祭祀場方位逐漸升起的龐然巨物。
    不知道第幾次震動波傳來時，瘋狂扭曲的血肉環節動物露出了它錯亂的口器。
    萬星知道不能再躲了，抬手撕開產卵腔，密密麻麻的孢屍蟲環繞在她周身。
    她將因為啃噬礦石變得鼓脹的孢屍蟲，放進嘴裏咀嚼吞咽，猩紅的複眼狂亂震顫。
    “該死，體型大就了不起？”
    萬星估算地母的直徑起碼有三層樓高，全長未知，它看起來還沒有完全鑽出身下的通道。
    蟲群意識在腦內瘋狂蠕動，萬星捂住自己劇痛的腦袋，“不……”
    萬星身形不穩的沿著岩台邊緣行走，靴底粘著的凝固的地母消化液發出脆響。
    她麵對新人類老年體最後停留處，踹開岩層空洞。
    尾刺鑿穿岩壁露出內部空間。幾個髒汙的陶罐整齊碼放，罐口封著硬化膠質。
    萬星踢碎所有陶罐，裏麵是某種生物的休眠卵。
    【檢測到特殊生物——地母幼子】
    她捏碎休眠卵，猶如最原始的獵食者，不斷吞食內容物。
    空間上部的碎石不斷墜落，地母察覺到異樣，正在接近。
    蟲群意識彈出古神基因提升進度條。
    萬星感受自己的腦袋在發生臨時變化，祭祀場方向的震動頻率突然加快。
    她要回到祭祀場，吃掉圖騰柱。
    萬星走出去，發現返回暗河的路徑被消化液封堵，她轉向未探明區域。
    菌絲沿著晶化岩層爬行幾米後，探測到人工開鑿的通風井。
    井底散落著磨損嚴重的工具。
    萬星撿起鏽蝕的鏈鋸，菌絲纏繞加固，“看起來不太牢固……”
    井道傳來膠質物拖行的黏膩聲，兩個新人類幼體爬過井底，前肢抱著裝滿發光漿果的皮袋。
    她跟著幼體留下的熒光痕跡移動。
    不知過了多久，狹窄井道豁然開朗。
    坍塌的祭祀場下層暴露在眼前，圖騰柱殘餘部分正在滲出組織液。
    它的主體還在上麵。
    萬星用尾刺蘸取液體分析成分時，上方突然墜落血肉觸須。
    萬星用鏈鋸斬斷觸須，斷裂處滋生的肉芽組織與岩層生長在一起，“……”
    萬星將斷須拖到菌絲覆蓋區，尾刺轉化成口器吞食。
    鏈鋸被擱在滲出液裏浸泡，鏽蝕部分緩慢脫落。
    井道頂部傳來咀嚼聲。
    新人類幼體正在分食某種軟體生物，熒光漿果滾落滿地。
    萬星撿起兩顆塞進鏈鋸燃料艙，齒輪重新開始轉動。
    隻是群孩子，其實隻要不主動攻擊，萬星並沒有意向欺負弱小。
    她貼著岩壁繞開進食中的幼體，尾刺在地麵拖出斷續刻痕。
    圖騰柱滲液形成的小水窪裏，萬星用鏈鋸刃蘸取液體，看著金屬表麵逐漸覆滿增生體。
    震動變得綿密如雨。
    當萬星終於抵達祭祀場斷裂層時，發現地母的環節軀體卡在晶化岩層間。
    血肉觸須正在啃食圖騰柱殘餘，斷麵處不斷分泌中和輻射的粘液。
    我的東西也搶？
    萬星掄起鏈鋸，在碎片橫飛中弄斷觸須，地母本體似乎感應到攻擊。
    吼——
    強烈的嘶吼從柔軟的體內壓出，四周的事物在止不住的顫動，碎裂。
    萬星將鏈鋸插入岩縫固定身體。
    “……”她努力睜開被血液糊住的眼睛。
    聲波的傷害導致她腦袋內部碎成一團漿糊，內容物從七竅流出。
    猩紅的視界包裹萬星不斷湧動的內心，連恐懼都消失了，隻有攻擊的欲望。
    “啊……”萬星喉嚨裏擠出嘶啞的低音，複眼中多個畫麵正在分裂組合。
    哢嚓，哢嚓。
    幾個新人類老年體從陰影中走出，用骨刀對準萬星，“外來者…觸怒…惡魔…”
    “……”是你們莫名其妙的儀式吵醒了地母的安眠，和她有什麽關係？
    萬星使勁扯動鏈鋸的拉繩，在繩索的不斷回彈中，鋸刃的運轉達到頂峰。
    “不要妨礙我，”萬星以肉眼難以發現的速度靠近老年體。
    萬星當前最重要的目標隻有地母，這些人逃掉也就罷了，還敢回來攻擊她。
    一刹那的四分五裂。
    “……”萬星沒有停留，迅速接近下一個目標。
    “啊！”老年體高舉骨刀，可惜對是對上了，硬度不夠。
    哢嚓——
    老年體們統統被攔腰截斷，萬星聽到身後的響動，裏麵閃開。
    地母觸須擊碎了原本她所在的地麵，它沒有嚐到預期的味道，開始向四周探索。
    當老年體的腸管與地母觸須接觸瞬間，蟲群意識發出警告。
    【危險，快退至安全區域】
    萬星抓緊鏈鋸柄，尾刺卷住洞穴頂部的岩錐，將自己蕩向更上層的岩壁。
    萬星懸掛在岩錐下方觀察地母進食模式。
    觸須突然快速腫脹，內部透出熒綠色的斑駁微光。
    幾聲爆炸的巨響，四周開始不斷往下陷落。
    “……”
    萬星注意到觸須在爆炸後短暫收縮，隨後繼續覓食，沿著環節移動。
    “怎麽打啊，這我拿頭打，”萬星瘋狂質問蟲群意識。
    萬星成為母巢才沒多久，而地母是成熟的母巢，雖然它沒能抵抗住惡性汙染，成為智慧極低的移動天災。
    但成熟母巢的殺傷力不容小覷。
    萬星看向環節觸須。
    更何況，地母還是極限再生的類型，沒打掉一層血皮，萬星就要累死了。
    觸須開始濺射粘稠的肉瘤，有幾個粘在萬星附近的岩壁。
    萬星連忙用尾刺分解肉瘤。
    肉瘤被分解時，發出微弱的爆裂聲，如果讓肉瘤生長完全，那就是炸藥的威力。
    下方傳來骨片刮擦聲。
    幸存的成年體正在收集同伴殘肢，將碎肉塞進圖騰柱裂縫。
    萬星看著他們還在獻祭，額頭青筋暴起，突然鬆開尾刺自由下墜。
    她在觸須上方幾米處彈出鏈鋸，旋轉的鋸齒切斷兩根觸須，迅速突進至成年體旁。
    “……”萬星重演之前的操作。
    但這一次，她毀滅的更徹底，為了不讓觸須吸收，萬星用菌絲徹底分解了他們。
    “死馬當活馬醫，你給我一刻不停的掃描，”萬星叮囑蟲群意識，隨後朝著地母主體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