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扯下被酸液腐蝕的防護服殘片。
    地母被暫時擊退，此事暫且擱置。
    它們作為不死不休的宿敵，會回來找萬星的。
    “你先維持航道，我來開路，”
    萬星將蟲群意識的觸須纏上脖頸，蟲群意識瞬間連通所有子嗣的視野。
    孢屍蟲群突然集體爆裂，酸蝕黏液如暴雨般腐蝕著戰場。
    可以逃了。
    萬星拽著蔚藍墜入菌毯裂開的甬道。
    “認知濾網覆蓋倒計時，”蔚藍的機械手指插入岩壁減緩下落速度。
    “根據黑市芯片記載，第七育巢今日有新研究員入職。”
    萬星的複眼在黑暗中亮起銀藍幽光。
    她撫摸著隧道盡頭那具被菌絲包裹的屍體。
    年輕女性的麵容保持著驚恐的定格，胸牌上的“歸檔員0316”字樣正在被孢屍蟲卵改寫。
    “媽媽，要吃掉她嗎？”
    蟲群意識的觸須從後方纏住屍體的腳踝，縫隙滲出貪婪的黏液。
    萬星算是真相了，蟲群意識的終極目標就是見啥吃啥。
    “不，”萬星撕開屍體的防護服，菌絲順著袖口爬上自己的手臂，“我們要成為她。”
    幾個小時後。
    孢屍蟲群在第七育巢地下活動。
    萬星浸泡在再生液中，看著0316的麵容在自己臉上緩緩成型。
    蟲群意識的神經束刺入她的脊椎。
    “痛覺模擬加載完畢，”
    蔚藍跪坐在培養艙旁，機械手掌托著0316殘存的記憶芯片。
    “該研究員最後的心率峰值出現在……”他突然僵住，星空藍瞳孔炸開一片血紅警告。
    萬星掐住他的後頸，產卵腔裂開的縫隙抵住機械脊柱：“你故意讓我看這個？”
    萬星對各種畫麵無感，但蔚藍作為工具，不該有忤逆的行為。
    全息畫麵被強製中斷。
    “認知濾網需要情感錨點，”蔚藍的聲帶溢出痛楚，“她的恐懼…能讓偽裝更完美……”
    “多事，”萬星冷漠的複眼倒映無數個蔚藍。
    蔚藍的核心邏輯就是為主人提供情緒價值，製造工廠為他裝載了高度發達的情感芯片。
    蔚藍渴望萬星的回饋，可惜他在做夢。
    萬星將蔚藍的頭顱按進再生液，直到機械關節迸出電火花。
    給你洗洗腦子。
    當她跨出培養艙時，研究所製服已經裹住產卵腔的裂痕，0316工作牌上的笑容毫無破綻。
    ……
    在第七育巢的人事檔案中，歸檔員0316的腦波頻率正常。
    古神基因汙染指數為零，剛通過聯邦忠誠度測試。
    完美符合三級權限申請標準。
    萬星站在更衣室的鏡前，菌絲防護服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聯邦研究員製服。
    領口繡著“第七育巢?基因歸檔部”的暗紋。
    蟲群意識的神經束在她耳後微微搏動。
    “肅靜，”她將長發束成低馬尾。
    指尖撫過鎖骨處新裂的產卵腔縫隙，被特製凝膠強行封住。
    走廊盡頭的消毒噴霧嘶嘶作響，萬星抱著數據板混入晨會的人流。
    育巢的研究員們個個眼下青黑，製服上沾著各色培養液汙漬。
    他們低聲討論著昨夜突發的基因鏈崩潰事故，沒人注意這個“新來的歸檔員”。
    萬星知道那是自己在上麵搞出來的事故，但是和她0316有什麽關係呢。
    “b17區的冷凍胚胎又變異了，”前排的男研究員將全息影像投射到半空，“這次長出了機械輸卵管。”
    影像中，浸泡在營養液裏的胚胎正用合金骨骼撕扯胎膜。
    萬星低頭記錄，複眼在認知濾網下偽裝成疲憊的黑瞳。
    “歸檔員？”
    一隻蒼白纖細的手突然按在她的數據板上。
    萬星抬頭，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研究員胸牌上刻著
    【女王蜂，古基因修複組】
    “b17區的變異胚胎需要補充基因值報告，”
    女人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袖口露出腕骨處的陳舊針孔，“你是新來的？之前沒見過。”
    萬星模仿著記憶中的文員姿態，將數據板護在胸前，
    “調崗通知今早才下發…我還沒拿到三級權限。”
    她的聲帶在菌絲包裹下模擬出恰到好處的顫抖，像隻受驚的兔子。
    女王蜂忽然傾身靠近，咖啡味混著消毒水的氣息拂過她耳際，
    “別碰培養區的自動采血機，上周剛吞了個實習生。”
    她指尖在數據板上快速劃過，暗中解鎖了三級權限密鑰。
    嚇誰呢，萬星內心吐槽。
    “謝謝…”萬星垂眸掩住複眼的銀藍流光，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
    這個動作讓女王蜂注意到她頸側的“胎記”，實則是孢屍蟲卵偽裝的。
    是錯覺嗎？女王蜂暫且放下猜疑。
    午餐時間。
    萬星縮在食堂角落觀察著育巢生態。
    斜對麵的機械改造組正在用義肢分食某種活體肉瘤。
    而古基因組的餐盒裏盛著凝膠。
    “吃這個。”
    女王蜂將保溫盒推到她麵前，裏麵是舊曆風格的三明治。
    但它在發光……真的在發光……
    萬星瞪大雙眼，這個世界有中華小當家？超級發光料理是吧。
    還是立本生可樂，吃了會長能發光的濱州？
    這種程度的輻射，吃進去不畸變的絕對是狠人。
    萬星腦內奇異的背景音樂響起，襯托金光籠罩的三明治。
    “你怎麽不吃，吃啊，”女王蜂微笑催促。
    “……”吃就吃，萬星不相信區區一塊三明治，能比死刑星更毒。
    “冷凍胚胎的變異率這個月提升了三倍，”
    她忽然壓低聲音，指尖在桌麵上敲出節奏，
    “歸檔部不該這個時候增派人手，除非議會發現了什麽。”
    銀河議會與聯邦屬於同源，為了各自的意誌產生分歧。
    但麵對利益一致的目標時，他們是會聯手的。
    萬星咬住三明治邊緣，孢屍蟲卵在口腔內分解食物。
    她能嚐出麵包裏摻了認知幹擾劑。
    你是藥王嗎？吃啥都下藥。
    “叮——”
    胚胎保育室的警報突然炸響，打斷了這場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