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在震動中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萬星屈膝爬過拐角，防護服與管壁摩擦出沙沙的輕響。
    “……”
    萬星用尾刺勾住檢修口，讓自己慢慢落到地麵上。
    她終於到達賭場的金庫，閘門的電子鎖泛著冷光。
    她不會高級的拆鎖手法，非常單調的采用與之前一致的方式。
    萬星將尾刺插入識別槽，孢屍蟲群順著接口湧入。
    加密協議在蟲群意識的攻擊中節節敗退。
    閘門“哢嗒”彈開的瞬間，防爆破凝膠從門縫噴湧而出。
    她側身避開，凝膠在地麵凝成半透明的膠質層。
    金庫內部比想象中空曠，成排的保險櫃嵌在合金牆麵上。
    “媽媽…餓…”顱內的蟲群意識發出細微尖嘯。
    蟲群意識高強度運轉過久，消耗有點大。
    “安靜，”她撕開最近的保險櫃，裏麵整齊碼放貴重金屬錠。
    太重的東西搬不出去，萬星讓酸蝕型孢屍蟲吞噬所有金屬。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浪費。
    萬星繼續尋找值錢的東西。
    哢嚓——
    走廊突然傳來靴底碾過碎玻璃的脆響。
    萬星迅速合上櫃門，尾刺卷起信用點存儲卡塞進防護服夾層。
    保險櫃內側的應急警報燈開始閃爍。
    萬星指揮酸蝕型孢屍蟲出去把人引走。
    蟲體融穿牆壁的滋啦聲中，賭場經理的怒吼由遠及近，
    “所有單位注意，目標攜帶高危生物汙染…”
    萬星貼著牆根移動，複眼切換至熱感模式。
    幾名安保機器人正呈扇形包抄過來，脈衝步槍對準金庫大門。
    她摘下防護服兜帽，露出首席議員的偽裝麵容。
    “我是銀河議會的議員，奉命回收流失資產。”
    機器人的掃描光束在她銘牌上停留片刻，槍口微微下垂。
    果然，這座賭場和銀河議會脫不了幹係。
    趁此間隙，萬星彈出尾刺末端的神經孢子。
    淡綠色霧氣在走廊擴散的刹那，機器人的關節接連發出過載的劈啪聲。
    “錯誤…視覺模塊受損……”
    她跨過冒煙的機械殘骸，菌絲順著地磚縫隙爬上金庫主控台。
    全息屏亮起的瞬間，某個加密文件夾自動彈開。
    【第一育巢基因原液交易記錄】
    賬單底部的簽名讓她眯起複眼。負責人的貪汙金額比她預估的多出幾倍，其中近半數流向了……
    “原來是你。”
    翡翠袖扣的反光從背後刺入視網膜。
    萬星轉身時，老男人將煙嘴叼在嘴角，銀灰義眼倒映著她偽裝的麵容。
    “賭局還沒結束，”他彈開打火機蓋，火焰在指尖躍動，“偷東西的壞孩子要受罰。”
    萬星將尾刺縮回衣擺，“我以為賭場不在乎客人怎麽贏錢。”
    “錢歸錢，”男人吐出一口煙圈，“你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他忽然甩出煙嘴，燃燒的煙草在空中爆開。
    萬星後仰躲避，菌絲防護服卻被灼出焦痕。
    顱內的蟲群意識發出尖嘯，酸蝕型孢屍蟲群從天花板俯衝而下。
    男人退後半步，長長的鎖鏈自機械手臂彈出，末端鏈接巨型斧刃。
    他揮動自己的武器，將孢屍蟲絞成肉渣，熒綠色黏液濺上他的袖口，蝕出蜂窩狀孔洞。
    “真粗魯，”
    他扯下報廢的袖扣扔在地上，“我給你兩個選擇——留下儲存卡，或者留下命。”
    不愧是複古派，這種武器在舊曆都嫌複古。
    萬星突然衝向最近的保險櫃，尾刺貫穿櫃門拽出大量貴重金屬。
    老男人注意力集中在非常珍貴的金屬錠上，雙眼不知不覺對準天頂的吊燈。
    “我選第三個。”
    她將金屬錠砸向天花板，吊燈被砸碎的瞬間，備用照明係統驟然啟動。
    強光刺得男人眯起眼睛，萬星趁機撞破側牆的觀測窗。
    這就是極度追求舊人類雙眼的後果。
    防彈玻璃的碎渣如雨墜落，她落在下層賭場大廳的輪盤賭桌上。
    驚叫的賭客們推擠著湧向出口，全息廣告牌播放著星際和平宣傳片。
    “站住！抓住她！”經理的電子眼從二樓監控室探出。
    傻瓜才會站著不動讓人抓。
    萬星翻身滾下賭桌，混入混亂的人群。
    她的尾刺悄悄分裂出上百隻基礎型孢屍蟲，蟲群順著賭客們的衣擺爬上全息投影裝置。
    當安保機器人衝進大廳時，所有屏幕突然播放起古神基因的汙染畫麵。
    賭客們在認知汙染下開始無差別攻擊，籌碼與酒瓶在空中亂飛。
    萬星將從侍應生那裏撿來的脈衝步槍扔下去，為本就形同亂麻的局勢再添一把火。
    “打起來，打起來……”
    萬星邊跑邊朝人群拱火。
    萬星踩著賭客翻倒的椅子躍上吧台，背後傳來斧刃劈開空氣的呼嘯。
    她抓起酒櫃頂層的滅火器砸向追擊者，白色粉塵瞬間模糊了整個大廳的視線。
    【左轉！】蟲群意識在腦內尖叫。
    “哪裏逃！”老男人旋轉斧刃，鎖鏈如臂指使飛向萬星。
    “不要太小氣，”萬星快速躲閃，順手將身邊的椅子扔向他。
    “……”老男人沒有理會她的狡辯，將朝自己飛來的物品統統砍碎。
    萬星終於移動到窗戶前，尾刺打碎玻璃，整個人飛竄出去。
    不等他們出來看，萬星落地打滾轉移位置。
    老男人麵色鐵青，站在破碎的窗戶前，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目標丟失！重複，目標——”
    廣播的雜音逐漸遠去。
    萬星把臉埋進一堆的垃圾裏，聽著自己過快的心跳漸漸平緩。
    機油殘留的氣味混著腐敗鑽進鼻腔，她突然懷念起死刑星礦洞裏的輻射塵。
    ……
    回到第一育巢時，克隆體少女正蜷縮在實驗池裏。
    用新生的螯肢撥弄水麵漂浮的過濾管道。聽到腳步聲，她迅速將肢體藏進身後。
    “今天有好好吃飯嗎？”
    萬星踢開滾到腳邊的空營養劑管子。
    少女的複眼閃了閃，從池底撈出半管營養液。
    “姐姐…給你的…”
    萬星拒絕，營養劑對她沒有用處。
    “……”女王蜂被拒絕，顯得很失落。
    “這個給你，吃掉，”萬星從防護服裏拿出從賭場順來的糖塊。
    女王蜂用螯肢小心翼翼夾起，糖粒簌簌掉進水裏。
    少女把糖塊舉到複眼前端詳了幾秒，最後輕輕擱在池沿的絕緣毯上。
    哢嚓哢嚓——
    萬星調試培養艙的動作頓了頓。
    當她轉身取工具時，糖塊已經不見了，隻留下毯子上一小灘正在蒸發的糖水。
    深夜的實驗室充斥著設備運轉的嘈雜。
    萬星趴在操作台上打盹，防護麵具歪斜著掛在臉上。
    加密通訊器的震動驚醒了她，全息屏上跳動著賭場經理扭曲的臉。
    差點讓她樂到笑出聲來。
    “我知道是你，”
    對方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貼到鏡頭上，
    “明晚八點，黑市碼頭。不想讓議會看到金庫監控的話”
    失算了捏，沒有處理幹淨金庫的監控。
    通訊戛然而止。
    克隆體不知何時爬出了實驗池，她歪頭扯斷通訊線路，沾著機油的斷線頭在指尖晃悠。
    “多事，”萬星拍開她的手，
    “過來。”
    女王蜂遲疑著挪動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