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幾個，過來一下！”左頌星站在攝影機後，朝著那群動作演員招了招手，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
    十幾個動作演員懶洋洋地走了過來，一個個無精打采，像是霜打的茄子。
    左頌星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像是在尋找著什麽。他突然開口，聲音提高了八度：“誰是柯守良？”
    人群中，一個皮膚黝黑的平頭男子緩緩舉起了手。他三十出頭的年紀，個頭不高，身材敦實，長相普通，屬於那種扔進人堆裏就找不著的類型。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像兩顆黑曜石，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我就是，導演，你找我？”柯守良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疑惑。
    左頌星上下打量著他：“聽說你車技不錯？”
    柯守良撓了撓頭，憨厚地笑了笑：“還行吧，以前在老家的時候，經常騎著摩托車到處跑。”
    “隻是喜歡？”左頌星追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探尋。
    “也不全是。”柯守良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一些比賽，拿過幾次障礙賽的冠軍。不過，那都是小打小鬧，跟專業的沒法比。”
    “摩托特技呢？有沒有試過？”
    柯守良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玩特技，我還真沒試過。”
    左頌星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給柯守良。柯守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導演，我自己有。”
    左頌星笑了笑，堅持把煙塞到他手裏：“沒事，拿著。”
    他掏出打火機，“啪”的一聲，火苗跳動，親自為柯守良點燃了香煙。
    煙霧繚繞，柯守良有些局促不安，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客氣的導演。
    “做動作演員多久了？”
    柯守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十幾年了吧，我十幾歲就進組，從最底層的龍套做起，什麽角色都演過。”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自豪：“王宇拍《獨臂拳王》的時候，我還客串過一個角色呢。”
    左頌星聽了，忍不住打趣道：“那您也是前輩了呀！”
    柯守良連忙擺手，謙虛地笑了笑：“什麽前輩不前輩的，都是混口飯吃。”
    一旁的石天看得目瞪口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左頌星對一個動作演員這麽客氣。
    要知道，左頌星雖然才來新藝城幾天，但整個人狂傲得很，就連麥嘉都得跟他好言好語。
    石天心裏嘀咕著：這小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柯守良看著左頌星，眼神真誠，主動問道：“導演，是不是拍攝遇到什麽困難了？”
    左頌星見柯守良如此上道，也不再繞彎子，他指著不遠處的摩托車，說道：“我們需要拍一組特技飛車的鏡頭，那些外國佬坐地起價瞧不起我們龍國人，我直接讓他們都滾了，但拍攝進度不能停，需要有人頂上。”
    柯守良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他明白左頌星的意思。
    特技演員本來就是高危職業，更何況是這種從來沒有嚐試過的動作，稍有不慎，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龍虎武師死在片場，在港城絕對不是什麽新鮮事。
    左頌星看著柯守良，繼續說：
    “別想太多，畢竟這是很危險的特技，你家裏肯定有老婆孩子，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還是要多為自己考慮。不過，如果你願意做這個動作，我以個人名義包五萬塊紅包給你，動作費用另算。”
    “導演！你太瞧不起我柯守良了！這些王八蛋鬼佬竟然敢小看我們龍國人，幹他娘！我來！”
    果然和自己印象中的柯守良一樣，一腔愛國熱血，從不拖泥帶水。
    “好！如果你願意，錢該拿還是要拿，我再向上麵申請一筆費用給你，我左頌星說話，從來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
    柯守良隨即抬起頭，看著左頌星，哈哈大笑起來：“導演，您還真是不一樣！羅維、胡金銓那幫老家夥，整天就知道說什麽奉獻精神，說什麽為藝術獻身，可從來沒見他們給過我們這些賣命的多一分錢！您倒好，直接把錢擺在最前麵，夠意思！”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就衝您這份大氣，這活兒，我接了！”
    “好！我相信你！”左頌星拍了拍柯守良的肩膀，大聲說道：“開機！”
    柯守良戴上頭盔，跨上摩托車，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他深吸一口氣，擰動油門，摩托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拍攝場地選在了一家大型商場，鏡頭是摩托車先從自動扶梯上開下來，隨後撞破玻璃，從商場的二樓平穩落地。
    這組鏡頭難度極高，不僅需要車技，更需要膽量。最重要的是，這個場地的外景是實景搭建，花了不少錢，如果拍出來有瑕疵，維修重拍至少要三四天。
    左頌星站在監視器前，神情嚴肅。他知道，這組鏡頭沒有第二次機會，一旦失敗，不僅會浪費時間和金錢，更可能造成人員傷亡。柯守良如果失敗了，其他人也絕對不可肯繼續拍了。
    他對著對講機大聲喊道：“各部門注意，準備！”
    所有人都緊張地忙碌起來，攝影師調整著鏡頭，燈光師調試著燈光，道具師檢查著每一個細節。
    整個片場鴉雀無聲，隻有機器運轉的嗡嗡聲和人們緊張的呼吸聲。
    “action！”左頌星一聲令下，拍攝正式開始。
    柯守良駕駛著摩托車，沿著自動扶梯飛速而下，速度越來越快，像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他緊緊地握著車把，身體微微前傾，眼神死死地盯著前方。
    “砰！”摩托車撞破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摩托車騰空而起，像一隻展翅的雄鷹。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半空中的摩托車。
    “轟！”摩托車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柯守良穩穩地控製著車身，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成功了！
    整個劇組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秒鍾後，左頌星緩緩開口，聲音有些顫抖：“所有人，準備下一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