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是不可能有合同的。
    至少魏胖子一時半會也整不出來。
    魏胖子沒有但是王矜雪有，王矜雪看著兩人之間似乎有些僵持住以後，默默地拿出一份事先已經擬定好的合同遞給了陸遠。
    淡淡的眼神之中夾雜著些許無奈。
    陸遠看了看合同，然後又餘光看了一眼王矜雪，感動之餘又有那麽一點點發毛。
    並不是這份合同寫的不滿意。
    而是這份合同每一項條款都非常符合陸遠的心意，甚至一些細節問題陸遠都是無可挑剔。
    譬如劇組的安排，譬如分成條款，譬如演員的待遇……
    好似王矜雪在擬定這份合同之前就已經猜到陸遠怎麽想一樣……
    要知道，陸遠在這之前可是根本沒有和王矜雪談過對陸亦弘的想法與安排啊！
    這讓陸遠心中略有些發毛的感覺。
    這王矜雪該不會是學心理學專業的吧？
    不行，以後我得把想法藏得深一點，不能被她看出來了。
    當然，這些雜亂的念頭陸遠並沒有表現出來。
    他依舊裝作事先知道一般遞給陸亦弘。
    陸亦弘粗粗地看了一眼合同，也沒什麽意見，簽下了自己的大名，並且按上了手印。
    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行雲流水波瀾不驚。
    劇組，副導演，投資商，演員……
    當這些全部搞定以後，陸遠發現自己就差選個黃道吉日，選個地方，這部電影就能開機了。
    地方也不用選什麽著名景點，道具也是相當簡單，一個棺材，一個墳坑，再加幾架實時拍攝的攝像機與一些必要的救護工作人員……
    好吧，一切都ok了。
    “明天日子還行，那就明天開機？”陸遠翻了翻萬年曆，看到明天的日子後抬頭。
    “要不要找幾個風水大師看看，畢竟有些東西看起來邪乎……不得不信。”李青提議。
    “老李，你怎麽這麽迷信！”
    “額……那就不找了？”
    “不找了，明天吧，就定明天。”
    “嗯，我沒問題。”
    “既然明天拍攝的話，那麽我先休息了，對了，晚上我睡哪間賓館？”陸亦弘站了起來。
    “公司有床位。”
    “睡公司？這裏？不是賓館嗎？”
    “導演和副導演都睡公司了，你一個演員你還想特殊待遇？”
    “啊？”
    “我說了，現在公司沒有大明星，沒有影帝，隻有導演，副導演，演員，劇組！誰都不能特殊待遇！合同上清清楚楚寫了的。”
    “那我自己出錢總可以了吧？”陸亦弘無奈了。
    “當然不行，如果你錢實在多得沒處花的話，可以考慮請尊敬的導演外加編劇吃頓飯……也不用多好，隨隨便便來點貴的龍蝦就行。”陸遠沉吟半晌，然後非常鄭重地看著一臉懵逼的陸亦弘。
    陸亦弘張了張嘴。
    什麽？
    我還要請你吃飯？
    你這是要幹啥？
    陸亦弘發現自從簽完合同以後，陸遠的嘴臉就突然變了，甚至，幾個時辰前自己剛來這公司的時候和現在陸遠對自己的態度簡直是截然不同！
    甚至他都覺得陸遠這個人有些無恥！
    上帝怎麽將才華和嗓子給這麽無恥的人？
    上帝瞎了嗎？
    “你們繼續討論，我先回去了。”王矜雪聽到陸遠的話以後又是搖搖頭，終歸還是搖頭離開。
    “她不住公司？”
    “當然，她住勞倫五星。”
    “她為什麽可以住賓館，而且還是五星的。”
    “想什麽呢，她是投資商！不是你能比的，層次就不同！”
    “我可是金牛獎最佳男主角……”
    “在這裏沒有金牛獎，隻有演員，老陸啊，你要讓我提醒你多少次！”
    “……”
    看到陸遠一臉翻白眼的模樣以後，陸亦弘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陣心酸。
    他瞅了瞅遠處有些泛黃的床板，以及創辦下一坨無法描述，或許有陳年老襪氣息的物品……
    他就算被冷藏一年了，就算那金牛獎再注水，他也是影帝好不！
    影帝就住這地方？
    這劇組要幹啥？
    怎麽感覺進了強盜窩一樣？
    ………………………………………………
    公司裏麵其他都還好，就是煙味十足。
    確認過眼神，是可以欺負的人。
    似乎在確認陸亦弘這個影帝並不是那種死拽臉，高冷範，而且還有點小受氣質以後，魏胖子就開始卸掉偽裝，開始和陸遠一樣我行我素了起來，穿著褲衩和妥協在公司邊晃悠，順便掏了掏“紅蘭”點上。
    抽煙是一種惡習，素質也是一種惡習，不過魏胖子發現自己被陸蠻子一帶，給帶得改不回來了。
    他在心中暗罵一聲陸遠是一個殺千刀的禍害，又再度自我批評了好久以後，終歸又抽起了煙。
    “嘟嘟嘟，嘟嘟嘟。”
    當黎明的陽光照進小屋的時候，陸亦弘發現自己的胡須似乎更加拉渣，整個人看起更加頹廢了。
    似乎還有種墮落的味道。
    這一晚上他很複雜。
    他一直忍受著陸遠的煙味侵襲與魏胖子的呼嚕聲，以及李青時不時的磨牙聲……
    這折磨著他想睡又睡不著。
    好不容易到淩晨的時候剛剛睡去，卻又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通電話聲吵醒了。
    他很生氣。
    “我不管你是誰！你成功惹我生氣了！”陸亦弘接了電話，心情簡直煩透。
    “我在橫店！”
    “啊？你怎麽來了？”
    “我是你的經紀人自然要來了！”
    “你等等，我……我沒在橫店，我在燕京！”陸亦弘聽到電話裏頭那聲音以後，頓時一愣，隨後瞬間就坐了起來。
    “是嗎，那你的牧馬人是誰在開？”
    “什麽？”
    “我在這“遠程”電影公司門口。”
    “什麽！”
    “搞什麽飛機！”
    聽到這聲音以後，陸亦弘一個鯉魚打滾，撞到了上鋪的陸遠，驚得陸遠還以為地震了，猛地臉色大變，人還在迷糊呢就醒了。
    在確認沒有地震以後他低頭看著慌亂穿衣跑出屋外的陸亦弘，頓時有些奇怪。
    ………………………………
    “這影帝是個小受！”
    “是啊。”
    “你覺得洞房那天，誰在上，誰在下？”
    “這可說不好。”
    “我覺得肯定是女的在上，男的在下。”
    “咳，咳，其實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英雄所見略同！嘖嘖！”
    李青與魏胖子兩人站在公司的門口看著一個約莫三十歲的胖女人訓斥著陸亦弘，兩人忍不住一陣調侃。
    陸亦弘就和孫子一樣，被胖女人訓得無法還口，看起來慫得不行。
    “編排什麽呢，沒素質！你準備好道具了嗎？你準備好劇組了嗎！開機儀式不搞了？”兩人編排的時候，一臉正經的陸遠從屋裏走出來，嚴肅地盯了兩人一眼。
    “啊……？”兩人被陸遠這一個通表情，下意識地腦袋一縮。
    “魏胖子，你瞧瞧你這沒正經的模樣，你這是副導演應該穿的東西嗎？還有你，老李，不是我說你，我感覺之前你挺正經的，怎麽現在變得這麽猥瑣悶騷了？叼煙的模樣跟誰學的！”
    “咳，咳。”李青被陸遠嚴肅的眼神一瞧，頓時愣得咳嗽了起來。
    魏胖子則心中莫名的聽荒謬。
    這陸蠻子又開始裝正經人了？
    特麽的我們比得上你？
    老李完全被你帶起來的好不好！
    “你們看什麽看，真沒素質！我告訴你們！擺明了就是陸亦弘這小受下，經紀人上，這還有什麽好議論的，趕緊滾去工作！”李青依舊一副嚴肅地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陸亦弘，再度嚴肅地罵了一句。
    “我們沒說陸亦弘和他的經紀人……阿遠，你……怪不得你能寫劇本！”魏胖子和李青兩人吞了吞唾沫，看著陸遠的眼神萬分的震驚。
    他們隻是議論，最多也就編排一下。
    這陸遠倒好，直接給按上劇情了。
    “我有說過嗎？你們聽錯了。”
    對此，陸遠打死都不承認，輕咳一聲，朝公司外走去。
    …………………………
    “這是他的資料？”
    “嗯。”
    “你資料是假的吧。”
    “怎麽可能……”
    “一個學林木專業的小子怎麽幹起了導演的活？而且在學校裏從來都沒寫過歌，唱過歌，甚至都沒有任何學吉他學鋼琴的記錄，你覺得他會譜出《致愛麗絲》這樣的曲子？”
    “這……”
    “你覺得這你信嗎？”
    “我……我不太信。”
    “所以，你覺得你的資料是真的嗎？”
    “這……您說這資料是假的？”
    “用你的豬腦子想想，這麽沒邏輯的事情，你覺得合理？”
    “啊……”
    “資料誰查的……”
    “那個小王查的！”
    “讓他不用上班了，又用一些假資料來魚目混珠！算了，資料你也不用查了，我親自見見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