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今天可還沒有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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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空攥著佛珠的手用力到泛白。
額頭之上隱隱冒出汗珠。
他本以為這方式應當是天衣無縫的,可卻沒有想到竟然這麽輕易就被拆穿了。
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凡空道:“阿彌陀佛,老夫人,貧僧也不知曉這到底是何緣故。”
蘇扶楹語氣玩味,“偏偏趕在今日換了新的燈芯,又偏偏趕在老夫人誦經祈福之時滅燈,然後再給我安上一個衝撞侯府的命格。凡空大師,你此時說什麽都不知道,恐怕難以令人信服吧。”
秦氏不蠢,雖然剛才因為長明燈滅之事,嚇得有些慌了神,但此刻冷靜下來,自然看出了凡空不對勁。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手腳欺瞞侯府!”
最該死的是,竟然敢在侯府的長明燈上動手腳!
“老夫人誤會了,貧僧確實不知道這是什麽怎麽回事,今日也隻是正常更換燈芯,至於薑施主衝撞侯府一事,貧僧也不過是按照佛諭,說出自己所感知到的罷了。”
秦氏緊皺眉頭。
雖然她素來信重凡空,可是此刻她實在難以相信凡空的話。
可不等秦氏開口,蘇扶楹說話了。
“既然凡空大師這麽說,那可能真的與你無關。”
一時間,眾人看向蘇扶楹,顯然沒想到她竟然這麽輕易的就相信了對方。
柳媛媛神色驚訝。
柳文英眼底陰沉,直覺告訴她,蘇扶楹不會這麽容易鬆口。
蘇扶楹衝著凡空一笑,下一刻轉身對著秦氏開口。
“老夫人,既然這件事情和凡空大師無關,那便可能是有人躲在暗處,想要故意破壞侯府的長明燈,以此來詛咒侯府,咱們不如報官,徹查清楚。”
凡空眉心一跳,臉上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平靜再一次崩裂。
“報官?”秦氏猶豫,“會不會鬧得太大了些。”
“昨晚妾身去找侯爺,跟他說了今日來積善寺上香一事。侯爺還特意囑咐妾身,跟在您身後好好地為侯府祈福。要是讓侯爺知曉,有人竟然這般詛咒侯府,定然會氣憤不已,肯定也會同意報官查出那卑劣無恥暗害侯府之人的。”
聽到江岫白,凡空臉上最後一絲平靜幾乎也維持不住。
清遠侯的名聲,縱使身在寺廟之中,凡空也是聽過的。
柳媛媛也緊張的變了臉色,微一轉頭,就對上了蘇扶楹的視線。
玩味的、戲謔的、了然的視線。
看得柳媛媛心頭一慌,心虛地避開了這目光。
柳文音將二人的反應收入眼底,對於柳媛媛心底添了幾分嫌棄。
在察覺蘇扶楹看過來時,她迅速調整好了表情。
微微皺眉,麵帶驚訝,一副在這件事情當中全然是個旁觀者的模樣。
蘇扶音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凡空,“凡空大師想好了嗎,是在這兒說,還是換去公堂上說?”
“貧僧……”
“還是說,凡空大師想要讓侯爺親自問問你?”
刷的一下,凡空額頭上的冷汗瞬間滲出。
蘇扶楹心底發笑,果然,還是江岫白的名聲好用。
就在凡空徹底慌亂無措之時,一聲“阿彌陀佛”從內堂門口處傳來。
積善寺的方丈到了。
原來是被安排著守在外麵的小沙彌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跑去報了信。
“方丈大師。”秦氏連忙行禮。
凡空也立刻開口:“師兄!”
語氣裏麵帶著求救意味,可是在對上對方的目光時,又瞬間心虛和緊張。
這積善寺中的方丈名曰慧空,是八年前繼任的方丈之位。
蘇扶楹打量著對方。
雖然是凡空的師兄,但是看年齡比他大上不少。
白須白眉,慈和平靜。
而且這平靜並非凡空那種故作平靜的偽飾,更像是發自心底的祥和。
慧空先看向蘇扶楹,細細打量了她一下後,才看向秦氏。
“阿彌陀佛,老夫人,剛才的事情貧僧已聽說了,出家人畢竟是方外之人,此事還請莫要鬧去衙門。我積善寺定會查清楚,給清遠侯府一個交代。”
“方丈確定不會包庇嗎?”蘇扶楹直接問道。
秦氏連忙看了一眼蘇扶楹,“不得對方丈無禮!”
慧空看了一眼凡空,搖頭道:“施主放心,貧僧可以佛心起誓。”
“方丈言重了,我們自是信您的。”秦氏連忙開口,“既然您開口了,那這件事情就交給您,還請您放心,我們絕不會鬧去衙門。”
瞧著秦氏這果斷的態度,蘇扶楹倒也沒有再堅持,反正剛才的衙門之言,也是嚇唬的成份居多。
“既然如此,那就交給方丈了,隻不過剛才您的凡空師弟說我命格極差,衝撞侯府,這件事……”
“施主與侯府並無任何衝撞,是師弟誑言了,貧僧替他向施主道歉。”
秦氏聞言徹底放下心來。
柳文音和柳媛媛二人對視一眼,眼底皆是失望。
隻不過柳文音極好地掩飾住了所有情緒,笑道:“方丈這麽說,那我們便可以安心了。”
“終究是積善寺給施主們帶來了麻煩,今日,就由貧僧親自為侯府誦經祈福。”
秦氏頓時喜不自勝。
雖然在這積善寺中誦經祈福的人家不少,可是能得慧空方丈親自誦經的卻是極少數。
很快,凡空被暫時帶了下去,有問題的燈芯被替換,重新點燃長明燈。
慧空親自開始誦經。
蘇扶楹跪在蒲團之上,目光落在柳文音和柳媛媛的身上。
二人看起來都神色如常,閉著眼睛專心祈福。
但若是細看不難發現柳媛媛那看似平靜下的不甘。
至於柳文音倒是如常得很,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和她毫無關係。
半個時辰後,祈福結束。
秦氏被請去了齋堂用膳。
蘇扶楹跟在後麵,準備一同離開之時,慧空方丈喚住了她。
“薑施主。”
“方丈大師是還有什麽事情嗎?”蘇扶楹停下腳步。
慧空目光探究地看著她,最終緩緩搖頭,“今日之事,還請薑施主勿怪。”
蘇扶楹輕皺了一下眉,覺得對方似乎有話沒有說出口。
但感受到身後秦氏她們正在看著,她並未追問什麽,隻笑道:“方丈大師都以佛心起誓,答應了會秉公處置,我自然沒什麽好責怪的了,我等著方丈大師的處理結果。”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大量。”
蘇扶楹她們被人引著離開了。
慧空身旁的小沙彌見他依舊站在原地,好奇問道:“師父,那位薑施主是有什麽特別的嗎?”
“為師觀這位薑施主……”慧空方丈頓住,平和一笑,“罷了,世間事,因緣生滅,冥冥之中變化萬千,為師雖然修行幾十載,可看不清也是常理。”
縱使是壽數已盡之相,可既然人還活得好好的,那自有緣法。
有些話,不當說出口,以免給人平添波折。
秦氏用過齋飯,又在禪房之中小憩了一會兒。
計劃落空,柳媛媛心中實在是失望的厲害。
她避開眾人,悄悄到了柳文音的禪房之中。
“堂姐,安排了那麽久,結果被薑南這麽輕鬆地揭穿了,現在可怎麽辦,要是那個凡空把……”
“慌什麽。”柳文音搖頭打斷,“縱使他被人買通,可是又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是我們指使的呢。”
她安排的人,可絲毫沒有泄露身份。
柳媛媛臉色稍微緩和了些許,可緊接著又皺起眉頭。
“就算這樣,咱們今日的計劃也落空了。”
柳文音沒有看柳媛媛,隻輕聲開口:“今天,可還沒有結束呢。”
禪房後窗處,剛剛從寺廟後廚過來的蘇扶楹靠在牆上,麵帶微笑,無聲地同樣在心中開口。
是啊,今天可還沒有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