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在這場始料未及的旖旎光色裏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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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水雅苑。
    江晴笙一路被岑淮予牽著手,從電梯間出來。
    他們之間沒有和好一說,也不吵架。
    每次都是把矛盾用三言兩語翻篇,然後塵封在心底的小角落,再也不提。
    表麵上相安無事,但江晴笙一直知道,心裏是有根長長的刺在紮著的。
    現下還沒有痛覺,至於哪一天會發作,她也不知道。
    下午時分,太陽正濃烈的時候。
    家中的冷氣在運作,窗外熾熱的光線隨遮光窗簾的打開而大麵積平鋪進屋內。
    一時間有些刺眼。
    江晴笙不太適應地揉揉眼睛,麵前的男生走到冰箱前,為她拿了一瓶果汁。
    岑淮予擰開瓶蓋遞到她手中,問道:“明早有課嗎?”
    “要開會。”
    清爽冰涼的檸檬汁入喉,末了,她又象征性解釋一句:“關於溫大承辦畫展的事。”
    江晴笙作為美院學子,憑借優異的成績被院長邀請參與本次畫展的籌備工作。
    她前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許多資料都被帶來了雲水雅苑。
    岑淮予對於她正在忙碌的項目多少是有了解的,隻是不會過多關注。
    “今晚住這兒?”岑淮予突然開口。
    “不了,我等會兒回學校。”
    麵前的男生突然湊近,迎麵撲來他身上冷洌的薄荷香。
    他的指腹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得像羽毛。
    “不願意陪我?”
    聲音不似平日裏那樣正經,冷峻眉梢彎出一點笑意。
    “不是的,因為明天要很早去匯展中心集合的,我住宿舍會比較方便。”
    江晴笙靈動的眼睛裏倒映窗外的光芒,一閃一閃的。
    岑淮予垂眸看著,無聲笑了。
    “行。”
    一聲幹脆的應允後,江晴笙決定開口告辭:“那我先走啦。”
    轉身的一秒後,又被一股強勢的力量帶回。
    她不承力,整個人跌撞進男人的懷裏。
    “還早,陪我會兒。”
    他的吻是毫無預兆地落下的,急切,像盛夏時分突然降臨的瓢潑大雨。
    一雙大手從她的脖頸處遊離到臉頰,時而禁錮,時而摩挲。
    江晴笙在這場始料未及的旖旎光色裏沉溺。
    外人眼中矜貴自持的岑淮予,此刻,卻在她的麵前失控。
    她偏愛他此刻的模樣,柔軟腰肢覆上前,她忍不住,忍不住想回應他的熱切。
    已然入夏的好時節,外麵的天氣燥熱。
    而偌大的室內,被琥珀色光芒籠罩,像一塊即將融化的麥芽糖。
    這樣高飽和,如中世紀油畫一般的色調下,用來搭配“白日宣淫”這個詞屬實違和。
    可他們的確這麽做了。
    還未進入正題,江晴笙手中戴著的那串南紅就被岑淮予敏銳地取下,安穩擱置在一旁的櫃子上。
    比起夜晚降臨時在房間一角之死靡它,此刻正在進行的,日光下的體驗也的確別有一番風味。
    岑淮予房間的紗簾半合,溫暖的光線照射進來時,屋內冷淡到極致的陳設也有了一絲溫度。
    江晴笙的額發汗涔涔的搭著,麵色很紅,瘦削脊背半靠在沙發一側,體力早就消耗殆盡。
    她成了完完全全逆來順受的那一方,而岑淮予,強勢得一如既往。
    原先整潔到一塵不染的房間已經變得淩亂不堪,男女衣物毫無章法地堆疊在一起。
    時間被推磨著,已經黃昏。
    光影融融,室內的色調愈發濃鬱。
    江晴笙半眯著眼,抬手去擋跳泄進來的昏影。
    身形高大的男人事後隻穿一件再簡單不過的黑t,他就站在自己麵前,寬肩窄腰。
    他的身材的確很好,在這方麵,江晴笙最有話語權。
    “累嗎?”
    原本背對著她的岑淮予,突然轉過身,為她遞了一杯溫開水。
    江晴笙接過他遞來的水杯,沙啞著開口:“還好。”
    一貫低冷的男聲裏夾雜幾許笑意,“看來是累壞了,嗓子都啞了。”
    “……”
    江晴笙在那堆雜亂的衣物下找到自己的手機,確認了此刻的時間後,去浴室簡單梳洗了下。
    剛才的衣服已經皺亂,好在這兒的衣帽間裏有不少她的衣服,她隨便找了條裙子換上,又重新將南紅手串戴上。
    出房間時,岑淮予訂的晚餐也正好到了。
    奢石餐桌上擺著好幾個印有「食椿軒」lo的餐盒。
    這家是出了名的私房菜,隻有高級會員才提供外賣服務。
    岑淮予背對著她,正在一個個打開餐盒。
    他轉頭看到江晴笙,於是說:“先吃晚飯吧,吃了再回寢室。”
    “好。”
    折騰過後,江晴笙確實餓了。
    岑淮予幫她拉開了主位旁邊的椅子,等她坐下後,他在她邊上落座。
    餐桌上那幾隻紅玫瑰仍舊死氣沉沉地插在江晴笙早前為它們購買的昂貴花瓶裏。
    它們枯萎得更厲害了。
    岑淮予沒有打理和養護玫瑰的閑情逸致,即便他知道江晴笙很喜歡。
    江晴笙手中握著筷子,眼神卻呆怔地望著那幾隻玫瑰。
    買花回家的過程中,對於離開泥土的鮮花,她總會很突兀地湧現一種愧疚感——
    好像,不該讓它們離開廣袤土壤的。
    想到這兒,她心裏有東西像棉絮似的,被一絲絲抽離。
    岑淮予給她夾菜,出聲:“笙笙,怎麽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麽?”
    江晴笙眼神沒離開過玫瑰花,須臾才回話:
    “其實比起玫瑰本身,我更喜歡它們肆意蓬勃的生命力。可被嬌養在花瓶裏、溫室中的玫瑰,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剝奪了野蠻生長的權利。”
    現下的岑淮予讀不懂她這句話,隻在沉凝片刻後便淡漠開口:
    “別想那麽多,這幾枝枯了,下次再給你買新的。”
    江晴笙笑笑,沒再回應他,低頭吃著碗裏的菜。
    直到後來江晴笙離開,在國外大放異彩,體驗了更為遼闊的人生,岑淮予那時候才恍然——
    她已經蛻變成一枝野蠻生長的紅玫瑰,隻是,再也不會拘泥在他的花瓶裏了。
    晚飯過後,江晴笙準備回校,岑淮予提出送她下樓。
    岑淮予的視線裏,麵前的女孩突然俏皮地歪頭,一雙純淨的大眼睛撲閃著,蘊著笑意。
    她半開玩笑似的調侃:“你怎麽不說送我回學校?”
    岑淮予說:“會被人看到。”
    江晴笙彎起的唇角恢複原位,眸中的落寞轉瞬即逝。
    “我開玩笑的啦。”
    雲水雅苑的綠化環境很好,兩人一起下樓時,天色黯淡。
    路燈亮起的那一瞬間,飛蟲繞燈,在明亮的光源處不斷打轉。
    它們似乎,執著到隻有一個方向,那就是眼前的這點光。
    江晴笙忽而駐足,看得很入迷。
    岑淮予跟著她的視線一起望過去。
    他問:“你在看什麽?”
    “我在想,或許這些飛蟲在追尋光源的那一刻,都是義無反顧、開心快樂的。”
    “這樣,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