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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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另一邊,港口黑手黨。
    “不回來?不回來是什麽意思?”聽到尾崎紅葉的陳述,埋在文件堆裏的中原中也終於抬起頭。
    他前幾天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從東京回來後就一天工作二十小時,誓要比太宰治先一步拿到幹部的頭銜。
    尾崎紅葉覺得這大概與他們那位輔佐官有關,可惜中原中也對其中的原因隻字不提,反倒是太宰也變得有些奇怪。
    想到這裏,尾崎紅葉看了眼坐在沙發上,悠閑地翹著腿的某人。
    “聽不懂嗎,字麵意思。”太宰治說著,把剛折好的紙飛機往中原中也頭上扔,“據說是有人熱情地對他發出了一起過節的邀請,望月那種性格,估計就算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也不會拒絕,更別說美人魚了。”
    中原中也麵無表情地偏頭躲過,甚至懶得把這紙飛機揉成團扔回去:“什麽美人魚,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太宰治微笑:“我看上去和沒腦子的蛞蝓是一個水平嗎?”
    中原中也不屑:“說的也對,畢竟我又不是逼得36個部下辭職,給別人增加工作負擔的青花魚。”
    太宰治:“嗬嗬。”
    中原中也:“嗬嗬。”
    互相看不順眼的毛病一點沒變,尾崎紅葉無奈地笑了笑,實際上也沒比他們大幾歲。
    “你們有意見的話,自己去邀請他不就好了?”
    “……”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這種時候倒是很有默契。
    短暫的寂靜過後,尾崎紅葉預料之中地看著他們一起轉過頭來。
    “不回來更好,幹嘛邀請他。”
    太宰治:“……”
    中原中也:“……”
    這兩位年輕的黑手黨眯著眼,互相怒氣衝衝地發出質問:“喂!幹嘛學我講話!”
    然後就更生氣了。
    尾崎紅葉眨眼,無辜地攤手。
    “您不說兩句嗎,鷗外大人?”
    這句話點到了從剛才起就一直優雅地喝著咖啡的森鷗外,他的手邊放著望月這幾天篩選進來的新人資料,聞言也露出“我有什麽辦法”的神情。
    “我可不是什麽剝奪他交往權力的資本家,望月君有自己的打算。”
    最重要的是森鷗外確實樂得清閑,反正望月秋彥在東京也能很好地完成任務,幹嘛非得把他叫回來。
    森鷗外若有所思,察覺到太宰治神色冷淡,默不作聲地走出了門。
    “哦呀。”森鷗外口吻輕鬆,闔眼時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看來是哪句戳到太宰君的自尊了。”
    尾崎紅葉勾著唇角,跟著露出懷念的表情:“至少以前他們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森鷗外:“嘛,那都是多久以前了。”
    尾崎紅葉:“也就兩年?很少看到太宰會主動找人去玩。”
    “……”中原中也皺眉,奇怪地看向太宰治離開的背影。
    他頓了頓,意識到有些不對,因此擰著眉頭,遲疑地問了句“以前?”
    尾崎紅葉對此有些驚訝:“望月君沒和你說過嗎。鷗外大人還是醫生的時候,一直是他負責太宰的教導。”
    老首領在位時期,森鷗外忙著計劃篡位,自然也沒時間去管太宰治。這麽一來二去,反倒是望月和太宰熟了起來。
    他曾經看到過那孩子盯著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望月的畫麵,那雙鳶色的眼睛沒什麽感情,十四歲的太宰治聽到推門聲警惕地回過頭,隨後又陷入角落的陰影中,一動不動地盯著望月秋彥看。
    那麽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
    森鷗外想了想,隱約記得大概是一年前,他上位成功,將望月秋彥正式設為輔佐官的時候。
    中原中也不能理解,又問:“那太宰一直躲著他幹嘛?”
    既然是認識很久的朋友,那就應該經常一起約著喝酒才對。
    可太宰治卻非常抗拒和望月秋彥見麵,就算見麵了也沒有什麽特殊表現。
    尾崎紅葉失笑,耐心地告訴他:“可能是因為太聰明了。”
    在中原中也怔楞的神色中,尾崎紅葉說。
    “太宰啊,哪裏聽的得望月為了別人而拒絕他的話。”
    收到【太宰治印象值1】的提示時,望月秋彥正在挑選聖誕樹的裝飾品。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跳出來的麵板,對此也沒太過在意,反而想起了信箱裏還有幾封郵件沒回。
    上次被警視廳扣下的某位成員名叫岡本智樹,雖說通過議員暫時撤回了令他定罪的證據,但港口黑手黨這邊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當然,這些代價和岡部【恐懼之下將其他罪行一並供出】比起來不值一提——後者大概也是打過這個主意的,因此當初望月秋彥談判時才頭疼了很久。
    不管如何,岡本智樹擅自行動,並被警方抓捕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港口黑手黨沒有留他活口的理由,廣津柳浪前段時間親自將他從東京帶了回去,本計劃今日交給尾崎紅葉手下的拷問組進行處理。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審訊非但沒有成功,岡部智樹還打傷了部分同伴逃跑——廣津柳浪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他這不令人省心的部下是位異能力者。
    那麽抓捕的難度就上升了許多。
    普通成員的叛逃和異能力者的叛逃,在武裝集團中的看重程度是不一樣的。
    這種小事無需再傳到首領手中,望月秋彥今早向尾崎紅葉要了岡本逃脫時的監控畫麵。他看著畫麵中操縱火焰的男人,猜測就算自己不去找他,這人也會跑到自己麵前。
    畢竟被港口黑手黨打上了叛徒的標記,不管跑到哪裏都會被斬盡殺絕。異能特務課那裏有其他人蹲點,岡本智樹要想活下來,隻能從“戀愛腦名聲在外”的望月秋彥這裏入手。
    【拜托了!!】
    小田在郵件裏的言辭懇切。
    【請您務必不要被這人的花言巧語蒙騙!輔佐官!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望月秋彥小小地“哎”了一聲,將手連同手機一起插回口袋。
    “都是你的錯。”
    望月秋彥對著腦子裏的係統控訴道。
    “想當年,隻有人求我給別人留具全屍的,哪有求我不要手下留情的。”
    係統振作,立馬來了句:【這更加證明了本係統的有效!假以時日!您一定能成為一位優秀的愛的使者!】
    望月秋彥:“這簡直是傳回原來的世界,獄寺要一天嘲笑我十八次的程度。”
    係統:【人人充滿愛!相信您也可以用愛打動他!】
    “……”望月秋彥耐心地聽完它的說辭,覺得要不是這東西沒有實體,他一定第一個把它打一頓。
    十二月過去,春天也就不遠了。
    望月秋彥從商場裏走出,稍稍將口罩往下拉了點。他呼出一口氣,隱約記得十天後是自己向身為公安的降穀零匯報的時間。
    真是複雜,這段時間港口黑手黨又沒什麽好匯報的。
    要不然編一個?總是被公安截胡,森鷗外遲早懷疑到他頭上。
    望月秋彥這麽想著,在一家服裝店前停下腳步。
    他瞥見玻璃裏的倒影,微微側過臉,看向身後鬼鬼祟祟跟著自己的人。
    “岡本君,這周圍又沒別人,你可以直接到我麵前和我講話。”
    岡本智樹一頓,他緊盯著麵前望月秋彥的身影,評估了一會對方話中的可行性後,從黑暗中向前踏了一步。
    “什麽時候發現的?”
    “十分鍾前。”望月秋彥回答。
    他轉過身,手腕上掛著的白色購物袋微微晃動一下。
    “你隱蔽氣息的方法比我預想得稍微好一點,之前被警方抓住也是故意的?”
    “嗯。”岡本智樹承認得爽快,他對上望月秋彥的眼睛,也知道自己沒什麽退路。
    “本來是打算投靠那邊,沒想到首領會突然派你過來。”
    道路兩旁的車輛駛過時帶起一陣風,望月秋彥看了眼濺起的水,不太在意地用手蹭過袖子上沾染的水珠。
    “港口黑手黨有什麽不好的,要讓你產生投靠警察的想法?”
    岡本智樹麵無表情,琢磨了一會這個問題的答案。
    “您有過真正喜歡的人嗎?”岡本智樹說,“我已經不是幾年前街上遊逛的毛頭小子了。我夫人前段時間生了個女兒,我不想她以後也成為罪犯。”
    “……”望月秋彥掀起眼皮,古怪地看向麵前的男人。
    “你這麽解釋,反倒顯得我們挺不是人的。”
    岡本智樹點頭:“您要幫我嗎?”
    “嗯……”望月秋彥沉吟,總結了下現在的狀況。
    “也就是說,為了你偉大的親情和愛情,你請求我幫你調開特務科那邊蹲點的成員,好讓你順利洗白,當你女兒眼裏的英雄父親?”
    岡本智樹沒有否認這點。他仍舊盯著麵前的青年,一言不發。
    僵持之下,望月秋彥歎了口氣。
    他的雙目輕闔,語氣慵懶,再抬起眼時,金瞳中帶著滲人的侵略感。
    “你好像不知道,為了把你從那個地方弄出來,我在談判前做了多少背調。”
    望月秋彥冷漠地陳述道。
    “岡本君,你沒有女兒,也沒有結婚,你的故事是從被你打傷的成員那裏偷來的。紅葉為此專門調集了負責燒傷的醫生,他的夫人和女兒此時正在醫院裏陪他。”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岡本智樹這才露出了真麵目。他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高傲地揚起下巴,手臂纏繞上異能的火焰。
    “那又怎樣。”他用一種嘲弄的口吻說道,“我特地對您說這個故事,是說明我在意您。望月輔佐官,您一定會滿足我的願望,對吧?”
    “畢竟你是可以為了陌生人擋槍的家夥,之前替您掃尾的人都已經不在了,您又怎麽拒絕得了別人的請求呢。”
    “……”望月秋彥眯了眯眼,耳邊不出所料地傳來係統聒噪的警告。
    “替我掃尾是什麽意思?”
    “旗會那些家夥啊。”岡本智樹不屑地評價道,“您還不知道吧,組織裏想利用您的這個弱點和您交往的人數不勝數,不過真正不懷好意的,不是死在了鋼琴家的鋼琴線下,就是死在了傻瓜鳥的砍刀下。”
    [岡本智樹印象值:61]
    [當前積分:84,763]
    [請注意!致目標人物死亡將扣取一萬點積分!本係統倡導三思而後行!勿因一時衝動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當然了。
    ——你都說在意我了,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失望。
    這毫無疑問是最佳的答案。
    從岡本智樹這裏獲得大量積分隻需要一個電話,可望月秋彥沉默好一陣,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出來聲。
    青年的肩膀抖動,柔軟的黑發從耳後劃至肩頭,笑聲越來越大,胸膛也隨之起伏。
    “哎呀,你這家夥還挺搞笑的。”望月秋彥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忽然沒頭沒尾地說出一句話。
    “你還不知道吧?人被燒死的時候,先是會感到強烈的熱意,然後就是全身上下被撕裂的感覺。這時候你的意識清醒,隻能看著皮膚慢慢焦化。”
    “全身的血管和神經暴露在空氣後,整個人就像融化了一樣。”
    岡本智樹看著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枚戒指,漫不經心地對著陽光看了看。
    “你很以自己的火焰為傲嗎?”望月秋彥問他,慢悠悠地將戒指戴在自己的食指,“那樣的感覺可不好受。”
    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嵐之火炎照亮了天空。爆炸產生的颶風敲碎了街邊的玻璃,深紅的顏色吞噬了一切,連帶著鋼鐵也一並融化。
    不屬於異能,也不屬於這個世界——這樣可怕的能力,竟來自那枚小小的指環。
    岡本智樹不可思議,他的雙腿失力,跌坐在地,連呼吸都忘了。
    恍惚中,他記起公關官他們喝醉了時討論的話題。
    【“討厭的……好像沒聽說過望月有什麽討厭的,倒是聽他說過自己以前是被燒死的……”】
    【“哈哈哈,不過那怎麽可能嘛,我們這輔佐官這麽在意形象,昨天出席紅毯還好好的。”】
    “看在傻瓜鳥他們的麵子上,最後給你個機會。”
    在被火炎包圍的安全圈裏,望月秋彥緩緩向岡本智樹走去。
    “為什麽背叛港口黑手黨?”
    人群的驚叫聲中,望月秋彥彎下腰,優雅而從容地向這個嚇尿褲子的男人問道。
    “岡本君,你到底為哪個組織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