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誰要跟你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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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說謊話也不打草稿啊?真是得給你點顏色瞧瞧——”
    紋著花臂的光頭,話音還未落。
    江執抄起腳下的長棍,一棍子從光頭肩膀上砸下去,眉眼淩厲,一腳踹在光頭的要害部位,踩著他的脖子。
    “想死啊!再叫老子把你舌頭拔了!”
    光頭痛得一縮,嗚咽著真不敢出聲了。
    江執轉頭,殺紅眼的視線落在安洛生身上,她腦子空白一片。他猛地衝自己跑來,像餓狼看見自己的獵物。
    安洛生第一個反應是恐懼,下意識屏住氣,縮在牆角,眼裏閃爍著淚光。
    下一秒,他擋在她前麵,伸手攔住了刺向她的尖刀。
    安洛生愣在臉上的恐懼、顫栗、擔心、一覽無餘,統統暴露在他麵前。
    灰蒙蒙的失望在江執眼底一閃而過。
    一群人嚇得屁滾尿流,四散而去。
    安洛生反應過來剛才是江執又救了她,僵硬地低下頭,江執的左手手臂被劃開了一個細長的傷口,滴滴答答滲出血珠。
    她從包裏翻出絲巾,伸手要給江執包紮,被他嫌棄地甩開,手落了個半空。
    逃跑的黃毛被江執踹倒。江執騎在黃身上,憋著的那一股邪勁恨不得全發泄出來,一拳又一拳掄在他臉上,皮肉綻開血肉模糊。
    連求饒的機會也不給,對方直接昏了過去。
    安洛生看呆了,江執下手的凶狠程度是她前所未見的。她驚魂未定,反應過來後,迅速趔趄著跑到黃毛旁邊,低頭看他還有沒有呼吸。
    心慌慌,她怕江執鬧出人命來,蹲在地上伸手試探黃毛的呼吸。
    從江執的視線看過去,她的發梢落在臉龐,和倒在地上的黃毛很親昵,像憐憫。
    他舌頭抵著後槽牙,不爽明晃晃掛在臉上,咬牙擠出一句。
    “走了。”
    暴風雨前的平靜。
    安洛生甩開江執的手。黃毛的呼吸還在,安洛生吸著鼻子,垂下頭鬆了口氣,聲音止不住顫抖。
    “你以後下手注意一點啊,沒輕沒重別鬧出人命來!”
    他眉骨處破了皮,手上裂開一道長口子,臉上一團烏青,髒兮兮地滴著紅血混著汗珠。
    她瞎了看不見?同情一個差點把她強奸了的混混?
    “我看他不爽,你別聖母心泛濫了。”
    “我聖母心泛濫?你知不知道人能被活生生打死?!警告一下就行了,鬧出人命你這輩子就關在監獄裏了!”
    話生生刺進耳朵,江執咧嘴扯出一個笑,下一秒,瞬間變了臉。
    他陰嗖嗖地盯著安洛生,把她從地上扯起來,死死攥著她的手腕,痛得安洛生上牙打下牙。
    她是忘了自己從哪活著逃出來的,活生生被打死的場麵他見得多了,誰能有他清楚?
    “你幹什麽?鬆手啊!”
    安洛生眼眶猩紅。
    江執甩開手靜了兩秒,邪勁衝頭,抬腳又狠狠踹了黃毛兩腳。
    “江執!我說的你沒聽見是不是?!”
    大城市待了幾年,安洛生脾氣暴躁了不少。敢這麽跟他說話的人,也就她一個了。
    自己救了她,一句謝沒有,還管起自己來了?江執拎著她的箱子扔進河水裏。
    “他死了大不了老子還他一條命,我的命又不值錢。你他媽這麽擔心他?你喜歡他?”
    “你瘋了?我的箱子!”
    安洛生腦子嗡地炸開,他說的都是些什麽不著調的屁話?眼看箱子要被徹底衝走,她來不及想太多往前衝到下橋的樓梯口。
    黑色水流激蕩的大水花泛起白沫,打在她腳邊,透涼,絕望又充滿怨念地看著箱子飛流向前。
    “喲,怎麽不下去拿箱子了?脫了衣服趕緊去追啊!你那個破箱子裏能有什麽東西,你看你寶貝的這樣。”
    忍無可忍,一巴掌甩在江執臉上,慣性甩得他側頭,碎發遮住眼角,猩紅的掌印瞬間浮現在他臉上。
    她的視線落在他右胳膊內側的圖騰上,眼底帶著愧疚湧現。
    那圖騰是江執為了掩蓋傷疤紋上去的。
    傷疤是因為她。
    “誰告訴你你的命不值錢?誰他媽說的啊。我是擔心你!”
    “我的箱子裏有金條啊!你他媽賠我金子啊!我全部的家當都在裏麵!”
    安洛生氣地昏頭,江執聽見她飆髒話,唇角勾了勾,眼睛盯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現在會罵人了啊,跟誰學的啊?”
    “你搞清楚我說話的重點行嗎?!”
    安洛生看見江執像在嬉皮笑臉,聲音猛地抬高,她被氣得鼻頭通紅,頭嗡嗡地發暈,睫毛顫抖。
    金子沒了,創業未半而資金中道崩殂……安洛生跌坐在石頭邊,哭得梨花帶雨。
    安洛生話音衝得上天,但江執聽著就是悅耳,一聽見她擔心自己就提不起火氣來,那巴掌就當是她賞自己的了。
    江執黑著的臉突然轉晴,順著河邊的小路,把箱子又給拎回來了。
    “前麵有河壩擋著箱子,你臭死了趕緊回家衝澡。”
    江執伸手抹掉她的淚,邁著大步,雲淡風輕地走在前麵。
    “誰要跟你回家啊?”
    安洛生覺得江執現在簡直像個瘋瘋癲癲的神經病,情緒比隴縣的天氣還陰晴不定,她壓根琢磨不透。
    “行,那你自己臭著呆在這吧。”
    江執倒是把她的習慣琢磨透了。
    僵持了五分鍾。
    安洛生實在受不了身上髒兮兮,她不情願地邁開腿,跟在江執後麵,氣呼呼地瞪著江執的背影。
    江執看見指著自己後背的影子,勾了勾嘴角。
    這是沒消氣,偷著罵自己呢。
    *
    江執用衛生紙跟酒精粗糙地處理了一下傷口,自己係上了安洛生那條絲巾。上半身靠著沙發,腿架在桌子上。
    濃鬱煙霧籠罩著他的臉,紈絝又粗俗。
    煙灰缸裏塞滿了煙屁股,他的視線刻意避開浴室門口,散在煙霧裏。
    哢嗒,浴室的門被拉開,水霧湧出,一陣淡淡的青梨甜香味縈繞在房間。
    安洛生睫尾低垂輕顫,眼角透著緋紅好像蒙了一層水汽,濕漉漉的,清冷又嬌俏。
    吹風機早就擺在了桌子上,安洛生走過來側著頭吹頭發。
    江執眯了眯眼,下顎線緊繃著。他抬眸就能看到她白皙清秀的側臉,長長的脖頸,鎖骨,以及若隱若現的曲線......
    “脫了更漂亮!”
    江執混不吝地冒出這麽一句。
    “不要臉!心很髒的人看什麽都髒。”
    江執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身體前傾盯著安洛生,看戲似的嗤笑一聲,安洛生被他盯得局促。
    “我聽見他們說的了,你現在可是有女朋友,請你自重!”
    三年沒見,安洛生看著還是那副清冷的柔弱樣子,倒是長本事學會狐假虎威了。
    “那你現在是什麽角色?上趕著來當小三的高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