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那夜煙花美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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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執不懂衣服,但這套西裝用手一摸就知道是好料子。
    換上從屋裏出來,江麗珠笑著把衣角捋平。
    “哎呀!帥氣。”
    江執跟著江麗珠一塊去公司。別看江麗珠平時看著不靠譜,穿著工作服走在公司裏還真有模有樣。
    “小姨,頭一次見你這麽認真啊,不對,第二次。”
    “打住,不要再繼續說了。”
    江麗珠從資料室裏拖出來兩個大箱子,江執搬到桌子上打開看,全是關於跟安禮緯燃氣公司的項目合作資料。
    “別說小姨不向著你,全部資料都在這了,什麽時候能正式跟進就看你的速度了。”
    “多謝小姨。”
    江執看見這些資料跟餓狼看見小羊羔了一樣,直泛光。
    晚上八點江麗珠從辦公室走出來,想叫著江執一起去吃飯,看見江執帶著眼睛埋頭看資料,厚厚的幾遝擺在一邊,旁邊貼滿了便簽紙條。
    江麗珠讓秘書訂了一份披薩給江執送過去。
    晚上十一點,大樓燈火通明。
    江麗珠敲了敲桌子,江執才注意到她。
    “透透氣歇會。”
    江麗珠手裏夾著包煙,自然遞給江執一根。
    兩個人坐在天台的吸煙區,江執又點了一杯咖啡。
    “還回去看資料?”
    久違的煙草味灌入,江執彈了彈煙灰看著漫天繁星出神。
    “你突然笑什麽,挺瘮人的。”
    “好久不抽了。”
    江執記得安洛生剛回隴縣時,是他煙癮正大的時候,抽的什麽煙都覺得不夠嗆沒勁。
    抽煙喝酒是他發泄壓力的唯一出口。
    安洛生來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整天有人挑他的刺,硬扯著讓他回憶以前,跟在他身後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天天惹他發火,讓他擔心,兩個人不清不楚地吵了兩個月。
    櫃子裏的煙,他動的頻率越來越低。江執越來越意識到,她不一樣,她來了什麽都翻天覆地。
    好像他也挺樂意的,喜歡被她擺布。
    她才是他的癮。
    “對了,你回來這一趟,高考可就又得耽誤了。”
    江執震驚,看著小姨的臉,“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不甘心啊,肯定的。你想好了?”
    “沒怎麽想,就飛過來了。”
    江執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
    “這裏有賣煙花的店嗎?”
    “當然有了,你想要的東西這裏一應齊全好不好。你想放煙花了?這裏最近開了個店,跟南城那種私人訂製的煙花表演差不多。”
    “隨便問問。”
    “你別岔開我剛才的話啊。你真的想好了,不高考了,心撲在這件事上,小心後悔哦。你現在還年輕,為了一個姑娘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真不後悔?”
    “沒她我早死了,沒什麽可後悔的。”
    勁風吹著江執,他吐了個煙圈看著遠處的戈壁灘。
    心掛在另一個人身上,挺想她了。
    “回去看資料了。”
    江執轉身拿著咖啡,坐上電梯。
    江麗珠踩滅煙,臉上笑著,心裏泛出苦澀。她羨慕江執的勇氣,她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懦弱蛋。
    *
    窗簾緊閉,外賣盒堆在桌子上阿姨還沒有來收拾,一片昏暗。安洛生在屋裏陰沉著過了兩天。
    一整天癱在床上縮著,連續睡眠的時間卻沒超過三小時。突然就猛地驚醒,神經緊繃、敏感。
    她垂著頭,總不自覺盯著門口看,怕下一秒就有人衝進來把她綁走。
    從床頭拿過一包半新的煙盒,顫顫巍巍地叼在嘴邊,打火機不好用,哢嗒哢嗒一小簇一小簇火星炸開,來回五次,藍色的小火苗才騰起,香煙點燃,她坐在地板上。
    活脫脫像個女鬼。
    南城的天氣總是陰雲密布,她懷念晴空萬裏的時候,漫天繁星的隴縣。
    江執鬆開綁在她眼前的飄帶,笑著看她。
    “哇塞!我靠,還有藍色的!”
    一朵又一朵煙花在她頭頂的天空炸開,渾圓、璀璨、絢爛、花火流瀉,炸成漫天繁星,美得不像話。
    隻為她一個人。
    “不錯吧。”
    江執聲音得意地上揚。也難得他有興致,不知道從哪又變出來了個照相機,掏出來對著安洛生哢哢一頓抓拍。
    “你今天沒來上晚自習就是給我準備這個啦,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安洛生拍著姿勢,開心地問。
    “上次填表正好看到。”
    “別光拍我,來來來。”
    安洛生伸手把相機拿過來,激動得忘乎所以,抬手一把摟過江執的肩膀,他們幾乎臉貼著臉。
    哢嚓。
    安洛生猛地鬆開手,低頭看相機裏的照片。
    一簇涼風迅速劃過江執的臉,帶走她臉頰的溫熱,江執眸光一顫,意猶未盡盯著她。
    “哈哈哈哈哈,你這個眼神,偷看我啊。”
    安洛生隻顧著拿相機,低頭看著相片調侃。
    “你這照的什麽?醜死了,刪掉刪掉。”
    “欸你別氣急敗壞啊!留念一下。”
    江執衝安洛生擺了擺相機,
    “已經刪了。留念什麽啊,以後老子給你放更漂亮的。”
    安洛生蹦蹦噠噠,腦子裏全是江執說的以後,一路上高興得不得了,感覺江邊吹的風都是甜的。
    這是18年以來第一次有人送她生日禮物,還是這麽特別的禮物。
    她跟江執回家,桌子上擺著大個草莓蛋糕,看著醜不拉幾的。
    “這做工……一言難盡啊,這個老板是不想幹了還是急著回家,奶油抹的——”
    “這是我做的。”
    安洛生轉頭,不好意思地笑著找補,
    “其實第一次做能做成這樣,真的很不錯了,非常有天賦啊!”
    江執勾著嘴角低笑,故意使壞,把生日帽使勁往下拉,遮住了安洛生的臉。
    甜絲絲的奶油抹在她臉上,這才是真的秀色可餐。
    他想親她。
    忍住了。
    第二天江執就去照相館把那張合照洗了出來,夾在筆記本裏。
    她多想回到這時候。
    隴縣破敗也醞釀著生機,她太需要平靜了,迫切地想要一個讓自己安心的容身之所。
    一路顛簸,她又回到了那裏。
    “誒,洛生你回來了。”
    “嗯。”
    宋晨把行李接過來,扛到樓上,多餘的一句話也沒問。
    “喂,執哥。洛生她回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