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沒有你,我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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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放心跟我走,我都安排好了。”
“我不放心。”
安洛生別過頭小聲嘟囔了一句。
“她們逼你跳下來的……”
“當然不是,她們沒有直接當殺人犯的膽量,是我自己,我自己跑到衛生間發現窗戶是玻璃的,還裂著縫隙,我就把它撞開了。”
江執麵色逐漸凝重,太陽穴突突突地狂跳起來,眼角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兩下。
“我是不是很沒人性。”
安洛生目光落在江執的臉上,又收回來看著自己的手掌,
“我寧願從樓上跳下來,粉身碎骨的死了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願意去做配型手術去救他。我很沒良心對嗎?”
江執把手放在她的手背,緊緊攥著包住安洛生的手掌,眼裏閃爍著心疼和憤恨。聲音在嗓子裏滾了滾才壓住怒氣,沙啞著,
“這是你的身體,你的血液,你不想給就不給,你的身體是你做主的。那些賤人,才是真正的沒良心!”
安洛生彎腰耷拉著腦袋的迷茫樣,江執看著,她簡直是活脫脫的一顆被這些爛事壓垮的小豆芽。
他心疼,不想給她壓力,視線落在她清瘦的手背上,骨節分明,他的手搭在上麵,能感受到她脈搏的跳動。
“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反正沒了我地球也是照樣轉,多我一個少我一個——”
“沒了你我活不了。”
江執脫口而出,安洛生的嘴型還愣著,沒了聲音。
病房裏靜悄悄的,昏黃的燈光流淌在兩個人身上,兩雙眼睛四目相對,交織在一起亮亮的。
“沒有你,我會死的。”
江執的聲音赤誠又懇切,眼神熱烈像是在告白,讓安洛生的心髒猛地停滯了一拍,又迅速鏗鏘有力地跳動。
嘭!嘭嘭!
心跳聲響徹在安洛生自己的整個身體和耳朵中。
“說這些幹什麽。”
意識到自己耳朵要燒得通紅之後,安洛生把視線躲開,低下了頭。
慌亂中,看見外麵天黑著,燈火通明,安洛生腦子裏的褶皺突然在一瞬間被撫平,一個問題突然冒出來,驚醒了她。
一瞬間,安洛生感覺天要塌下來。
眼珠迅速來回滑動,漆黑閃著光,安洛生的指節扣著自己的手心,帶著困惑遲疑地盯著江執。
安洛生腦袋歪歪,仰頭看著自己,眉頭輕蹙抿著嘴唇,江執覺得可愛。
“怎麽了?”
猶豫了半秒鍾,安洛小心翼翼地問。
“你剛才聽見我說夢話了嗎?我應該沒說什麽吧?”
江執聽見,勾了勾嘴角眼神蒙著柔光,漏出一個燦爛又有深意的笑容。
“你笑什麽啊!”
“你猜我聽到了嗎?”
“這個有什麽好猜的啊,哎呀,你肯定沒聽到……”
“你的夢裏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啊,還害怕我聽見。”
安若生反應迅速,
“做了個美夢,夢見你掉糞坑裏了。”
江執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了,揪起被子蓋在她眼前。
“哎呀,你幹什麽?你這人怎麽這麽容易氣急敗壞。”
安洛生伸手把被子扯開,
“行動靈活,生龍活虎的,看著恢複得不錯。”
江執笑著調侃,清了清嗓子故意壓低聲音,湊近安洛生說,
“你嘴裏一直嘟囔著1號2號3號。”
“什麽1號2號3號?”
安路生的手困惑地拍在自己腦門上,大腦飛速運轉,思索了半天才聽懂了江執的意思。
他還小心眼地惦念著安洛生那幾年找替身的事情呢。
但是她剛才也沒夢見那幾個人啊。
看著安樂生這個懵傻的憨樣,江執勾著眼睛,頭輕揚靠在板凳的靠背上,燦爛地笑出了聲。
“逗你玩呢。”
“切。”
安洛生比了個鄙視的手勢。
“但是你剛才說了顧清淼的名字。”
安洛生驚訝又震驚,江執居然這麽直白平靜地提起了她的名字。
“我猜你還想知道何以潔怎麽樣了……因為她太像顧清淼了對嗎?”
關於顧青淼的事很複雜,就像紮在兩個人心裏的一根刺,他們兩個人誰都想不到,有一天會在病房裏再次提起這個人的名字。
顧清淼選擇了在馮琪的生日自殺,江執才猜到了兩個人以前的關係。
顧清淼和馮琪不是朋友,是戀人。
一對不被世俗認同,頂著家裏人戳脊梁骨的苦命鴛鴦。
自殺的事情給兩個人都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她們無力承受,隻能選擇把它們交給時間,慢慢談化。
這件事情還牽扯著江執的過去,是他心裏的死結,安洛生不想再提起江執的過去,讓他再次陷入自責。
另一方麵,她懂了顧清淼親吻他是因為自己長得太像馮琪了,這樣安洛生心裏有些不安。
她覺得自己太失敗太刻薄,居然會生出嫉妒,害怕江執是因為一直愧疚於死了的馮琪,才一次次地幫自己。
這個問題一直纏繞著她,醞釀在心裏。但是即便活在困惑裏,安洛生也是種不敢問出這個問題。
因為那時候的安洛生心裏很清楚,就算知道了自己是馮琪的替身,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會去喜歡江執。
但現在,命都從鬼門關了過了一遭。
“你是不是因為她像我,才——。”
“她是她,你是你,我才不敢某人一樣搞什麽替身遊戲。而且那時候我也確實想不到什麽其他的辦法可以幫她了。”
江執說完,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起身拉滅了安洛生頭頂的燈。
“沒有想吃的東西就早點休息吧,明天早晨咱們轉院。”
“嗯。”
安洛生輕輕地回應。
*
第二天天蒙蒙亮,江執就跟人把安洛生轉到了私人醫院。私人醫院的環境跟公立醫院簡直是天壤之別。
“哎呦,我是骨折了,又不是直接瘸了,用這個管棍能慢慢走。”
安若生把江執的手甩開,江執不放心地盯著她,她自己拄著拐棍顫顫巍巍走了沒兩步,江執的手又跟帶了自動定位一樣扶了過來。
“謝謝小江子了。”
安洛生輕輕地說。
徘徊在走廊的家屬很少,牆漆刷著溫馨的奶黃色,靜悄悄的空氣裏也沒有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碰見的護士臉上全都笑眯眯的,一點不耐煩也沒有。
“哎,有錢真是好啊,不過總感覺我說這話有點何不食肉糜的味道。”
“行了,快躺著吧,待會他們就送早飯過來。”
江執把安洛生扶到床墊邊,低頭把拐棍放到牆角。
安洛生屁股著落在病床床墊上的時候,眼睛瞬間一亮,伸手又拍了拍床墊。
迫不及待地躺在病床上,
“這病床軟軟的,搞得跟五星級酒店的床一樣。”
“喲。”
江執聽見這句話,身體立刻從窗戶邊轉過來,睥睨著安洛生。
“你去五星級酒店,跟誰?”
“跟你說的那一號二號三號唄,還能跟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