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為什麽要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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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長安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夢境。
    像是泡進了溫暖的浴池。
    水波蕩漾,柔柔的衝拂過他的肌膚。
    他潛意識以為那是一隻姑娘的手,把他傷痛的地方一寸寸治愈。
    可是很快他就把這羞恥的想法驅逐。
    他是有毛病了,做什麽會覺得那是一雙手。
    真無恥!
    可是,身體好癢,他想睜開看一看,眼皮子卻如千斤重,掙紮了好久,怎麽都睜不開。
    他還聞到了一股花香。
    香味清雅,引人沉醉,就在鼻端縈繞不去。
    ……
    少年的頭枕在岸邊,身體赤條條泡在水裏,肌膚蒼白,血痕一道一道劃過肌肉敦實的胸膛,緊實的腰腹以下,兩條殘腿隨波搖擺,像魚尾。
    桑寧都看呆了。
    她把靈泉邊不知名的花采了一朵,研究完順手就放到少年臉頰黑色的傷疤上。
    眉若遠山,濃如墨彩。五官精致,唇色冷白,與紅豔豔的花瓣形成強烈的對比。
    花兒與少年。
    蒼白與妖嬈。
    孱弱與剛硬。
    這種極大的反差感全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簡直要了桑寧的命!
    也太妖孽了吧!
    桑寧匆匆爬上岸,免得管不住自己的手,沒完沒了的。
    可她一離開,一條大黑魚就像聞到味兒一樣遊過來。
    等桑寧煮完了苞米和花生,想把霍長安從靈泉撈出來時,卻嚇得大叫一聲。
    我滴媽!霍長安被魚吃了!
    少年的身體全被黑魚給蓋住了,就像穿了一件黑袍!
    桑寧跳下河把魚驅趕走,發現他的身體並沒有任何損傷,反而流血的地方有愈合的跡象。
    魚療?
    “啥情況啊?”
    桑寧嚴重懷疑這個空間和霍長安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每一次霍長安有危險,腦子裏就出現那個嬰兒的聲音。
    包括剛才在外麵,她明明不知道霍長安藏在哪裏,卻突然被提醒,還有感知一般跑了過去。
    她不會是被綁定了什麽係統的宿主,到這裏就是為了拯救霍長安吧?
    那任務完成,還能回去嗎?
    怕霍長安醒來,桑寧弄完吃的就出了空間。
    樹林裏早就沒了馬匪的影子,她背起身高體長的少年,去找霍家人匯合。
    可走了半天,竟是沒有發現大家的身影。
    地上有人走過的痕跡,說明她們是走的這條路。
    那為什麽不見人呢?
    依照霍家人的性子,該不會走遠才是。
    桑寧走不動了。
    她覺得身上有些乏力,還發冷。
    小腹裏像藏了一塊冰,又重又寒。
    桑凝兒18歲了,但還沒來過例假。
    不會是現在要來了吧?
    這時機……
    荒郊野外的,她用什麽抗洪啊!!!!
    很快,她覺得就不是那麽回事了,肚子越來越疼,身體也燒熱起來。
    “危險危險!四郎危險!”
    腦子裏的稚嫩聲音,像報警器,以前覺得挺可愛,現在隻覺煩死。
    現在危險的是她好吧!
    可是桑寧的身體還是不受控製的翻身撲到霍長安身上。
    尼瑪!她就是給霍長安擋災的肉墊!
    但是下一刻,桑寧就被一雙臂膀圈住滾了一圈。
    一把刀砍在剛才的位置上。
    頭頂,少年眼睛如墨深沉,透著不為人知的別樣情愫。
    “霍長安!今天你死定了!”
    胡四滿臉陰狠,又對著他們砍過來。
    霍長安戾氣暴漲,回身撒出一把沙土,趁胡四睜不開眼睛,抬手抓住他捆綁斷臂的布條。
    “啊——啊——”
    胡四慘烈大叫,疼的渾身哆嗦,刀拿不穩的落到地上。
    因為吃了過多狼肉,他的血液循環太快,霍長安又故意撕拽,傷口的血越流越急。
    直到再也止不住。
    “真可惜,你沒法回去跟你主子複命了。”
    陰戾說完,霍長安撿起地上的刀,眼中再次燃起嗜血的光芒。
    殺了他!
    剁碎了他!
    這些狗雜碎!
    刀舉起,卻遲遲沒有砍下,少年眼底風雲暗湧,最終漸漸趨於平靜。
    他沒有再理會在地上打滾的胡四,急急轉身。
    “阿寧!”
    阿寧。
    阿寧。
    桑寧渾渾噩噩,好像聽到了很久遠很久遠的聲音。
    她好痛。
    腿被樹枝插透,餓了三天三夜,再也沒有力氣走出深林。
    “暮揚,你走吧,別管我了。”
    不能兩個人一起死在這裏,如果他出去,還有機會尋人回來救她。
    然後,暮揚真的走了。
    連同她拍攝作品的手機。
    後來,暮揚當然沒有再回來。
    她被守林員救了。
    再出去,就是暮揚用她拍攝了三個月的野外美食記錄片一戰成名。
    “暮揚,你為什麽放棄我?”
    “你愛過我嗎?”
    “你後悔過嗎?”
    桑寧燒糊塗了,她把霍長安當成了暮揚,抓著他的衣領,一聲聲質問。
    滾燙的淚不受控製的往下落,碾碎堅強。
    大學四年的感情,不堪一擊。
    他甚至連質問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忘恩負義,渣男,報應……”
    她拍打著眼前的少年,宣泄著心中的憤怒,和再也不能驕傲的站在那個男人麵前耀武揚威的憋屈。
    肚子裏似有刀片攪動,她疼的蜷縮起來。
    “冷,好冷……”
    從來沒有這麽疼過,比樹枝插進小腿時還疼。
    “阿寧……阿寧……”
    有雨滴落到臉上。
    下雨了嗎?
    桑寧虛弱的睜眼,看見一雙驚慌的淚眼。
    原來,是霍長安啊。
    明明是隻狼崽子,現在卻哭的像個孩子,丟不丟人?
    “霍長安,你走吧,別管我了。”
    “不,不可能!我永遠不會放棄你。”
    桑寧扯了一下嘴角,從懷裏掏出一把煮熟的花生。
    一把,又一把。
    好像取之不盡。
    “給你,都給你!”
    “狗空間,別玩我了!”
    “憑什麽讓我來到這鬼地方,我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你又讓我從頭開始!”
    “我救不了別人,我要死了,要死了!你把我送回去。”
    “我想吃海鮮宴。”
    “八珍宴。”
    “滿漢全席!”
    桑寧感覺雨下的更大了。
    “海鮮宴,八珍宴,滿漢全席,我記住了。別走,阿寧別走。”
    哽咽慌張的聲音過後,桑寧被扯著趴到了少年的背上。
    在滿是山石荊棘的林間,二人相疊,匍匐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