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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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從地下尾隨薛野和徐白而來巨蛇有一隻眼睛已經因為徐白的一劍變成了一個血洞,此刻正在汩汩地往下淌著血。巨蛇似乎是難忍疼痛一般,張著巨大的嘴朝著徐白和薛野發出低啞的嘶吼,吐息之間散發出一股夾雜著腐敗味的腥臭。
薛野本就負傷倒在地上,再被這味道一熏,立刻感覺整個人頭暈腦脹,他想著這巨蛇之前差點將他絞死在水裏的種種,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用劍尖往地上一點,借著劍的回彈力瞬間翻身躍起,利落地挽了個劍花之後,便盯著那張牙舞爪的巨蛇惡狠狠地罵道:“該死的畜生。”
話音還未落,薛野人已經飛身而出。
薛野的劍技好歹是勤學苦練出來的,斷斷不可能怕了一頭畜生。隻見他劍影過處翩若驚鴻,矯若遊龍,劍鋒朝著巨蛇尚且完好的那隻眼睛刺了過去。
但之前徐白刺中那一劍是因為當時巨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薛野身上,才會一不留神被徐白得手。如今盛怒之下的巨蛇早已將薛野和徐白是為了眼中釘肉中刺,注意力要多集中有多集中,怎麽可能被薛野輕易得逞。隻見那巨蛇的蛇信一吐,竟然如同生出了視力一般,輕而易舉地躲避了薛野的攻擊。
那蛇也拔地而起,由匍匐姿態變成了直立狀態,整條蛇看上去竟然如同古木一般粗壯挺拔。
這巨蛇的姿態著實唬人,站起來之後竟然顯得比薛野還高,但是饒是如此,薛野也依然不怕它。
“唬唬徐白那廢物還行,想唬我,怕是還差得遠呢。”
薛野輾轉騰挪,一把寒江雪揮舞得生了風,總想著找機會好好刺這畜生一刀。但這巨蛇的鱗片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寒江雪這等神劍竟然也刺不穿。
剛剛在地下水裏,薛野刺不進巨蛇的鱗片還可以說是因為薛野擺不開架勢,劍招不曾使到位。如今在峽穀之中,日光正好,四野空曠,薛野的一招一式都蓄足了力,卻依然沒有成效。
這隻能說明是因為這巨蛇的鱗片實在太過堅硬。
薛野在空中苦戰,好不容易躲過了巨蛇的一記啃咬,回頭卻發現徐白不光沒有上來幫忙,竟然還悠哉地站在原地觀戰,氣得大喊道:“徐白你這小人,是不是故意袖手旁觀,好看著我死?!”
徐白這臭小子,心眼子這麽髒,究竟是跟誰學的!
徐白沒有貿然上前,是因為此刻到了地上,正好是白日,白日裏明亮,他正好可以好好端詳這條巨蛇,修道之人雖然夜視能力不弱,但終究有極限,借著天光,徐白正好可以好好觀察這巨蛇的弱點。
也得益於這蛇的立起,徐白得以看見了之前沒能看見的巨蛇胸腹,然後徐白驚詫地發現,這巨蛇的胸腔和腹腔兩側竟然都生了兩個肉球,就像是在胸腹的位置長了四個對稱的瘤子似的。
徐白不禁皺眉:這蛇難道生病了?
當然不可能。
突然,徐白想起了他曾在藏書閣中看過的一本名為《述異誌》的風物集,書上其中一章說過,這世上的真龍雖然已經消亡了上萬年,但卻還存在一種叫做地龍的東西。
地龍地龍,顧名思義就是地上長出的龍,而這所謂的地龍實際上指的就是蛇。書上說:蛇若是一直修煉,隨著實力的提升,外形也會隨之有所改變,它的體型慢慢地會變大,繼而漸漸長出四肢、龍角、乃至翅膀。各個階段又根據外形的不同,可依次被分為蟒,蚺,蛟,螭龍,虯龍,應龍。
而麵前這條巨蛇的胸腹上的四個肉瘤,有沒有可能是四個還未來得及長成的爪子?
思及此,徐白複又看向了那巨蛇有棱有角的麵部,霎時,一個不太美妙的結論出現在了徐白的腦海中——
正當此時,巨蛇雖然正在用蛇頭佯攻薛野,但暗地裏卻已經將蛇尾伸到了薛野的背後,看上去是打算撐著薛野躲避蛇頭的同時,偷襲薛野。
本來巨蛇都要成功,哪知蛇尾即將撞上薛野的一瞬間,徐白提劍飛身上前,一把提過薛野的領子,然後帶著薛野往後撤出了一段不遠的距離。
在薛野的眼中,卻是他本來都快要打中蛇頭了,卻被徐白一把拉走。對於徐白這種不但不幫忙,還妨礙他打架的行為,薛野感到很憤怒。
正當薛野打算好好罵徐白一頓的時候,卻看見徐白表情嚴肅地盯著麵前的巨蛇,認真對薛野說道:“這根本不是蛇,而是一條螭龍。”
在說話的時候,徐白的視線沒有片刻離開巨蛇,足以看出徐白有多麽忌憚麵前所謂的“螭龍”。
“螭龍?”薛野聞言,也停下了不停揮動的寒江雪,他震驚地望著麵前這條傳說中的“螭龍”。
宋邈丟給薛野的古籍大部分是雜書,薛野自然也曾在古書上看過關於“蛇化龍”的傳說。據說蛇化蟒需要五百年,化蚺又再需要五百年……以此類推。若是麵前的巨蛇已經成了螭龍,那這畜生便起碼得有兩千年的道行了。
薛野不由地臉色發青。
更糟糕的是,螭龍和蛟雖然隻差了不過五百年的修行,但根本不可同日而語。說到底,蛟就是蛟,便是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可被稱之為龍,但螭龍卻已經是最劣等的龍族了,從它名字裏帶了一個“龍”字便可見一斑。
怪不得連寒江雪和玄天這等神劍都刺不破麵前這蛇的鱗片,原來那根本不是蛇鱗,而是龍鱗——需知龍鱗可算得上是世間最硬之物了,連玄鐵都無法與之抗衡。
若是螭龍,現在便不是再與徐白爭鋒相對的時候了。這螭龍已經記恨上了薛野和徐白,若是今日屠龍不成,便隻有死在這裏的份了。
但好在,既然是龍,便必然有著龍的弱點。
想通了這一層之後,薛野瞥了徐白一眼,說道:“我剛剛看見了,應是在頸下三寸。”
徐白聽了薛野的話微微頷首,而後沒有猶疑,提劍便上。
薛野說的“頸下三寸”,乃是這螭龍的逆鱗。逆鱗,便是所有龍族共通的弱點。
剛剛薛野與那螭龍近身的時候,隱約看見那螭龍勁下三寸的地方似乎散發著不一樣的微芒。現在想來,那便是逆鱗。因為逆鱗是倒著生長的,與螭龍身上其他所有鱗片的生長方式不同,故而折射日光的程度也不一樣,才會被薛野發現。
既然知道了逆鱗所在,便可以專心對付麵前這條螭龍了。
不得不說,當薛野決定不耍心眼,而是和徐白共同禦敵的時候,這兩人可說得上是所向披靡。徐白的劍招磅礴,薛野的劍招淩冽,而那螭龍雖然鱗片堅硬,但畢竟四肢尚沒長全,在薛野和徐白兩人都不遺餘力地攻擊它的逆鱗的時候,這螭龍便顯得有些分身乏術了。它就像是個雙手被綁住卻又想要驅趕落在身上的蚊子的人,顯得那麽捉襟見肘。
最終,當螭龍忙著想要撕咬薛野的時候,徐白手中的玄天寒芒一點,準確無誤地刺進了螭龍的那瓣逆鱗之中。隨後徐白長劍一挑,如同折葉摘花一般,竟然生生將那逆鱗給挖了出來。
逆鱗被挑至空中,而後準確無誤地被徐白用白皙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住。
鮮血四濺,有幾滴還不小心落到了薛野嘴裏,又苦又澀,惹得薛野一個勁的往外呸,毫無形象可言。可薛野轉頭卻看見幾點血跡落在了徐白瓷白的臉頰上,更襯得他整個人如同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玉麵修羅,殺氣凜然。
薛野心中暗恨:“怎麽連血點子都學會了區別對待,幫著徐白抹黑我的形象。”
當然,這不過是薛野的遷怒罷了。
而在無人在意的角落離,徐白那枚自出生起便佩戴著的玄玉,也不慎被滴上了一滴螭龍的鮮血,在一陣不算明亮的光芒閃過之後,那血跡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徐白手中的逆鱗身上。逆鱗被挑出來之後,螭龍那巨大的身軀頃刻之間便轟然倒塌,在地上揚起一片巨大的煙塵。
薛野早就在先前的戰鬥中累計下了不輕的內傷,螭龍倒下之後,他忍不住彎下腰大口喘著氣,見身邊的徐白還在端詳著自己手中的那片逆鱗,便立馬站直了身子,理直氣壯地說道:“這逆鱗的位置是多虧了我才發現的,理應歸我。”
說著,薛野還將寒江雪舉到了身前,大有“你不給我,我就搶”的架勢。
開玩笑,那可是逆鱗。已經有近千年不曾聽過龍族消息了,修真界普遍認為這世上所有的龍都早已經死絕了,誰能想到今日運氣這麽好,竟然被他薛野遇見了一隻活的螭龍,還成功奪得了逆鱗。要知道,這逆鱗可算得上是世上頂級的天材地寶,便是劍聖看見了都得咽口水。
徐白聞言,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虛張聲勢的薛野一眼,便毫不留戀地將手中的逆鱗拋給了薛野,就好像這逆鱗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垃圾一般。
“嗬,假清高。”薛野一邊在心裏說徐白的壞話,一邊美滋滋地接住這塊逆鱗。他也學著徐白的樣子仔細端詳了一下這瓣逆鱗,驚訝地發現這逆鱗竟然是玉石的質地,在陽光下還顯得有些剔透。薛野倒是也不客氣,直接將這逆鱗收了起來,生怕徐白反悔。
等薛野藏好逆鱗,便發現徐白已經離開原地,走到不遠處觀察起了他們所處的這片峽穀的環境。
薛野和徐白在地下漂流了許久,乍一出來連東南西北都無法輕易分清。因此徐白正在確認此刻所處的方位,好找到回上清宗的路。
剛剛經曆過生死一戰,此刻一無所知的徐白正背對著薛野,專心地演算著山川地理,而他身後的薛野,卻恰巧在此時想起了他遲遲沒能完成的任務——剖出徐白的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