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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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
高專,校門口。
“傑,你們先走一步!”
“可是——”
“沒關係,這裏交給老子(おれ)!”
五條悟給了夏油傑一個自信滿滿的笑臉,示意他不用擔心。
但夏油傑已經看見了五條悟校服下的血跡。
他一咬牙,答應道:“好!走這邊!”
他帶著兩個女人拔腿跑向薨星宮,不讓五條悟在戰鬥中分心。
這一年,守護咒術界千年的天元大人壽命耗盡,危在旦夕,為了能夠繼續守護咒術界,天元大人必須與星漿體融合,再一次延長自身的肉體壽命。
於是高專派出了兩名咒術師:五條悟與夏油傑執行護送星漿體的任務。
期間經曆了大大小小無數場戰鬥之後,護送星漿體的任務進入了倒計時,五條悟和夏油傑也終於帶著星漿體抵達高專,現在隻差將星漿體全手全腳地送進薨星宮就能大功告成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強敵——一個刀疤臉男人,刀疤臉的男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他非常了解五條悟的六眼和術式,專門針對他設置了很多陷阱與煙霧彈,甚至這些天來的無數場戰鬥都是刀疤臉男人精心安排,目的隻為削弱五條悟。
危機中,五條悟選擇讓夏油傑帶著星漿體先行一步。
隻要他能解決這個家夥,他們那邊就不會發生意外。
無論是星漿體甘願為咒術界赴死,還是星漿體臨時反悔,都可以。
如果星漿體不願意做咒術界的犧牲品,夏油傑就會帶著她折返回來,他們一行四人一起離開高專,從此天高海闊,隨便他們怎麽活。
不管未來如何,五條悟都非常期待。
他的人生,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一樣恣意暢快過。
“——!”
忽然,刀疤臉男人的咒具狠狠貫穿五條悟的頭顱,激烈的戰鬥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砰的一聲,五條悟倒在了血泊當中。
成功殺掉了六眼之後,刀疤臉男人跨過六眼的身體,大步去追夏油傑和星漿體。
一陣風吹過,狼藉的校門口重新陷入了寂靜,隻剩下莎莎的樹葉摩擦聲,以及愈來愈濃重的血腥氣,16歲的五條悟躺在血泊當中,瞪大一雙藍色的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啊,搞砸了。
忽然,一個正方體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中了血泊中的五條悟的腦袋。
啪!
無數畫麵也在這一刻湧進了白發少年的腦海當中。
五條悟看到了一部名為《咒術○戰》的漫畫書,裏麵出現了一大堆陌生的角色,像傳統少年漫那樣大喊愛啊、友誼啊、羈絆啊之類的口號,展開了他們的故事。
五條悟感到莫名其妙,並抱著好奇心看了下去,他看到了在裏麵作為“五條老師”登場的自己,又看到了其他熟悉的麵孔:變成反派的夏油傑、成為高專正式醫生的家入硝子、變得更老的夜蛾正道,社畜味溢出屏幕的七海建人
哇哦。
這是什麽?
他居然變成了老師?傑居然變成了詛咒師?硝子、七海和夜蛾倒是挺正常的。
難道這是預告未來?還是說,這真的隻是一部漫畫,而他們恰好就是這部漫畫中的角色?
五條悟很震驚:他堂堂五條悟,竟然連個主角都不是耶!
他飛快地啃完這部漫畫,一直啃到了最新話——五條悟被冒牌的夏油傑關進獄門疆後,咒術界陷入了大混亂。
是的,這個變成反派的縫合線版“夏油傑”是冒牌的,真正的夏油傑早在《咒術○戰》正篇時間線的半年前就死在了“自己”手中。
未來十幾年的劇情,在短短的幾十分鍾裏被劇透了個遍。
“”
不知道過了多久,五條悟從血泊裏坐了起來。
他看起來渾身是血,可實際上,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了。
在被刀疤臉男人用咒具貫穿頭顱時,他在生死一線中領悟了“反轉術式”,可就在他嚐試用術式修複身體的時候,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砸在他的頭上,隨後,《咒術○戰》的原著內容便簡單粗暴地灌入了他的腦袋。
他們的世界其實是一部漫畫。
五條悟伸出手,從血泊裏撿起那個神秘的正方體。
“”
他入學高專一年了,正在享受人生中最恣意也最快樂的一段青春,就算是被突然冒出來的刀疤臉貫穿了腦袋,也並不妨礙他享受青春的心。
按照他的想法,他們兩個無論是繼續留在高專,還是帶星漿體叛逃高專,將來都能過得很爽,他們的未來一片美好,但這個正方體卻告訴他,他的“青春”其實隻有短短三年,一年多後,這段恣意爽快的青春就會戛然而止,再也不複存在。
這段青春,正是隨著搭檔夏油傑的離開終結的。
[想殺就殺吧,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他的眼前浮現出夏油傑消失在人群當中的那一格漫畫。
在漫長的苦夏中墮入深淵“的夏油傑”留下這樣一句話,轉身走進了茫茫人海當中,再也不肯接受他的任何幫助。
所以“五條悟”明白了,隻是成為“最強”是不夠的,就算成為了“最強”,他也無法幫助一個不肯向他求援的人。
於是“五條悟”決定成為高專的老師,幫助和培養更多的同伴,一起改變這個腐朽的世界。
0卷中,十年過去,“他”和“夏油傑”終於在一個巷子的盡頭再次相遇了。
[這個世界從來沒能讓我發自內心地歡笑過。]
小巷的盡頭,最初的、唯一的、永遠的摯友說出了這樣的話。
咒術師前行的道路上屍山血海,走在這條路上的“夏油傑”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卻依然看不到任何希望、任何出路,所以最後的最後,“五條悟”能做的也隻是讓對方笑著離開這個世界,獲得永恒的安寧而已。
而他,會在這條道路上繼續前行,堅定地、決絕的變成一個不亞於“夏油傑”的怪物。
畫麵一轉,就是冒牌夏油傑笑吟吟的臉。
「睡吧,五條悟,我們新世界再見。」
「啊,我會睡的,可是傑,你也該醒了吧?你還打算任人擺布到什麽時候?」
冒牌貨的身體裏,早已死去的“夏油傑”回應了他,用盡全力掐住了冒牌貨的脖子,力道之大幾乎要擰斷自己的脖子。
——他的靈魂所剩無幾,隻剩下肌肉記憶,但本能仍然在竭盡全力地回應“五條悟”的呼喚,如同斷頭的蜻蜓。
真浪漫。
可惜的是,木已成舟,這場“奇跡”也未能挽回“五條悟”被封印至獄門疆的命運。
一切塵埃落定。
那之後,咒術界陷入了混亂,咒術師們一邊與咒靈交戰,一邊自相殘殺,七海建人被特級咒靈所殺,夜蛾正道被總監部所害,五條家選擇做縮頭烏龜,在京都龜縮不出,總監部則對外隱瞞“五條悟”被敵人封印的真相,迫不及待、欣喜若狂地宣布“五條悟”與“夏油傑”裏應外合背叛咒術界,將他永久驅逐出咒術界。
看完所有的劇透後,五條悟陷入了沉思。
真是,糟糕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滿意的未來要怎麽辦呢?
當然是,修改掉了。
血泊中的少年搖搖晃晃地起身,把正方體塞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發亮的貓眼遙遙鎖定了一個方向。
同一時間。
盤星教的某處據點。
刀疤臉男人帶著星漿體的屍體推門而入。
成功“殺死”了五條悟之後,刀疤臉男人便一口氣追上了夏油傑等人,他打敗了夏油傑,殺死了星漿體,並將星漿體的屍體帶回盤星教。
盤星教的信徒們一擁而上圍住他,露出狂喜的神色。
“她就是星漿體嗎?”
“就是她!太好了,她死了,她再也不能玷汙純潔的天元大人了!”
“我們守護住了天元大人的純潔!”
“太好了!!!”
眾人滿臉幸福,為14歲少女的死亡獻上狂熱的掌聲。
“死得好!”
“死得太好了!”
刀疤臉男人掏了掏耳朵,隨口道:“你們的天元大人應該很需要她續命吧?你們作為崇拜天元的教會,卻擅自雇傭殺手殺掉她,你們的天元大人同意嗎?”
盤星教的高層笑嗬嗬道:“有什麽同意不同意的,我們是信仰天元大人的教會,當然會為天元大人著想,如果天元大人融合了別人的身體,那祂就不再純潔了,我們殺人也是為了祂好。”
言語之間,完全就是一副“天元大人真是太不懂事了”的態度。
“更何況,隻是區區一個小丫頭而已,沒了給天元大人續命的價值,高專其實也不在乎她會怎麽樣,我們殺了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刀疤臉男人一笑,算了,這些人都與他無關。
他即將得到尾款,還殺掉了六眼,他已經很滿意這一趟了。
忽然,一連串爆破聲從外麵傳來,刀疤臉男人和盤星教高層都微微一愣,看向了入口。
吱呀一聲,據點入口的門被推開了。
渾身浴血的白發少年出現在門外,用發亮的眼眸注視他們:“喲,大叔們,在進行勝利結算嗎?”
刀疤臉男人瞳孔一縮,“六眼?!”
這個家夥,明明被他用咒具貫穿了腦袋,此時竟然若無其事地追了過來,要不是衣服上的大片鮮血證明了之前的傷勢確實存在,他簡直都要懷疑剛剛的戰鬥隻是一場幻覺了。
“噓——”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噤聲的手勢,笑容愉悅到發邪:“你們,看過新世界的開端嗎?”
砰的一聲,盤星教的高層幹脆利落地被人爆開了腦袋。
鮮血飛濺,刀疤臉男人緩緩抬起手,抹掉濺在臉上的血。
熱的。
現場一片死寂。
五條悟猛地推門,大步走了進來,他張開雙臂,興奮地高聲道:“沒有人——為園田先生的死亡獻上掌聲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殺死了園田大人!”
“快跑!!!”
盤星教陷入了混亂當中。
此時。
高專。
“!!!”
夏油傑猛然驚醒過來,刺耳的尖叫聲還在他的腦海裏回響,他大口呼吸,滿頭是汗。
剛剛的是噩夢?
他好像做了個特別可怕的夢!
治療師家入硝子站在他麵前,冷靜地說道:“夏油,你的傷勢我已經治好了,我趕過來的時候這裏就隻剩下你一個人,星漿體呢?五條呢?”
夏油傑臉色一變,爬起來就往外走,“我去找悟!”
他匆忙走出薨星宮,坐上飛行咒靈,開始挨個搜查盤星教在東京的所有據點。
快點,再快點,夏油傑!
他一連去了三個據點,卻都撲了個空,盤星教就像一窩陰暗的老鼠,在東京各地到處打洞,據點多得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夏油傑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之前的昏迷中,他好像做了什麽很可怕的噩夢,醒來之後雖然回憶不起夢的內容了,但噩夢帶來的痛苦感覺卻長久地留在心中。
理子的屍體不見了,悟也不見了,他們一定都去了盤星教的某個據點!
終於,在抵達第四個據點的時候,夏油傑感受到了殘留在這裏的強大咒力和殺意,他立刻從咒靈身上跳下來,吱呀一聲,夏油傑推開虛掩的大門,刹那間,血腥氣撲麵而來。
“!!!”
他看見五條悟站在據點當中,懷裏抱著已經死去的天內理子,正靜靜地等待著誰的到來。
五條悟的腳邊,躺著好幾個盤星教高層的屍體。
他們肥碩的屍體醜陋地橫在地上,已經永遠停止了呼吸,而遠處是被徹底摧毀的牆麵,裏麵有已然化成灰燼的、不知道是誰的屍體。
一隻醜醜的咒靈從灰燼中爬出來。
“(媽媽)”
夏油傑愣愣地看著麵前渾身浴血的少年,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悟?”
五條悟染血的臉靜靜地看著他,半晌,白發少年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對他說:
“你來得——好慢啊,傑。”
“”
噩夢中的感覺,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