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漪這幾天過得很平淡。
    平淡到，甚至有些無聊的地步。
    自從那天過後，墨隱便沒再出現在她麵前。
    但時漪能夠感覺到，他一直都待在別墅。
    可能是在躲她吧。
    雖然時漪並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她不過就是想看看墨隱的臉而已，又不是捅了他一刀。
    再說了，他當時不是躲開了嗎？
    實在是無法理解。
    另一方麵，這個世界雖然無限接近於現實世界，但也存在諸多差異。
    譬如少得可憐的娛樂活動。
    如何打發時間竟也成了一個難題。
    也難怪原主會花高價從花市買來星瀾。
    畢竟人魚的歌聲著實動聽。
    但遊泳館距離別墅實在有些遠，時漪才懶得來回奔波，就為了去看一條魚。
    雖然她也可以吩咐手下的獸人，把星瀾裝進水箱裏帶過來。
    隻要她想的話。
    但問題就在於，時漪不想。
    於是坐在房間裏，觀看監控就成了她唯一的“娛樂項目”。
    因此時漪自然也沒有錯過，凜夜對著鏡頭說的每一句話。
    “時漪，你不是想要得到我嗎？”
    “那就來見我。”
    鏡頭中，凜夜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
    鏡頭背後的時漪卻聽得一臉興奮。
    有趣！
    還知道用自己作為籌碼。
    如果是原主聽到這些話，恐怕早就激動得搖著尾巴第一時間趕過去了。
    可惜時漪才不是那隻，對凜夜心動不已的貓。
    所以她不慌不忙。
    要不是係統實在催得緊，她甚至還想多晾凜夜兩天。
    晾到他眼底的火光都熄滅。
    晾到他，在分分秒秒的等待中，生出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待。
    “凜夜。”時漪開口。
    久違的聽見她的聲音，凜夜動作緩慢的眨了眨眼。
    直到這時他才能夠確定。
    眼前的時漪是真實的，而非他又一次的幻想。
    “你為什麽現在才來？”凜夜望著她，聲音裏帶著難得一見的脆弱和委屈。
    時漪訝異了一瞬。
    和她玩兒苦肉計？
    雖然不吃這一套，但她也不介意配合他一下。
    眼神柔和下來，時漪耐心的解釋道：“抱歉，本來早就該過來看看你的，但最近實在有些忙，一時間脫不開身。”
    凜夜聽後什麽也沒說，心裏卻在大聲叫囂著：
    撒謊！
    時漪麵不改色的，對他說出了這個最敷衍也最容易被拆穿的謊。
    說的人和聽的人都對此心知肚明，但時漪不害怕被拆穿，因為她知道，凜夜不會這樣做。
    隻有在乎才會變得計較。
    凜夜在乎她嗎？
    答案顯而易見。
    他隻是，故意在她麵前表現得脆弱，好叫她放下防備。
    這也是常見的捕獵方式之一。
    “凜夜。”時漪又一次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凜夜抬眼，遙遙的看著她。
    “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說話間，時漪向前走了一步，裙擺在空中蕩出一個好看的幅度。
    “告訴我，你為什麽想見我？”時漪問。
    當然是為了找機會殺了你！
    凜夜在心裏惡狠狠地想著，卻又不敢在時漪麵前表現出來。
    他強壓下心中洶湧的情緒，勉強擠出一抹笑。
    “就隻是，想見你而已。”
    “你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看過我了。”凜夜一邊說，一邊撐著手，艱難的站起身。
    拒絕食物和藥劑讓他的身體越發虛弱，僅僅隻是站起來，就幾乎已經耗盡了他剩餘的力氣。
    可如果不這樣做……
    如果不把自己變得可憐，他或許今天也等不來時漪。
    一年多的時間，哪怕實際接觸不多，但也還是讓凜夜對時漪有了些許的了解。
    時漪在某些方麵有著非同尋常的惡趣味。
    她就是喜歡他這幅模樣。
    喜歡看他傷痕累累的躺在地上，像條瀕死的狗一樣痛苦喘息。
    每每這種時候，時漪總是會出現在這裏，自上而下看向他的目光中，閃爍著格外興奮的神采。
    每一次都這樣，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所以在看到時漪出現的那一刻，凜夜意外，但又沒那麽意外。
    他原本還以為時漪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但是現在看來。
    還沒有。
    不然她就不會來。
    凜夜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步向著時漪靠近。
    時漪從始至終，隻是安靜的看著他。
    看他破爛的衣衫，和衣衫之下遍布傷痕的身體。
    看他胸膛的起伏，以及那張過分蒼白的臉。
    凜夜現在的狀態是肉眼可見的差。
    哪怕他下一秒就倒地不醒，時漪也不會感到絲毫意外。
    那雙銀灰色的眸子裏已經看不到最開始的難馴野性。
    時間啊，到底還是磨滅了凜夜的尖利棱角。
    讓他也學會了在時漪麵前假裝乖巧。
    “是嗎？”時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抬腕看了一眼時間，她又說：“除此以外，你還有其它要說的嗎？”
    “如果沒有的話……”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過明白，聽的人也會自動補充完整。
    “有！”凜夜急忙道：“我還有要對你說的話。”
    唯恐時漪就這麽離開，白白浪費這一次機會。
    時漪聞言，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時漪，”凜夜頓了頓，問道：“你現在還想要我嗎？”
    時漪眉頭上挑，眼神上上下下，將凜夜掃視了一遍。
    像是在思考和權衡。
    凜夜莫名感到緊張。
    他覺得時漪好像變了許多，看向他的眼神裏除了戲謔以外，再找不到其他情緒。
    她難道不該開心嗎？不該激動萬分嗎？
    可為什麽，時漪的麵色如常，反倒是他失了分寸。
    難道她真的，已經對自己失了興趣？
    所以她才會猶豫。
    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離開了？
    “時漪！”凜夜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雙手緊握著麵前的鐵欄，“放我出去！”
    “好啊。”時漪笑著說。
    凜夜還來不及高興，就又聽見時漪開口。
    “隻是，你要拿什麽來換呢？”
    你現在還有什麽，是可以拿來做交換的呢？
    時漪饒有興致的看著凜夜，等待著他的答案。
    時漪果然變了，凜夜心想。
    變得更加惡劣！
    如此不遺餘力的玩弄他。
    “我，”凜夜說：“夠嗎？”
    我用我自己，是否可以換回失去已久的自由，和一個……
    親手殺死你的機會呢？
    時漪認真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不夠。”
    這還不足以打動她。
    除非……
    “你求我。”
    跪下來，懇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