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是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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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苑有許多的機關,趙羽成彎過一叢叢的假山終是停下了,雙手在石上摸索,哢塔一聲地上的方磚打開,裏麵竟是地道,顏沁蕊跟著他走了下去。
    滲著水流的石牆滿是綠苔,疊疊的腳步聲撞破寧靜,顏沁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走下石階,她才知曉,果然——這裏是地牢。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間間的牢房,北邊的那一間她還住過。顏沁蕊不敢低頭,她害怕撞上懷裏那突兀兀的眼珠子,這人臉上油膩膩的,還有未消散的酒味,可驚嚇令她忘記了作嘔。
    她還記得地牢裏的那個男人,可如今卻是空無一人。她顧不得遲疑隻見趙羽成舉起火把旋開按鈕,石牆打開,黑漆漆的裏間被火把照個通亮,裏麵很煦暖,有一青銅大鼎燒的正旺,轟轟的火聲襲來,她卻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趙羽成攤開手看著她,顏沁蕊不明白,他無奈的搖搖頭,走上前奪過懷中的人頭,“怎麽,還沒抱夠?”順手便丟進了青鼎。
    火光一暗,瞬間卻亦如從前那般耀眼,燒焦的糊味四下裏彌散,顏沁蕊在衣裙上擦著沾滿血漬的手,還不忘打量著四周。滿屋子的烏色陶罐,一排排整齊的疊著,每一罐上都貼著紅紙,上麵還寫著什麽。匹噗聲漸小,顏沁蕊看著王爺抽出鼎中裝有骨灰的匣子,倒入其中一個陶罐,她輕掂著走上幾步,紅紙上的字才看得分明——道州刺史周慶。
    趙羽成把陶罐複了位,四下裏極靜,顏沁蕊站在一旁,卻見他眼眸中的黯淡。原來這雙透著無盡光芒的眼睛也有悲傷的時候。不過,那一絲黯淡少瞬即逝。他忽然回身眯著狹長的眸子,淡淡一笑,“原以為你殺過人膽子一定不小,看來本王也有看不準的時候。”
    那如三月春風般的微笑,融化了沁蕊的不安,也吞噬了她內心的恐懼。
    原來,王爺知道她殺了人,原來,真是王爺饒了她一命。
    她不再害怕,低垂著頭羞赧的抿著雙唇。
    趙羽成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總是那麽安靜,靜靜的站在一旁,靜靜的微笑,靜靜的羞澀,卻是讓人無法忽視,亦如她佇立在血紅的玫瑰苑內,再美的景致不過都做了陪襯。
    沁蕊抬起頭,且見他滯留的眼神,臉上頓時一陣燥熱,怯生生的喚他,“王爺……”
    趙羽成清醒過來,他竟然失神了,不由的攥緊了雙拳,趙羽成啊趙羽成,莫要玩火自焚,他撇過頭看著眼前的陶罐,嘴角的笑意頓時散去,語氣冰冷,“這裏的骨灰有一百餘三罐,施肥時若少一罐,便用你的性命來補,可記住了?”
    剛才還和顏悅色的王爺,轉眼就冷若冰霜,顏沁蕊隻覺背後一陣涼麻,“奴婢記下了。”
    地牢共有三個出口,一個通向府內,一個通向玫瑰苑,再一個則是趙羽成的臥寢。
    剛才還在昏暗的牢房,此刻卻已坐在通透明亮的屋內。顏沁蕊第一次來這裏,她心裏突突的跳著,桌上的盅碗十分精致,大多貼了金,明晃晃的入了眼便一片眩暈。
    “還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過來。”
    顏沁蕊看著趙羽成臉色有些慘白,慌忙跑過去,他解開了衣衫,啊!腹部好長的一條口子,之前紫衣上沾滿了血,看的不分明,絲薄的單衣早已濕紅,這下才知道,那血大多是趙羽成自己身上的。趙羽成扔給她一個小瓶和一卷白紗,“給本王上藥。”
    說話間他已卸了衣衫,赤裸著上身躺下了。顏沁蕊跪在床邊,心裏一陣一陣的疼,白色的粉末傾倒在傷口上呲呲作響,趙羽成咬緊牙關,額上滲出豆大的汗水。
    她眼中噙著淚,“王爺……很疼麽?”
    “動作快些,本王若是疼死了定拉你陪葬。”
    她胡亂的擦著眼淚,均勻的把藥敷好,又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紗布,門吱呀一聲開了,帶進一陣涼風,吹起簾帳,竟然是主事的王嬤嬤,“王爺,刑部尚書的部下闖了進來。”
    趙羽成麵上平靜,“就說本王已經安寢了。”
    王嬤嬤領命,急匆匆的關上門扉去了。血水滲出了紗布,映的一團粉紅,趙羽成隻披了單衣,敞著青衫坐在桌前沉思,門外卻是一團吵鬧。
    “大人竟敢擅闖王府,這可是犯上之事!”是嬤嬤的聲音。
    “還是王爺的安危要緊!等見了王爺再治我的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