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不傷人,唯有沒辦法承受真相,真相才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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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穆念慈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麽才好,行走江湖多年,真就沒遇到這般刁鑽古怪性子的人。
    “作為桃花島傳人,如此離經叛道,實為正常。”王處一鄭重開口:
    “如今最要緊的事,還是我們齊心合力,從此地殺出去。”
    登時,在馬鈺和丘處機的帶領下,楊鐵心等人一一走出客棧大堂,而郭靖則對黃蓉講道:
    “楊叔父遭遇險境,我決不能坐視不管,外麵刀劍無眼,甚是凶險,你還是跟在莊兄弟身邊為好,他定能保你安全無恙。”
    “我才不稀罕他的保護,我身上穿有刀槍不入的軟猥甲,輕功還好,可比你們能更好的保住自己的周全,”
    黃蓉笑吟吟的道:
    “靖哥哥,你還是多擔心自己,等會千萬別被箭矢傷到了。”
    說罷,看都不看莊不染一眼,就拉著郭靖向外跑去。
    不多時,客棧外響起一陣又一陣喊打喊殺聲,接著又是“咻咻”的箭矢破空之音。
    莊不染倏地側頭,隻見一支箭矢從耳旁穿過,釘在後方的柱子上。
    幾個呼吸間,便見血跡斑斑,很是狼狽的幾人匆匆退回大堂,他們大多數身上都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傷勢,其中武功最不濟的楊鐵心傷口最多,而包惜弱似是被人保護的很好,還有黃蓉有寶甲護身,以至於隻不過是呼吸急促了一些。
    莊不染耳朵微動,不禁歎息:
    “可惜了一桌菜。”
    刹那間,箭矢如雨,激射進大堂。
    眾人紛紛找遮擋物,躲避箭矢,唯有一個青袍少年顯著那麽從容不迫,閑庭信步的在大堂走了兩三圈,便躲過了密不透風的箭雨。
    “好輕功!”
    最是好武的丘處機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馬鈺亦是感歎道:
    “昔日便聽說桃花島的輕功的精髓在於一個輕字,能夠做到身形飄忽,有如鬼魅,似行雲駕霧、足不沾地般無聲無息,如今耳聞不如目見。”
    隨客棧外的金軍偃旗息鼓,黃蓉從角落裏跑了出來,不由地說起了風涼話: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這還沒嫁出去呢,竟然什麽都藏一手,果然是親兒子,這套類似他習練上乘內功的步法,也不曾教過我。”
    “提醒你一句,我名莊不染,不是什麽桃花島門人,別再認錯人了。”
    黃蓉翻了一個漂亮的白眼:
    “哼,你這話還不如先前的,那什麽來自四十年前的鬼話,都比這更能讓人相信。”
    莊不染失笑:
    “這個世道就是那般吊詭,講實話偏偏沒人信,世上的人果然隻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
    “行了,如今這種場合,莊某本就不適合多待。”
    “等等。”黃蓉突然叫住了莊不染,麵色有些猶豫,道:
    “你硬功了得,沙場之上,少說也是個萬人敵,無論是擒賊先擒王,還是帶人殺出重圍,應該不需要花費多少功夫,就不能幫幫忙?”
    她語氣一頓,臉上帶有一絲別扭:
    “大不了我願意跟你回去就是。”
    “嘖嘖,且不說莊某與你無任何幹係,根本沒什麽義務幫你,單是今日之局,雖然完顏洪烈是罪魁禍首,但這楊鐵心和包惜弱,亦不是無辜之輩。”
    莊不染麵色冷淡:
    “昔年,要不是楊鐵心武功低微,卻有一副浮躁愛惹事的性子,貿然招惹丘處機,何至於讓完顏洪烈有機會相識包惜弱。”
    “明知自家妻子懷有身孕,需要人照顧,反而不管不顧的喝的伶仃大醉,如此才讓心善到無絲毫底線的包惜弱,相救了完顏洪烈。”
    “以致引來破家滅門之禍,接著眼睜睜看包惜弱被帶走。”
    “倘若在那個大雪紛飛之夜,楊鐵心沒貿然招惹丘處機,或許就是另一番情況,倘若不為自己喝的痛快,包惜弱發現奄奄一息的完顏洪烈,豈不會找自己的丈夫相商。”
    “而楊鐵心雖蠢笨不堪,但亦不會傻到去救這個金人將領,如此怎會還有之後的禍患。”
    “倘若那個滅門之夜,不狠心的放棄妻子,而是拚死守護,最糟糕的結局無非當場戰死,也就沒之後的麻煩事。”
    “然人世間哪有那麽多倘若,一切都是虛妄。”
    他的眸光落在神情僵硬的楊鐵心身上:
    “令莊某意想不到的是,曆經十八年熬煉磋磨,你的心性竟一點長進都沒有,依舊是那般的浮躁愚蠢莽撞。”
    “中都街頭認出失散十八年的妻子,又冒然挑事,就沒想過相認後,會帶來什麽不測的後果嗎?”
    “真能帶走妻子和兒子?真能讓自小錦衣玉食,享盡榮華富貴的金國小王爺接受生身父親?再讓他心甘情願的放棄權勢,跟自己生父離開?”
    “無任何教養之恩,僅憑陌生至極的血脈關係,能做到嗎?”
    莊不染幾個問題,讓楊鐵心的臉色更加難堪。
    “說句難聽的話,但凡楊鐵心多為妻兒考慮一番,不要隻顧自己,何至有今日橫屍街頭之危。”
    他的眸光一瞥,又轉向包惜弱:
    “至於她,若沒有她的聖母心泛濫、敵我不分、是非不明,郭楊兩家怎會遭滅門之災,別看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可真就一點都不無辜。”
    “在莊某這,論的向來不是誰弱誰就有理。”
    “都說為母則剛,她倒好,對親子幾乎不聞不問,兒子都年滿十八,竟還是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也是隻顧著自己,還有男人。”
    “明明另嫁他人,偏偏還一副懷念亡夫的架勢,如此又當又立,著實令人愈發的想要作嘔。”
    “仔細一想,也正常的很,她不就是認為自己是一個纖弱嬌美的小白花,以致這個男人愛,那個男人也愛,然而她能有什麽辦法,隻能默默接受嘍。”
    “但不得不說的是,他倆不愧是夫妻,當得般配二字。”
    莊不染說到這,包惜弱不禁身形一個趔趄。
    “惜弱!”
    楊鐵心眼疾手快的攙扶住包惜弱。
    “莊兄弟,你這話未免太過了吧。”郭靖期期艾艾的道。
    “過了?知道又當又立是何意嗎?”莊不染嘴角上揚。
    郭靖不解的搖了搖頭,便聽青袍少年散漫的開口:
    “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
    包惜弱本就被這些話堵的臉色發白,險些暈厥過去,再聽到最後一句如此赤裸的中傷後,終究是氣血上湧,氣到嘔血。
    “噗!”
    “惜弱,你沒事吧。”楊鐵心抱住包惜弱,一臉怒容的對莊不染吼道:
    “夠了,一切皆因完顏洪烈這個金狗,你少在這裏搬弄是非。”
    莊不染一臉無所謂,輕飄飄的道:
    “真相不傷人,唯有沒辦法承受真相,真相才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