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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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絮握著手機的手指骨節泛白,她一遍遍撥打著秦寂川的電話,那邊始終無人接聽。
    在不知道第幾次嚐試後,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怎麽了?”秦寂川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那邊吵鬧不已。
    溫絮感覺稍稍安定了些,“你什麽時候到?”
    他有些遲疑,“什麽什麽時候到?我這邊還點事情沒忙完,可能要過兩天才能回去。”
    溫絮腦子懵了一下,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
    她張了張嘴,聲音幹澀,“你今天不來了嗎?”
    今天是她手術後的第一次化療,他信誓旦旦承諾過會回來陪她的。
    他忘了嗎?
    他竟然忘了?
    溫絮難以說服自己相信。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秦姣姣稚嫩帶著興奮的聲音,“爸爸快來呀,我們要去給瀾瀾阿姨送花啦!”
    瀾瀾阿姨?
    溫絮呼吸一窒。
    “絮絮,我這邊真的很忙,有什麽事等我回去再說,好嗎?”秦寂川立刻掛了電話。
    迅速而果斷,完全沒給她反應的時間。
    她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久久回不過神,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是結婚五年來,秦寂川第一次對她食言。
    視她如命,向來對她言出必行的秦寂川食言了。
    還有秦姣姣口中的瀾瀾阿姨……是誰?
    溫絮亂了呼吸。
    有什麽東西在悄然崩塌。
    病房門被推開,喬湜也走了進來,手裏拿著化療的藥物,並未看到那個男人。
    他思索下還是問了一句,“需要等到秦總過來再開始嗎?”
    心髒沒來由的抽痛了下,溫絮有些恍惚。
    “不用了,直接開始吧。”深吸了一口氣,她別過頭去,眼眶泛紅。
    喬湜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麽,默默開始準備化療。
    冰冷的藥水順著針管緩緩流入溫絮的身體。
    刺骨的寒意,胃裏翻江倒海,一陣陣惡心湧上來,眩暈疼痛讓她幾乎快要昏厥。
    她知道化療會很難受,而現在秦寂川不在好像更加放大了這份痛苦。
    強忍著不適,她拿出手機,想要借此轉移一下注意力。
    下意識點開朋友圈,最新的一條,是五歲女兒秦姣姣發的視頻。
    畫麵有些晃動,顯然是小姑娘自己拿著手機拍的。
    背景音樂是歡快的旋律,還伴隨著清脆的笑聲,“爸爸,爸爸,抱抱瀾瀾阿姨!瀾瀾阿姨今天好漂亮呀,像公主一樣!”
    秦姣姣的話一下下刺進溫絮的心髒。
    視頻裏,在秦姣姣的歡呼聲中,女人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撲進了秦寂川的懷裏。
    溫絮瞳孔驟然緊縮,看著那個向來清冷疏離,避其他女人如蛇蠍的男人,自然地伸手輕輕環住了奔向他的女人的腰身,沒有一點猶豫,甚至為了配合著女人的高度,他還貼心的微微傾身。
    心髒似乎被什麽猛地掏空,此刻身體上的痛顯得是那麽不值一提。
    溫絮死死咬著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知道這段婚姻保不住了。
    第一次化療的副作用比她想象中還要強烈。
    三個小時,一百八十分鍾,一萬零八百秒。
    溫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三個小時後,秦寂川的電話才姍姍來遲。
    她整個人虛弱地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如紙。
    手機屏幕亮起的那一刻,遲疑了一下,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期待他能給她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吃飯了嗎,你現在的情況一定要好好吃飯,這段時間我不在,你好好照顧自己。”
    遲來的關心廉價到,她以為是他因為可憐她而給的施舍。
    溫絮沉默了很久,從未覺得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明明相戀九年,此刻她卻覺得他那麽遙遠,好像從未屬於過她。
    “絮絮?”他喚了一聲,語氣放軟了幾分,“還在生我的氣嗎,對不起,剛剛太忙了,沒顧得上跟你解釋。”
    秦寂川溫柔地哄著,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可這一次,她卻隻覺得刺耳。
    溫絮閉了閉眼,做了個深呼吸,想把心頭的痛楚壓下去。
    “沒生氣。”她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隻是剛做完化療,有點難受。”
    電話那頭,秦寂川明顯地愣住了。
    直到此刻溫絮終於接受現實,他是真的忘了。
    很久之後,那邊才傳來三個字,“很疼嗎?”
    溫絮舔了下嘴唇,快被氣笑。
    疼?
    何止是疼。
    她感覺身體像是被撕裂成無數碎片,又被胡亂地拚湊在一起,每一寸都在瘋狂地叫囂著疼痛。
    可這些,她已經不想再跟他說。
    “還好。”她淡淡回了句。
    像是被這句話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秦寂川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明天就回去。”
    “爸爸我不想明天回去,我們後天再回去好不好,跟瀾瀾阿姨一起。”秦姣姣稚嫩的聲音打斷了秦寂川的話,“媽媽又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家了。”
    “姣姣,別鬧。”秦寂川耐心地哄著女兒,“媽媽生病了,需要我們。”
    “隻是生病,又不會死。”秦姣姣幾乎是脫口而出。
    溫絮身體猛地一僵,大腦一片空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她不敢相信,這句話竟然是從自己疼視若珍寶的女兒口中說出來的。
    這真的是她捧在手心裏疼了五年的女兒嗎。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溫絮鼻子酸酸的,覺得自己好笑極了。
    又不會死……
    是啊,她還不會死。
    可她現在,生不如死。
    秦寂川顯然也愣住了,他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語氣嚴肅了些,“不可以這麽說,媽媽會傷心的。”
    “阿川,這件好看嗎?”溫柔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絮絮,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我們盡快趕回去。”秦寂川又掛了她的電話。
    在她和那個女人之間,秦寂川又一次選了那個女人。
    看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溫絮的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緩緩轉過頭,她木然地望著窗外,深秋的陽光稀薄寡淡,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
    好久之後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湧的情緒,打了個電話。
    “我這邊有個非常棘手的案子你有興趣嗎?”
    “什麽案子?”說話的人帶著濃濃的睡意。
    “我跟秦寂川的離婚案。”
    電話那頭的人瞬間清醒,“溫絮,你瘋了還是我出現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