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點點頭，現在身上還殘留著鍛體後的不適，但既然答應了要去，就不能爽約。
    “那我陪你去吧。”安德烈若有所思地說：“那個店長……據說是個很有來頭的人物。”
    “您是說？”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聳聳肩，“不過能在黑霧叢林開店的人，背景肯定不簡單就是了。”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返回，晨光已經驅散了大部分陰霾。
    路過一片變異真菌群時，羅恩注意到那些熒光菌的顏色似乎比來時更加鮮豔了。
    “這是......”
    “你的感知提升了。”安德烈解釋道，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經過鍛體後，五感會變得更加敏銳。這種程度的變化，大概相當於從普通人提升到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一個合格的騎士侍從吧，和初等學徒還是沒法比的。”
    羅恩心中一動，這種變化確實很明顯，不僅是視覺，就連空氣中那些若有若無的魔力波動，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晰了。
    當然，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增益是來自魔藥學徒的加成。不過這一點，他還不打算告訴安德烈。
    “到了。”
    兩人站在藥材店門前，那扇斑駁的木門緊閉著，門框上懸掛著一個青銅風鈴，微風吹過時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奇怪......”安德烈皺起眉頭，“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開門了才對。”
    就在這時，風鈴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緊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店內傳來：“進來吧，我等你們很久了。”
    羅恩與安德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警惕。
    這種詭異的情況，在黑霧叢林中往往意味著某種危險。
    但既然已經來了，總不能就這麽離開，而且轉頭就跑說不定還會有徹底激怒對方的可能，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推開門的瞬間，各種奇特的味道撲麵而來。
    相比於上次過來，羅恩的感知經過強化後，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蘊含的魔力波動——有些充滿生機，有些則帶著致命的毒性。
    店長就坐在櫃台後麵，麵前擺著一個冒著紫色煙霧的水晶球。
    上次沒敢仔細看，這次仔細打量，羅恩發現對方那鷹喙般的巨鼻與佝僂身軀，以及褶皺如幹涸河床的皮膚，給人感覺就像是《千與千尋》中那位湯婆婆一樣，詭異又可怕。
    而此時這個老巫婆，正用那雙泛著幽綠色光芒的眼睛，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兩人。
    “日曜的加護......”
    她突然開口，目光在羅恩身上停留了片刻，“雖然隻是殘缺的，但也很難得了。”
    羅恩心中一驚，他明明已經換了衣服，按理說那些金色紋路應該完全被遮住才對。
    “不用驚訝。”店長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在神秘學手段麵前，這點偽裝不值一提。”
    她的目光又轉向安德烈：
    “至於你，法魯克家的小王子，看來是打算把家族傳承都變現啊？”
    安德烈的臉色微微一變：“您是......”
    “放輕鬆，孩子，你們可以稱呼我為艾倫夫人。”店長擺擺手，開始整理桌上狼藉的器具：
    “我對你們世俗王室的那點東西沒什麽興趣。”
    她從櫃台下拿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
    “當年你祖父也經常來我這裏買藥，那時候他還隻是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整天喊著要當一名偉大的巫師......”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了下來，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片刻後，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羅恩身上：“所以，你是來應聘助手的？”
    “是的。”羅恩點點頭，盡量保持著聲音的平穩。
    雖然對方表現得很友善，但那種來自實力更強者的壓迫感依然讓人不適。
    “嗯......”艾倫夫人目光深邃地凝視著羅恩，“魔藥學的天賦不錯，基礎也很紮實。不過......”
    羅恩心中一驚，對方看兩眼就能看出他的魔藥學技能水平？他可還什麽都沒展露過。
    “不過，光那些書麵知識的積累是不夠的。”艾倫夫人站起身來，“跟我來，讓我看看你的實際水平。”
    她領著兩人穿過貨架，來到店鋪深處的一個房間。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
    這是一間簡陋的煉製室，幾張工作台上擺滿了各種器具。
    牆邊的架子上整齊地碼放著藥材，有些還在微微發光。
    “就用這些材料。”她指向工作台上的幾株草藥，“配置一瓶安神藥劑。”
    老巫婆看了眼羅恩略顯遲疑的表情：“不用擔心失敗，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材料。而且......”
    她的嘴角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以你現在的水平，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羅恩走到工作台前，開始仔細辨認那些材料。
    經過轉職後獲得的【藥材辨識】能力正在發揮作用，讓他能更準確地判斷每種材料的屬性。
    在工作台上，擺放著好幾種不同的草藥：
    月光草的葉片呈現出半透明的銀色，被月光浸潤過的藥性最為溫和；
    曼陀羅根被切成了薄片，邊緣泛著淡淡的藍光；
    荊棘藤的莖幹上還帶著尖刺，每根刺尖都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還有一些羅恩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但通過【藥材辨識】的能力，他至少能判斷出它們的基本屬性。
    “都是我學過的，應該問題不大。”羅恩輕聲自語。
    這些材料的搭配頗有講究——月光草能夠安神，曼陀羅根可以稍微刺激精神，而荊棘藤則能夠固守藥性，其它材料也都是圍繞著這個方向來配置的。
    問題在於比例，不同材料的藥性會相互衝突，稍有差錯就會前功盡棄。
    羅恩開始回憶《魔藥學基礎》中關於安神藥劑的記載。
    這種基礎藥劑雖然簡單，但要做到完美，考驗的是煉製者對各種材料特性的理解。
    “工具隨便用。”艾倫夫人補充道，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羅恩身上，似乎在觀察著什麽。
    安德烈則靠在門邊，看著這一幕，心裏不禁捏了一把汗。
    他還真有點怕對方煉製不出來，惹得這個神秘店長生氣，讓兩人走不出店鋪的大門。
    羅恩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準備工作。
    首先是月光草——將葉片沿著葉脈撕開，這樣能保持藥性的完整性；
    然後是曼陀羅根——橫切的話藥性太猛，所以選擇斜切，讓藥效緩慢釋放；
    至於荊棘藤，需要用銀製工具剝離外皮，否則會影響其它材料......
    【藥材辨識（入門）經驗值+ 1】
    【魔藥煉製（入門）經驗值+ 1】
    每一個細節都在增加著他的理解，而這種對材料的感知，又會反過來幫助他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手法不錯。”艾倫夫人突然開口，“看來你沒少下功夫研究基礎。”
    羅恩沒有回答，他正專注於調配藥液的比例。
    在轉職後獲得的感知能力幫助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不同材料之間的相互作用。
    當最後一種藥材加入銅鍋時，藥液的顏色開始發生變化——從最初的渾濁逐漸變得清澈，最後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琥珀色。
    “時間剛好。”
    艾倫夫人將視線從手中的懷表移開，最後又看了眼銅鍋中的藥液：“顏色、濃度都很標準。”
    她用銀勺舀起一些，在鼻子前輕輕煽動：“藥性的析出程度也很完美，看來你對材料的特性理解得很透徹。”
    這時，羅恩注意到她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