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消息？”
    “據說是從一個自稱能提供‘特殊渠道’的商人那裏收到的。”安德烈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安：
    “最近這種消息在候補學徒中間流傳得很廣，那些商人聲稱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精神力。”
    羅恩心中一動：“所以洛克是上當了？”
    “不，比那更糟。”
    安德烈搖搖頭，“那些禁藥確實能在短期內提升精神力，但代價就是......”
    他沒有說完，但羅恩已經想到了那些扭曲的血肉和不斷震顫的眼球。
    “我聽說，這些商人背後似乎有巫師在支持。”
    安德烈繼續說道，“他們需要大量的實驗品，而那些走投無路的候補學徒就是最好的目標。”
    羅恩猛然警醒起來，這麽說來，洛克從一開始就是別人預設好的獵物？
    然後他又聯想到洛克剛出了事情，馬上就有人在這附近竊竊私語地討論，還是關於洛克獲取精神催化劑的特殊渠道，實在是巧合到有些異常了。
    “所以，我是來提醒你......”安德烈的聲音變得極為嚴肅，“無論收到什麽樣的誘惑，都不要去嚐試那些來路不明的東西。”
    “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麽傻。”羅恩勉強笑了笑：“現在不是已經找到了正確的道路嗎？”
    安德烈略顯欣慰地點點頭：
    “確實，你在魔藥學上的天賦連霍爾特大人都認可了，而且《日冕呼吸法》的修煉也很順利......”
    “不過話說回來。”他突然話鋒一轉，“你今天打算怎麽應付艾倫夫人的教導？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嚴格。”
    “這個嘛......”羅恩看了眼桌上的筆記，“我已經把《魔藥學基礎》上，關於簡單藥劑的部分都複習了一遍。”
    他拿起一本密密麻麻寫滿筆記的本子：
    “而且昨天在藥材店的實踐操作，讓我對很多材料都有了新的認識。”
    安德烈接過筆記翻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些都是你自己總結的？連稀有藥材的反應和習性都記錄得這麽詳細......”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混亂的騷動聲，夾雜著幾聲壓抑的驚呼。
    “又有人......”安德烈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連一貫盡力維持優雅的語氣都變得沙啞。
    兩人對視一眼，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的騷動，往往意味著某個走投無路的人選擇了那條不歸路。
    “去看看情況？”羅恩猶豫著問道。
    安德烈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襟，這是他陷入兩難時的習慣動作。
    但最終還是緩緩點頭：
    “去吧，去看看也好，但注意要保持距離。這種時候，那些缺少實驗材料的白袍巫師們總會準時‘光臨’。”
    當兩人趕到走廊盡頭時，已經聚集起了一群人，雖然此時天都沒亮，但能夠住在這裏的顯然沒有真正的懶惰者。
    與上午洛克事件不同，這次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著距離，像是在畏懼什麽。
    忽明忽暗的魔晶燈下，羅恩看到一個扭曲的人影正蜷縮在角落。
    晨光透過窗棱，照在那張曾經精致的女性麵容上，但此刻卻猙獰得令人心悸。
    “是艾米麗......”不知道是誰率先認了出來。
    這個名字讓羅恩心頭一震。
    昨天下午他還見過這位公爵之女，那時她雖然衣衫不整，仍穿著華貴的絲綢長裙，頸間戴著寶石項鏈。
    這位貴族少女，即使身份已經變為別人的奴仆，還保持著貴族的優雅。
    而現在……
    艾米麗不僅麵容變得麵目全非，身軀也正在以一種違反常理的方式扭動，那條價值不菲的絲綢長裙已經被汗水浸透，貼在皮膚上勾勒出詭異的輪廓。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她體內蠕動，讓原本纖細的身材變得怪異而扭曲。
    “我聽說她前幾天才去了馬庫斯學徒的房間裏……”一個女學徒低聲說道。
    “嗬，艾米麗可不會甘心，她可一直做著成為初等學徒的夢呢……”
    “可不是，多虧出賣身體換來的魔石碎片，她才買得起‘精神催化劑’。”
    “嘖嘖，真是可惜了。我記得她剛來時多驕傲，說什麽‘就算淪為實驗品也要留在這裏’，現在倒好……”
    議論聲戛然而止，一個披著白袍的高大身影已經出現在走廊盡頭，麵具下傳來一聲輕蔑的冷哼。
    “又一個不知死活的可憐蟲。”
    白袍巫師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正好最近在研究新的轉化配方，缺少合適的試驗體。”
    他隨手揮出一道無形波動，將已經開始異變的艾米麗困在其中準備帶走。
    隨著白袍巫師的粗暴動作，少女原本精致的五官也在無形的捆壓下扭曲變形，寶石項鏈深深勒進了逐漸膨脹的脖頸。
    就在這時，她微微掙紮著，抬起頭看向圍觀的學徒這邊。
    羅恩注意到對方那雙曾經如剔透寶石般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已經布滿了如蛛網般的血絲。
    在那片血色中，依稀能看到某種怪異的圖案在不斷重組。
    “救……救……”她試圖發出聲音，但喉嚨裏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咽。
    白袍巫師有些嫌惡，伸手從長袍中取出一瓶泛著詭異光芒的藥劑：“看來得讓你老實一點……”
    “走吧。”安德烈拉住羅恩的手臂：“接下來的場麵，還是不要多看比較好。”
    兩人轉身剛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那聲音中混雜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鳴，仿佛來自深淵最底層。
    回到宿舍後，羅恩久久無法平靜。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過沉重，從昨天晚間見到的洛克，到現在的艾米麗，都在提醒著他這個世界的殘酷。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
    在這個黑暗殘酷的世界裏，實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不管是為了活下去，還是為了不讓自己變成那些白袍巫師案板上的一塊肉。
    他打開筆記本，繼續研究起藥材的特性。
    馬上就要接受艾倫夫人的指導，他必須做好萬全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