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府風雲 第七十四章 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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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拍了拍腦袋,老王是普通人,這附近如此荒僻,老王就算回來守墓也得找個有煙火的地方居住,一把年紀了總不能在深山老林打獵吧。
去哪個城池了呢?
陳尋走到了自家廢墟所在,此地已經雜草叢生,不過院中央還是被清理出一片空地,一座墓碑豎立在其中,陳尋摸了摸墓碑刻的字,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這墓碑看起來還比較新,應當是老王頭幫他立的,他曾經告訴過老王頭自家的位置。
陳尋神念掃過,墓碑旁的地磚下有一塊瓷片,他取出來上麵寫著洙字。
。。。。。。
建安城東南方兩百裏,一座規模中等的城池,此地便是洙城。
城東一座三進三出的宅院中,一位穿著圓領錦袍的老者在收拾庭院中的花草,此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老王。
“義父,這些事您交給下人做就行了,何必親力親為。”
一位穿著勁裝的青年恭敬地跟在老王身後,其身旁還有一位容貌端莊的女子。
青年名王鏡,一旁的女子是其夫人陳敏。
老王不以為意道:“老啦,總要找些事情做,不然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有什麽意思。”
王鏡意味深長道:“最近青州不太平靜,您若是沒什麽事,最好還是別出門。”
老王手上的動作一停:“放心吧,我就在這裏擺弄擺弄花草,哪也不去。”
王鏡行了一禮,帶著陳敏退出了後院。
離開後院,王鏡麵上的恭敬之情瞬間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掩藏的桀驁不羈。
陳敏也沒了剛才相親相愛的模樣,心事重重道:“聽說青州城內不少人因為抓捕和寒潭學府相關之人都晉升了,既然此人身份可疑,為何遲遲不上報,他肯定和寒潭學府有關係。”
建安城被毀,因為流傳和邪祟有關,所以此地被認作不祥之地,青州府衙沒有著手恢複城池,反正人都死了,建城也沒人回來住,但是依舊留下了密探監視建安城。
這本來是一個十分無聊的差事,但是輪到他值守的時候,他偶然遇到了老王。
一副陌生的麵孔忽然來到建安城,自然引起了王鏡的注意,於是他試探了一番,安排人裝作賊人追殺他,他昏迷在老王麵前,老王輕易就擊退了幾位賊人,因此王鏡斷定老王身份不一般。
王鏡借助養傷的借口和老王相處了幾日,隻覺得老王深不可測,這些年來,他行事並不苛求事事圓滿,反倒樂於布下幾枚閑子,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藏玄機,或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刻,這些不經意的布局便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妙用。於是他靈機一動,幹脆以報答救命之恩的名義要拜老王當義父。
老王也鬼使神差地答應下來,王鏡以要為老王養老的名義,將老王請回了洙城。
一年多相處下來,老王沒有什麽異常舉動,王鏡也不急,似乎真的將老王當做了義父,兩人相處的也算融洽,畢竟別的不說,老王的家底比他還厚,這都得益於陳尋當初送給老王不少金票,老王也不吝惜,如今住的宅子,其實是老王自己買的,王鏡另有住處。
王鏡似笑非笑道:“怎麽,怕升不上去?還是怕我不將功勞分給你,若是此人和寒潭學府沒關係呢?”
王鏡明白,若是沒有證據上報,貿然將青州城中的供奉請過來,他們說不定要受到責罰,若是老王真和寒潭學府有關係,那他更不會報告青州府衙了,他和皇室直屬的密探有關係,直接上報皇室,說不定自己可以被提拔到國都。
陳敏無言以對,但是眼中的掙紮之色被王鏡看的一清二楚。
王鏡冷聲道:“別自作主張,若是惹出禍端,你我都沒有好下場,你也不想被送到前線充軍吧。”
“放心吧,我明白。”
陳敏雖然也是密探,但是論心機和手段都不如王鏡,這院中的下人過半都是密探,卻沒幾個人聽她的,她時常感到被王鏡壓的喘不過氣來,若非沒有亮眼功績,她早就想調離這裏了。
王鏡也不想將陳敏逼迫太過,他安慰道:“別急,快了,馬上就能查出來此人的身份了。”
老王曾經為陳尋一家立碑,但是由於建安城內的人口簿已經被毀,他也找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不過習慣這東西,一時半會兒難以改變,老王雖然隱姓埋名,王鏡一直沒有查出其真實身份,但通過一年多的觀察,他斷定老王曾在軍中效力過,於是他將老王的畫像送到了青州軍,結果一無所獲。
前段時間,老王在街上遇到了一夥睦州遊商,那些人說著睦州方言,老王雖然隻有一瞬間的停頓,但仍舊被王鏡捕捉到了,於是他又將老王的情報送到了睦州。
兩天後的夜裏,一艘飛舟抵達了洙城。
城中一座偏僻的宅院中,原本正在休息的王鏡驟然睜眼,他抽出床邊長劍,殺意淩然道:“什麽人?”
嘩啦!
房屋的牆壁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摧毀,王鏡看著院中的四道身影,急忙跑了出來。
“小人王鏡拜見幾位大人。”
王鏡認識其中一人,那人是青州城的高級密探,呂旗,但是看其神色,顯然領頭之人的身份不一般,在加上剛才摧毀牆壁的詭異力量,此人定然是一位禁術師。
王鏡腦海中一片混亂,莫非是陳敏將自己賣了?陳敏的傳訊渠道都被自己盯死了才對,難道有疏漏?
呂旗寒聲道:“王鏡,聽說你窩藏了一位和寒潭學府有關之人,為何不上報!莫非是要叛變?”
王鏡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回大人,此人身份我還沒有調查清楚,但是已經安排人去睦州查驗,本想等身份確認後再上報,不過此人斷然不是禁術師。”
“哼,你的事一會兒再說,先帶方大人去抓此人。”
呂旗口中的方大人正是來自青州城的供奉方健。
“是。”
王鏡將一行人引到了老王頭所在的宅院,隻見一名女子已經提前在這裏等候,借著朦朧的燈光,王鏡看到此人的麵容有些驚訝,這不是才招進府的侍女春桃嗎,居然是呂旗的人?
王鏡歎了口氣,每一個進入宅院的下人都要經過嚴格的盤查,春桃子和他都是一路人馬,怪不得查不出什麽問題,看來是前幾天和陳敏的交談被此人聽到了,自己真是大意了。
呂旗看著王鏡失落的表情得意地笑了笑,真以為州府會放心這些外放的密探?隻有相互監察才能夠不被蒙騙。
“走!”
一行人光明正大地走進了宅院,一個腐朽的老頭罷了,何須躲避。
方健來到老王的房間外,打出一道元力,將牆壁轟開。
一道身影側臥在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方健走上前去,發現床上躺著的居然是一個假人。
“混賬!”
方健揮手要將假人擊碎,元力和假人碰撞的瞬間,劇烈的光芒噴射而出,火焰肆虐而出,將方健吞噬。
房間下方,老王聽到上麵的動靜眉毛一挑,房間裏他足足布置了十幾張禁符,希望坑死的是禁術師,若是普通人,那他可真是要虧死了。
從他買下這處宅院,他便使用禁符自己挖出了一個通道,禁符加持之下,他的速度很快,從這裏挖好的那天,他便再也沒有住在上麵過。
呂旗看著被火焰吞噬的方健二話不說轉頭就跑,開什麽玩笑,禁術師都死了,他還不跑等什麽。
王鏡也被如此陣勢嚇到了,但是他轉念一想,直接跪倒在地,能殺掉禁術師,義父說不定也是禁術師,跑能往哪裏跑,自己是被脅迫的,又不是主動把敵人帶過來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宅院的下人都跑掉,王鏡發現依舊沒見到老王的身影,猶豫片刻,起身跑了出去。
次日,磅礴的靈壓籠罩全城,四位禁術師同時降臨,封鎖了洙城的四方。
一位中年男子從天而降,他神念一掃,找到了老王的宅院,這裏還有微弱的元氣波動。
中年男子看著空無一人的宅院皺了皺眉,他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躲在街角的王鏡。
“王鏡?”
王鏡顫顫巍巍道:“大人,正是小人。”
“你發現的那個人呢?”
“幾位大人是?”
“我們從國都而來,立刻帶我們找到那個人。”
四人全都是皇室的二階玄武師。
皇室對於寒潭學府的甲級弟子可是格外關注,更何況陳尋是從赤霞,處處和皇室作對,因此陳尋在皇室可是掛上號了,有人曾追查過陳尋的來曆,但是也隻能追溯到楚王府,再往前就查不到了,那將陳尋帶入王府的老王就成了重要目標。
查來查去隻能查到老王是軍隊出身,從哪裏入伍的已經無從考證了,但老王也在國都密探中被列為重點對象了。
王鏡將老王的情報傳到了睦州,立刻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睦州的密探直接上報了皇室,皇室得到情報,派出了五位禁術師,其中兩位都是二階玄武師。
“大人,昨天青州城來了一位大人,驚動了此人,那人跑了。”
跑了?!
方平華目光如電,此人不過是個普通人,能夠跑多遠,這才幾個時辰
“散開找!他跑不了多遠!”
王鏡忽然道:“大人稍等。”
“說。”
“大人,此人不清楚有多少人在追他,必定不敢貿然離開,說不定還在城中!”
方平華心中一動:“說的對,抓到此人你當立大功!”
“一寸寸的用神念掃,此人身上有禁符之類的東西,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是。”
此刻,老王躺在城中的一處民宅中,悠閑的喝著茶,王鏡猜的沒錯,他確實是沒跑,此刻他已經喬裝打扮成了一個中年人,在配合上禁符,一時間難以分辨出他的真實身份。
這個身份不是假的,而是老王親手打造的,在遇到王鏡之前,老王就在洙城偽造了一個身份。
一天時間轉瞬即逝,方平華麵色陰沉的站在一眾密探麵前。
“會不會是人已經跑了?”
方平華瞥了一眼王鏡,王鏡縮了縮頭。
“無妨,我已經傳訊青州城,青州軍已經將附近封鎖,就算是跑也跑不了多遠。”
一直沉默的方一幕道:“可能還在城中,將城裏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挨家挨戶搜,一旦發現躲藏之人立刻格殺,殺不掉的就是此人。”
方平華色變,這方一幕是從國都事變後調來的,據說以前跟著方釗老祖,想不到行事居然如此狠辣。
方平華沉默片刻後說道:“就如此吧,我去城外探查。”
方平華知道事情不會像方一幕說的這樣簡單,說不定到時候城中就會掀起一場大屠殺,他不願意摻和其中,反正人抓到了他也得不到什麽,幹脆出去找,眼不見心不煩。
方平華化作流光飛出洙城,普遍找了一個方向飛去。
飛了沒多遠,他忽然停了下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籠罩心頭,他仿佛被什麽人盯上了。
“什麽人?!”
方平華取出一把玉尺,他可是皇室嫡係,手中掌握著一件禁器。
周圍的溫度快速下降,陣陣寒霧憑空浮現,將其包圍。
方平華手中玉尺散發光芒,形成了八道虛玉尺虛影,虛影橫掃,在空中劃出道道白痕,彰顯著其不俗的威力。
但是無論玉尺如何攻擊,寒霧始終不散,他一咬牙,幹脆將虛影聚合,一道數米長的玉尺虛影仿佛重劍,朝著前方斬下。
嘭!
玉尺打在了什麽東西之上,方平華目露喜色,他心念一轉,原本僅僅散發光芒的玉尺燃起熊熊火焰,將周圍的寒霧驅散,一道身影浮現在眼前。
“陳尋?!”
方平華看著熟悉的麵容脫口而出,他沒有見過陳尋,但是卻看過他的畫像,他當機立斷,玉尺虛影炸裂,散發出滔天火光。
方平華看著玉尺上遍布的裂痕已經顧不得心痛,他要將動靜搞大,將方一幕吸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