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理清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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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上躺了兩天的虞杳,終於理清了腦子裏的那團亂麻;
    夢中那個站在懸崖邊上,一身死寂、或者在大火中不斷掙紮、或在血流成河的死人堆中哀哭斷腸,並苦苦哀求她活下去的女子,是和她同姓同名不同字的——虞窈,小名桃桃,因出生在桃花盛開的季節得此小名。
    虞窈,乃元啟朝神武將軍虞靖飛之長子——虞馳正的嫡幼女,也是虞家兩代唯一的女孩,受寵程度自然不用多說,憑其小名便可窺得一二。
    眼下正直二月末,虞窈因身體不適,便未隨母親和兄長,以及祖母嬸娘這些神武將軍府家眷一起進京,而是留在涼城,打算跟著祖父,父親,以及虞家軍同行。
    誰知,短短幾日後,虞窈不但病情沒有一點好轉,竟毫無征兆的發起高燒,整個人差點兒被燒糊,讓其祖父神武將軍,和其父鎮軍大將軍好一通擔心。
    這不,一場無厘頭的高燒把虞窈燒成了虞杳,腦子裏還多了些詭異莫測的記憶;
    或者說是虞窈的親身經曆吧!
    經過兩天時間的梳理,虞杳把這些記憶歸為虞窈前世的遭遇。
    至於她為何突然來到這個世界,大概也和虞窈脫不了關係吧!
    隻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虞杳隻好默認,並無奈接受眼下的一切。
    好在腦子裏有虞窈的記憶,倒也不怕穿幫。
    至於那些殺戮,以及虞窈的悲慘經曆,虞杳也並未忽視,而且非常認真的梳理一遍;
    得出的結論便是虞家兵權在握,勢頭無兩,引起狗皇帝的猜疑,於是下旨讓虞窈嫁給太子。
    小姑娘大婚後,不但絲毫沒有改變局勢,到最後眼睜睜看著虞家滿門被斬,看著親人的屍首悲痛哭喊……
    畫麵斷斷續續,但憑借著這些殘存片段,虞杳理出了這麽子個故事線。
    至於夢中的那場大火,看周圍的高閣樓台,估計是在宮中!
    而最後虞窈一身死寂站在懸崖邊,回頭哀求虞杳照顧好她的家人,不用想也能知道小姑娘最後的結局!
    不得不說,這確確實實是一場來自皇權的殺戮,是一場英雄的悲哀隕落。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看著眼前的棋盤,虞杳低吟,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悲涼。
    她盯著棋盤上的黑子和白子認真思索一會兒,便把一顆白子後退,瞬間,整個棋局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退既是進,慢即是快!”
    說著,她放下手中的棋子,居高臨下縱觀整個棋局。
    “既然無法改變世道,那就改變自己。”
    說著她纖指一夾,一顆白子完全跳出棋局,成了一個旁觀者。
    “不夠!”
    “袖手旁觀有什麽意思,做執棋者才有趣!”
    “嘩啦……”
    話畢盤翻,油潤飽滿的黑白棋子撒落一地,響聲也驚動了外麵的丫鬟。
    “小姐,可有傷著?”
    春柳疾步進來,一臉擔憂緊張問虞杳。
    看著春柳,虞杳眉頭輕皺一下,而後麵不改色冷冷吩咐;
    “收拾了!”
    “是——”
    不知怎麽的,春柳總覺得小姐看她的眼神兒格外奇怪,說不上討厭,但也沒有往日的喜色,她疑惑滿心,戰戰兢兢蹲在地上收拾棋子,一邊仔細回想最近有沒有做錯什麽……
    直到灑落一地的棋子全部收拾完,春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以為是她家小姐大病初愈心情不佳所致,隨即便悄悄退下,不敢發出任何響動。
    出了房門,春柳才長喘一口氣,並輕拍幾下胸口。
    “這是怎的了?”
    突然,冬麥不知從哪竄出來湊過去問,嚇的心神不寧的春柳一大跳。
    “死丫頭,想嚇死我不成?”
    春柳擰著眉低罵著,伸手就在冬麥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直掐的冬麥呲牙咧嘴。
    “誰惹著你了,竟拿我撒氣!”
    冬麥不服氣,邊揉胳膊邊抱怨。
    “莫要胡說!”
    春柳邊走著邊回頭看了眼主屋,又瞪了眼冬麥。
    “你有沒有覺著,小姐與以往不大一樣了?”
    倆人來到側屋廊下,春柳盯著主屋門口小聲問冬麥。
    “小姐還是小姐,有甚不一樣的?”
    冬麥邊揉胳膊,邊不以為然的翻翻白眼回道。
    “死丫頭,哪有那樣疼!”
    “不過,我總覺得小姐大病一場後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春柳嗲罵了冬麥一聲後,便又皺著眉頭低聲說。
    “小姐病得那樣重,人差點都沒了,能和以前一樣麽?”
    冬麥依舊不把春柳的話當回事兒,總覺得她在胡說八道。
    “你這死丫頭沒心肝,你就沒發現小姐的眼神麽,看一眼我後背直冒冷汗,就像……”
    “就像被什麽盯上一樣,手腳都不敢動彈!”
    “還有,小姐這兩日也不大愛說話,但是一開口,那氣勢比老將軍還嚇人!”
    “還有,小姐剛剛在下棋,突然好像很生氣一般!”
    “還有……”
    “你慢慢兒還有吧,我去忙了!”
    春柳掰著手指頭細數著自認為的虞杳異常之處,冬麥懶得聽她掰扯這些無聊的事,拍拍屁股轉身走人,氣的她站在原地直跺腳。
    “身為丫鬟不盡心伺候小姐,卻躲在此處嚼舌根兒,當心老將軍和老爺揭了你的皮。”
    這時,從側屋出來孔嬤嬤板著臉冷聲斥責春柳,嚇得她趕忙低頭行禮,並白著臉不動。
    要知道,孔嬤嬤可是虞窈的奶娘,管著小院兒裏一切事務,深得虞馳正夫婦信任。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嬤嬤寬恕!”
    春柳嚇得要死,縮著脖子低聲求饒。
    “身為丫鬟就該恪守本分,莫要自討苦吃!”
    孔嬤嬤冷著臉仔細打量她一番,這才冷冷警告。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身為丫鬟,伺候好小姐才是最緊要之事,莫要整日裏想著偷奸耍滑!”
    “是——”
    “下去忙吧!”
    “是——”
    春柳一個蹲禮後,連忙轉身離去,不敢有絲毫耽擱。
    屋內窗前的虞杳,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卻並未放在心上。
    也是,這等小事豈能被她虞杳放在眼中!
    不過,春柳這丫鬟倒是給虞杳提了個醒兒,有些事宜早不宜遲!
    手中握著一指來長,做工考究銀葫蘆吊墜,虞杳心裏琢磨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想到神武將軍虞靖飛,花甲之年依舊鎮守邊關,守護著元啟朝的安寧;
    想到虞馳正這個威嚴又小心翼翼,疼愛女兒入骨的鐵骨漢子;
    想到虞顧北和虞戰南這兩個兄長;
    以及虞望西,虞守東兩個堂兄;
    還有虞家所有疼愛虞窈的親人,最後卻都悲慘而死,虞杳就忍不住憤怒。
    他們不該有這樣的結局!
    英雄不該被這樣對待!
    虞杳緊握手中的銀葫蘆,終於下定決心改變眼下的一切,以及他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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