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管你叫前輩,你管我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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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是玄天至尊當初的那一縷殘魂複蘇了。”蕭楓垂眸,眼底翻湧著幽邃的光。
    青銅殿內殘留的靈氣如驚濤拍岸,震顫著每一寸虛空。
    蕭玄的聲音卻穿透這喧囂,帶著某種超脫塵世的韻律,像是來自亙古,又仿佛近在耳畔,每一個字都在空間中泛起漣漪。
    當年上古大戰,玄天至尊隕落時,一縷殘魂漂泊至此方天地。
    為了存續,這縷殘魂以無上偉力締造出葬地。
    而在瀕死的最後時刻,他毅然決然地親手斬下自身精魄,將其重塑為全新魂魄,也就是如今的蕭玄。
    “走吧,去見見我那位堂弟。”蕭楓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雙手負於身後,踏著殿內尚未消散的血腥味,步伐輕緩。
    斑駁血跡在蕭楓腳下碎裂成齏粉,卻未沾染分毫衣角。
    廟宇門前,古老符文在微光中明滅閃爍,宛如沉睡千年的巨獸睜開了朦朧的眼。
    蕭楓在廟前駐足,抬手輕拂過冰涼的青銅門扉,指尖觸及的瞬間,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撲麵而來。
    那是蕭玄的氣息,卻又混雜著某種淩駕於天地之上的威壓。
    蕭楓伸出手,輕輕一推。
    “哢!”的一聲輕響,厚重的廟門緩緩敞開。
    蕭楓眸光微凝。
    門後氤氳的霧氣如潮水般退散。
    一道修長身影自光塵中浮現,玄色勁裝勾勒出勁瘦腰肢,墨發如瀑垂落肩頭,每一縷發絲都似浸染了星河微光,在空氣中流淌出細碎的熒光。
    熟悉的淩厲氣息撲麵而來,可當那人抬眸時,眉間若隱若現的金色豎紋如神祇烙印,裹挾著足以令天地臣服的威壓,仿佛整片空間都在那道紋路下震顫。
    正是蕭玄!
    亦或者說是玄天至尊!
    “堂兄,多謝你為我護法,這才讓我二魂歸一,徹底完整!”蕭玄或者說玄天至尊微笑著開口說話,熟悉的麵容上泛著陌生的神性光輝,琥珀色瞳孔裏仿佛藏著星河運轉。
    “無妨,小事而已。”蕭楓神色平靜,盤膝而坐,目光緊緊盯著玄天至尊,開口說道:“不知道,接下來你又會是誰。”
    “嗬嗬嗬……”玄天至尊仰頭發出一陣爽朗的長笑,眉心處金色豎紋隨之明滅閃爍,“之後我仍舊是你的堂弟蕭玄。”他抬手虛握,掌心浮現出一團混沌色光團,“本體記憶浩瀚如星海,他還需水磨工夫慢慢消化,方能真正魂魄交融。”
    “原來如此。”蕭楓微微頷首,指節無意識輕叩膝蓋,發出規律的聲響。
    “在此之後,我仍舊是你的堂弟。好了,敘舊暫告一段落,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吧。”玄天至尊收起笑容,眉間金色豎紋微微發亮,周身氣息沉穩而內斂。
    “好,我正有此意,我也更喜歡這種開門見山的交流方式。”蕭楓唇角勾起一抹從容的笑意,目光坦蕩如淵,忽然大大方方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既然堂弟重獲新生,總不能讓我白忙一場?”
    話音落下時,蕭楓周身靈力流轉自然,沒有半分遮掩或試探的意味。
    “這……”玄天至尊微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眉間金紋泛起柔和光暈,“這有些不像是我記憶中的堂兄啊。”
    說罷,這位至尊殘魂無奈地搖了搖頭。
    “放心吧,如此救命之恩,我自然不會忘懷。”玄天至尊抬手虛點,眉間金紋泛起微光,真誠地說道,“隻是我如今殘魂未複,實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寶物,不過倒是有一些當年所修行的法門能與堂兄分享。”
    “修行法門?”蕭楓眉梢微挑,眼底掠過一抹興味,“倒真有件事想問問堂弟,聽聞至尊傳承包羅萬象,你融合的記憶中有沒有能將《不死涅槃經》與《三光經》合二為一的《神荒寶典》?”
    “抱歉堂兄,我這裏並沒有。”玄天至尊眉間金紋微微黯淡,遺憾搖頭,抬手輕輕一歎,“《神荒寶典》哪怕在上界也是最頂級的傳承之一,那是傳承自荒古時代的頂尖宗門鎮教聖典。那宗門以混沌為基,執掌三光本源,其聖子聖女方能窺見一二殘章。莫說如今的殘魂之軀,便是我全盛之時,也不過聽過!不過倒有另一門修行法門,或許你會用得上。”
    蕭楓眸光驟然銳利,來了興趣:“哦?說來聽聽。”
    “身外化身之法。”玄天至尊掌心騰起金色光霧,一卷鐫刻古老符文的玉簡從中徐徐浮現,流轉的靈光將殿內映得忽明忽暗,“以靈識分魂,塑就第二具軀體,進可攻敵,退可保命。”
    聽到這四個字,蕭楓周身氣息猛地一頓。
    盯著玉簡上若隱若現的符文,蕭楓喉結微動,旋即伸手穩穩接過。
    指尖觸及玉簡的刹那,冰涼觸感混雜著磅礴信息流湧入識海,“靈蛻化形訣”五個鎏金大字在意識深處轟然炸開。
    蕭楓當即閉目,沉浸感悟。
    不多時,蕭楓便洞悉了這功法的奧妙。
    原來,這是一本天階上品的身外化身之法,能夠將自身神魂巧妙地一分為多,而後寄托於寶物之上,化作身外化身。
    這些身外化身不僅能自主修煉,更神奇的是,寶物品質越高,化身的悟性與根骨便越超凡入聖。
    片刻後,蕭楓緩緩睜開眼眸,眸中靈光如星子躍動,倒映著玉簡上尚未消散的符文,“原來如此,這功法著實精妙,我之後的計劃,也該順勢調整一番了。”
    “堂兄之後還有別的計劃?”玄天至尊饒有興致地挑眉,眉間金紋隨話音泛起微光,仿佛蟄伏的神獸睜開了眼。
    “那是自然。”蕭楓笑著點了點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儲物戒邊緣,坦蕩迎上對方探究的目光,開門見山道:“前輩,能否幫我一個忙?”
    玄天至尊剛要開口,卻被‘前輩’二字刺得神色微僵,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眉間金紋也跟著顫了顫,“堂、堂兄,還是喚我蕭玄吧,你這麽叫,我渾身不自在。”
    蕭楓卻笑著擺擺手,眼底閃過狡黠:“一碼歸一碼!我都想好了,打今兒起,咱倆各論各的!我敬你前世至尊身份,喚你前輩。你念我年長,喊我聲哥!”
    玄天至尊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仰頭發出一陣爽朗大笑,周身威壓都化作和煦金光:“好!就依堂兄所言!”
    說罷,他抬手虛引,殿內符文應聲而亮,故意拖著長調模仿蕭楓的口吻:“堂兄有什麽需要前輩我幫助的,但說無妨!”說罷,還衝蕭楓擠了擠眼睛,眉間金紋也跟著俏皮地閃爍了兩下。
    “不知以你如今的傳承與記憶,可有辦法複原此物?”蕭楓屈指輕彈,殘破的荒古聖鼎嗡鳴著懸浮半空,細密裂痕間滲出黯淡金光。
    緊接著,一塊刻滿古老紋路的荒古神金也隨之浮現,正是先前蕭楓從白骨天魔那裏搶來的那塊。
    “一件殘缺的上品神兵?”玄天至尊玄天至尊目光如炬,眉間金紋驟然暴漲。
    話音未落,他抬手輕揮,掌心騰起九色真火,宛如開天辟地的烈焰瞬間將神金包裹。
    轟的一聲爆響,神金在高溫下化作液態金流,順著聖鼎裂痕蜿蜒注入。
    烈焰翻湧間,符文如遊龍般在鼎身遊走。
    不過呼吸之間,聖鼎表麵的裂痕盡數消失,反而浮現出更繁複的天道紋絡,整座青銅殿都因這股新生的威壓而震顫。
    “成了。”玄天至尊指尖輕叩鼎身,聽著清脆鳴響,目光突然變得銳利,饒有興致問道:“堂兄,你該不會是打算以這鼎為日後身外化身的憑依之物?”
    “正有此意。”蕭楓神色坦然,毫不猶豫地點頭,笑道:“以這等至寶為載體,身外化身必能發揮出驚人威力。”
    “好,那我便助堂兄一臂之力。”
    玄天至尊大笑一聲,正要結印施展秘法,目光卻突然定格在蕭楓手腕上盤繞的紅蛇。
    他眉間金紋劇烈震顫,聲音裏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是你?”
    盡管隻是殘魂之軀,他依舊一眼看穿了紅蛇的真實來曆。
    “沒想到啊,還是被你發現了。”紅月猩紅的豎瞳映著殿內符文微光,蛇身如流霞般舒展,吐著信子悠悠滑至半空,聲音裹著陳年酒釀般的慵懶調侃,尾音拖得綿長:“嗯,老朋友,看來你比我還要狼狽啊。”
    “嗬嗬,的確有些狼狽,不過好歹還攥著一線生機。”
    玄天至尊苦笑一聲,眉間金紋黯淡幾分,似是想起往昔種種。
    他忽而轉頭望向蕭楓,恍然道:“原來你身上帶著紅月,難怪,難怪你能在那個時候察覺到我的不同尋常。”
    “你這可猜錯了。”紅月慵懶地盤成虛影,蛇尾隨意晃動帶起流光,“我與他結識,還是在他入了三光學院之後。”
    “竟是如此?”玄天至尊眸光微震,眼中閃過訝異之色。不過轉瞬他便收斂情緒,掌心騰起九色真火,符文在殿內瘋狂遊走:“罷了,陳年舊賬暫且擱下。我這殘魂維係不了多久,得抓緊時間,這便助堂兄先煉製化身!”
    “多謝前輩!”蕭楓抱拳頷首,周身氣息驟然翻湧。他屈指輕觸鼎身,磅礴靈力如潮水般注入,荒古聖鼎嗡鳴震顫,表麵紋路迸發璀璨金光。
    緊接著,蕭楓掌心猛地按向眉心,額間青筋暴起,牙關緊咬,豆大的汗珠順著下頜墜落。
    刹那間,虛空劇烈扭曲,一縷裹挾著紫芒的虛幻光影自蕭楓心口緩緩浮現。
    那光影時而凝聚成人形輪廓,時而化作遊絲般的魂火,正是蕭楓強行剝離出的部分元神,絲絲縷縷的靈識還在與本體撕扯糾纏,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起!”玄天至尊暴喝一聲,周身金紋暴漲如烈日,九色真火裹挾著他殘存的本源之力,如狂龍般衝天而起。
    蕭楓的元神在烈焰中扭曲翻湧,發出細微的嘶吼,卻在兩人合力牽引下,如歸巢的倦鳥般緩緩沉入荒古聖鼎。
    刹那間,鼎身符文迸發刺目光芒,那縷元神竟在鼎內化作半透明的人形輪廓,似器靈般與聖鼎產生共鳴。
    真火再度沸騰,溫度攀升至極致,將鼎身燒得通體赤紅。
    赤紅的金屬液體在火焰中流淌重組,開始勾勒出清晰的軀體輪廓。
    與此同時,蕭楓盤膝而坐,周身靈力瘋狂運轉,剛剛習得的《靈蛻化形訣》在經脈中飛速流轉,每運轉一個周天,便有一道流光自他體內射出,精準地注入正在成型的身外化身。
    二者相輔相成,殿內符文瘋狂閃爍,靈氣如漩渦般匯聚,整個空間都因這股磅礴力量而劇烈震顫。
    ……
    十餘日轉瞬即逝,葬地邊緣,彌漫的死氣如同厚重的帷幕。
    天雲子緊閉的雙眼微微顫動,緩緩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毫無生氣的灰蒙世界,死寂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機。
    他猛地一震,眼中滿是驚愕,如同凝固的冰棱。嘴唇微微顫抖,話語帶著不可置信從喉間溢出:“這……這是何處?我不是與那畫如仙老女人拚得個同歸於盡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