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人在哪兒？”
    “動車站。”
    “馬上給我回來！”
    “先去趟BJ。”
    “你去BJ幹什麽？”
    “辦事。”
    “你還能辦什麽事！？”
    “嘟嘟嘟嘟……”
    寧畢書掛斷從三叔家裏打過來的電話，走過安檢，和穆善明進了候車廳。
    穆善明很想問問寧畢書關於他三叔的事情，畢竟那麽老大的一個企業家，了解一下也不虧。
    可眼下寧畢書的氣場實在有點生人勿進的嚇人。
    就是那種很純粹的，老子的命不重要，那其他人的命也都一樣無所鳥謂。
    這就很叫人膽寒啊。
    港片裏戴頭套的悍匪也沒這樣的。
    寧畢書一言不發，隻是翻出某博，默默地看著上麵罵人的網友。
    然後安安靜靜，先充了個VIP，接著又給後台發解禁申請：我已經充了一年的會員，再不給我解開，就上XX部網站投訴。給你們半個小時時間處理。現在開始倒計時。
    發完看了眼手機時間，就閉上眼，靜靜等待。
    穆善明看看寧畢書，感覺周遭的氣壓憋得慌。
    她站起身，給郭晨打了個電話，嗬斥道：“你那條X博刪了沒？”
    “我幹嘛要刪？”手機那頭，郭晨振振有詞，“我又沒說什麽，全都是客觀的影像和圖片，難道我造假了嗎？還是汙蔑誹謗他了？我隻是轉述了當時在酒店和派出所裏的客觀情況，沒有做任何的事實判斷和評價，他要告就去告我的那些粉絲嘛，跟我有什麽關係？”
    穆善明咬牙切齒，壓低聲音道：
    “你是不是傻？他現在欠債上千萬，根本就不想活了。你現在招惹他，他拉你墊背你怎麽辦？惹急了他，他幹脆不還錢，我們律所怎麽辦？”
    郭晨那頭愣了愣，總算是反應過來一點了。可還是嘴硬：“那就讓他早點去死嘛！我踏馬又沒損失！再說字是老呂簽的，我大不了換個律所。我才多少點股份？”
    穆善明聽呆了。
    這個郭晨，之前想當這個合夥人，都巴不得給呂學謙舔鉤子了。
    今天他又吃的什麽藥，居然也變得這麽硬氣？
    這個世界全瘋透了吧？
    穆善明直摸額頭。
    她連連深呼吸，讓自己千萬冷靜下來。
    這些人不想活，她可還有美好的夢想和人生。
    她還想財富自由，抓緊包個18歲的大學生玩幾年，再去環遊世界，玩到四五十歲，最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修個山村別墅，自己養魚養雞，在冬天有太陽的時候坐在院子裏看看書，夏天的晚上找三五好友在家裏的院子搞點燒烤……
    人生這麽美好，我才不想跟這些瘋子一起死！
    “那隨便你。”穆善明壓著火氣，沉聲說道，“你待會兒先到，馬上把公證處的趙處長請出來，讓他把章也帶出來，我們今天把事辦完，剩下的事情我不管了。寧畢書就算跑了，我也沒辦法。你要盯就盯著他，你不想去我也就當不知道。”
    郭晨那頭沉默幾秒，說道：“我會盯著他的。”
    穆善明嗯了一聲，轉身遠遠朝寧畢書那邊看了眼，掛掉了電話。
    ……
    半個小時後，寧畢書睜開眼，拿起手機點開X博。
    編了一條消息，然後很順利就發了上去。
    原本被禁言3天的號，這就解開了。
    “一群賤貨。”寧畢書微微獰笑。
    穆善明走過來，輕聲對他說道：“車要到了。”
    “嗯。”寧畢書點點頭。
    然後又低頭繼續敲了一條：“我這人不記仇，因為以前沒辦法，隻能強迫自己把仇人全都忘了。但以後不這樣了。因為馬上就有辦法了。給各位在評論區裏罵過我的人，一次向我道歉的機會。24小時內跟我說句對不起，我就原諒你們。不然我就要向法院挨個起訴了。
    你們這群智障，那踏馬是老子的女朋友和丈母娘！郭晨那個吃屎的傻逼，真就他說什麽你們就信啊？還有那幾個說開我盲盒的家夥，不好意思，幾位朋友，人生的剩餘時間裏，我們恐怕要牢牢綁在一起了。別刪，別逃。這回不分高下，隻決生死。”
    發送出去，轉頭就問穆善明：
    “穆律師，有人在X博上開我的盒，這個單子，你們接不接？”
    穆善明新說鬼才接你這種人的案子啊，連忙假裝歉意道：“寧先生，我們律所一般隻處理財務糾紛這一類的案子，你這種名譽糾紛的……”
    “沒事。”寧畢書很幹脆，“我就隨便問問，你們不接，我就換一家。”
    穆善明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寧畢書站起身，徑直朝著已經在動的隊伍走去。
    穆善明跟上去，一邊說道：“我可以給您介紹比較擅長這方麵案子的律師。”
    寧畢書卻沒理她這話，默默刷了身份證，走過閘機口。
    走到樓梯下麵的站台，才忽然問穆善明：“穆律師，要是我兜裏有一個億的現金，這些開我盒子的傻逼又正好有一定級別，那你覺得我告贏的機會大不大？”
    穆善明一怔，弱弱地反問道：“您說的一定級別是……”
    “就是你理解的那個一定級別。”寧畢書道，“能在幾分鍾內就把我的信息全挖出來的，你覺得會是一般人嗎？”
    穆善明神色一變，“您既然知道，那幹嘛還非要……”
    寧畢書一笑，淡淡背書：“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楚興陳勝王，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天街踏盡公卿骨，內庫燒為錦繡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造反有理，革命無罪，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嗡~~~~
    遠處的動車，呼嘯著疾馳而至。
    冬日的風冷，從站台上撲麵而來。
    穆善明額頭前垂下的幾撮留海，在冷風中輕輕擺動。
    她目瞪口呆看著寧畢書，腦子裏也隻剩下“嗡~~”的長鳴。
    穆善明想不通，這世上怎麽會有人這麽勇猛。
    他明明看起來那麽普通，卻又那麽自信。
    原來一個人什麽都不在乎了的樣子，就是這個樣子……
    無欲則剛。
    他真的硬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