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寧總破費了。”
    “感謝黃教授賞光啊。”
    晚上8點半，夜風輕拂，寧畢書一行人走出酒店。
    黃道賢喝得微醺，和寧畢書說了一整頓飯的話，像是要把過去幾十年沒說的，全都一次性彌補回來。隻不過兩個人實在也沒有什麽共同話題，隻能很泛泛地從國內股市聊到國際局勢，又從國際局勢聊到產業發展，最後才談到黃道賢的科研專業。
    不算意外，是搞計算機相關學科的。以他的年齡，也算是踩上的時代的風口。後來通過寧曉紅的牽線，又漸漸和X州不少醫院合作，轉做醫療和智能領域的交叉項目。
    總之名堂很大，寧畢書這個經管專業畢業的萬金油文科生，對黃道賢幹的事，是黃道賢稍微講得深入和具體一點，就一點都聽不懂了。
    不過好在桌上除了祁梓豪外，其他人也都聽不懂。
    於是在寧畢書和黃道賢閑聊的過程中，幾個女人又強開了另一個話題。
    主要圍繞蕭洮洮展開。
    在寧畢書拿出手機裏的照片，發到“寧國公府”的家族群裏後，這個話題在飯桌上的熱度，更是直達巔峰。
    一直聊到此時吃完出門，寧曉紅還在沒完沒了。
    “這長得跟明星一樣，你守不守得住啊？”
    寧畢書對這位姑媽好無語。
    看這狗問題問得，怎麽長得漂亮就必須公用是嗎？
    “關係存續時間內，誰敢碰她一下，我開直播，強行割掉那個男人的老二，再把他爸媽叫過來，讓他們親眼看著我，把那玩意兒炒熟了拿去喂狗，夠不夠？”
    寧畢書沒好氣地白寧曉紅一眼。
    寧曉紅當場就不吭聲了，隻是不停地扭頭看黃道賢。
    黃道賢則假裝沒看見，一邊邀請寧畢書和畢桂芬上車，黃清清則帶著老公、孩子和她不懂事的院長媽媽，兩輛車子，直奔王府錦繡嘉園。
    半個多小時後，兩輛車駛入王府錦繡嘉園東正門的氣派小區大門。
    寧畢書這時才知道，正門原來在這個位置。
    黃道賢打著方向盤，笑著說：“這邊我和你二姨平時也經常來這裏，沒事就到你三叔家裏做做客。他家小區這裏頭有個遊泳館，不對外開放，平時人很少。我有時候沒事就過來遊個泳，你三叔把他家門禁卡都給了我一張。”
    寧畢書微微點頭。
    小區裏有個遊泳館，不是什麽值得稀罕的事。可在寧畢書聽來，黃道賢這句很稀鬆平常的話裏，折射的卻是錢人之間，資源交換和共享的輕易和便捷。
    “做人還是得努力往上爬啊，爬得越高，越容易爬得更高。”
    黃道賢隨口道：“爬得越高，掉下來也越慘啊。”
    “是嗎？”寧畢書一笑，“一般來說，不花樣作死的話，根本掉不下來吧？”
    黃道賢微微一怔，咧咧嘴，不接這話了。
    沒一會兒，黃道賢熟門熟路把車子開到12號樓的地下車庫。
    這邊的車位因為住戶太少，已經嚴重資源過剩。
    兩輛車裏的人都下來後，寧畢書就前麵帶路，不多時就到了16號樓。
    一群人烏泱泱坐上電梯，徑直來到6樓。
    黃清清看著寧畢書掏出兩串七八把鑰匙，試了一串，發現不對，又改試另一串上的鑰匙，門鎖便哢嚓一聲，寧畢書隨即推門而入。
    進門後寧畢書把門邊入戶燈的開關一開。
    屋內亮起燈光的刹那，黃清清和畢桂芬一齊發出一聲：“哇~！”
    還沒搬進家具的房子，顯得無比空曠。
    這哇的一聲，回蕩在屋子裏，完全就是金錢的聲音。
    畢桂芬激動擠了，挽住寧畢書的手，不住地搖晃。
    幾個人一邊往裏走，黃清清四處張望，又對祁梓豪道：“你看，這麽大，以後有二胎、有三胎都住得下。”
    祁梓豪當然懂黃主任的意思，卻隻能苦笑：“一千萬啊，買不起啊！”
    黃清清道：“現在隻用四百萬了，畢書哥，是吧？”
    “嗯。”寧畢書點點頭。
    祁梓豪無語對黃清清道：“四百萬又不是四百塊，再說這邊這麽遠，開車過來都要半個多鍾頭。”
    黃清清抱著孩子，不滿地說：“你平時也就周末回來，通勤時間對你來說又不重要。”
    祁梓豪這就不想繼續說了。
    “這是幾室幾廳啊？九室兩廳是吧？”黃道賢沒搭理女兒和女婿，反正都嫁出去了，他不想攙和他們小家的事，似乎顯得對這邊的房子也挺有興趣，嘀咕道，“四百萬……”
    剛剛在股市賺的錢，好像是有地方可以花了。
    寧曉紅也微微點頭，似乎有這個意向：“都跌了一半還多了，現在買進來，差不多再跌也跌不到哪裏去了吧？我給阿榮打個電話……”
    腦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直接就拿起手機，給寧國榮打了過去。
    寧國榮那頭接到寧曉紅的電話，一聽寧曉紅說現在全家都在寧畢書的“新家”裏，頓時眉頭就皺得跟被人打了倆耳光一樣。
    寧國榮是真的不想去，可架不住寧曉紅嗷嗷催，而且就隔著這麽點路，居然連借口都找不到，就隻要把葉啟慧也拉上，兩口子有難同當。
    “你姐她有病啊？”葉啟慧恨得牙癢癢。
    出門後，不住地跟寧國榮抱怨。
    寧畢書掏800萬在這邊買兩套房，讓她感覺簡直比吃了蒼蠅還惡心，“你家這個侄子，是不是在跟我們裝逼？顯得他厲害怎麽的？阿前工作的事被他影響了，我都還沒跟他算賬呢！”
    就這麽抱怨了一路。
    可一走到16座，在樓下電梯前按下門鈴，樓上的人把電梯門禁一開，葉啟慧不一會兒上了樓，立馬就又露出滿臉的笑容：“哎呀~！畢書，好好好！有出息！有出息！太好了！”
    滿臉真誠，先狠狠誇了寧畢書幾句，又拉住畢桂芬的手，一臉心疼道：“阿芬啊，你這下總算是熬出頭了啊。你看看你，嘖嘖，這幾年過成這樣。你這個頭發，得染一染啊……”
    Balabala，立馬就把寧曉紅搞出的尷尬氣氛給弄沒了。
    寧國榮也嘻嘻哈哈，走到寧畢書跟前，拍拍寧畢書的肩膀，笑眯眯道：“怎麽過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你打算什麽時候搬進來啊？”
    “盡快吧。”
    寧畢書道，“明天讓清清跟我媽去買幾件家具，再找家政過來，再做個衛生。”
    “哦，行，行。”寧國榮笑嘻嘻地不住點頭，可忽然緊接著，又冷不丁來了一句，“那樓下那個，你那個律師女朋友，也明天一起搬進來是吧？”
    “什麽女朋友？”正在和祁梓豪冷戰的黃清清，突然就轉過頭來。
    “啊？你們不知道嗎？”寧國榮一臉驚訝，“就樓下啊，畢書不是買下來，給他女朋友住了嗎？畢書沒跟你們說嗎？”
    滿屋子人，瞬間全部齊刷刷，七八雙眼睛，都盯在了寧畢書身上。
    寧畢書看看寧國榮，嗬嗬一笑。
    我草，偷襲我？
    但既然被揭發了，他幹脆也不裝了，說道：“嗯，對，女朋友。”
    黃清清驚訝道：“金陵那個，還在讀書的嗎？”
    寧國榮道：“不是啊，樓下那個年紀和阿書差不多大的。”
    寧曉紅突然就叫起來：“那這不就是小三嘛！畢書，你到底搞什麽啊？”
    “什麽我搞什麽？我沒搞什麽啊？”寧畢書好笑道，“我多找一個女朋友，有問題嗎？”
    “不是……你就這麽理直氣壯嗎？”黃清清質問道。
    “不然呢？我該給誰磕一個嗎？大家你情我願，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寧畢書沒好氣道，“我們自己的事情，你激動個屁啊？”
    “清清，少說兩句！”黃道賢也眉頭一皺，又對寧畢書道，“沒事，沒事，自己過自己的。你顧得過來就行。”
    “黃道賢？”寧曉紅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喊了全名。
    黃道賢這時卻一點也不甘示弱。
    他麵色不悅地說：“你手伸那麽長幹嘛？你侄子自己家的事，輪得到你管七管八的嗎？”
    寧曉紅一愣，直接來了句：“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黃清清也轉頭問祁梓豪：“你覺得畢書哥是不是很過分？”
    祁梓豪看看寧畢書，一臉無辜：“跟我有什麽關係？”
    寧畢書看著這一家子撕逼，又看看始作俑者寧國榮，心說真是造孽，好端端地過來看看房子，結果被寧曉紅召喚來這根攪屎棍……
    “阿書……”畢桂芬這時輕輕拉了拉寧畢書，小聲問道，“那你兩個女朋友，她們兩個不會打架啊？”
    “放心好了，根本都碰不上，我三叔別繼續出賣我就行了。”寧畢書笑道，“你不用擔心這些，你就等著抱孫子就行了。”
    畢桂芬一聽，頓時對寧畢書買兩套房的怨念就不存在了。
    原來是買給兒媳婦……
    哦，不是……
    是小老婆的啊！
    小老婆好啊！
    小老婆……
    還是個律師？
    “她現在人在哪裏？”畢桂芬滿眼歡欣地指了指地板——也就是樓下。
    寧畢書道：“你別急，她要是明天搬進來，你們每天進進出出的，總能遇上的嘛。那你要不要明天就搬進來？”
    “好啊！”畢桂芬道，“那你是跟我住，還是去樓下跟她住啊？要不我和她一起住吧，你這間房子這麽大，我晚上一個人睡，我怕我都睡不著……”
    寧畢書笑道：“你把燈打開啊。”
    “那一晚上要多少電？”
    “這邊一年的物業費都要五萬，還缺這點電費？”
    “多少物業費？”
    “五萬。”
    畢桂芬倒吸一口涼氣，差點要暈過去。
    ……
    房子沒什麽好看的。
    黃清清一家子在這裏冷戰了片刻，就轉移戰場，去寧國榮家搓麻將了。反正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周末，連祁梓豪這個營區機關裏的科長都不用上班。
    寧畢書則找了個借口，就先帶畢桂芬回了家。
    晚上10點出頭，寧畢書把畢桂芬送到老破小家外，叮囑她明天有事就聯係黃清清，不管是買家具還是搬家，讓黃清清幫忙代勞就行。說完也不在家裏待著，背上雙肩包，就離開了這套有著30多年房齡，連牆體都微微開裂的老商品房。
    這破屋子，他是一天也不想再多住了。
    別說什麽感情不感情的……
    感情早踏馬破裂得跟這房子的牆縫一樣，連補都補不了了！
    背著雙肩包，寧畢書不一會兒就到了穆善明落腳的酒店房間門前。
    砰砰兩下，敲響房門。
    過了一會兒，穆善明從裏麵打開門，看著寧畢書，露出柔情的微笑。
    “你怎麽又回來了？”
    “怕你一個人睡不著啊。”
    寧畢書走進房間，把門一關。
    穆善明很自然地環住他的脖子，笑道：“你來了我才睡不著了。”
    寧畢書把臉貼上去問：“那你是想睡還是不想睡？”
    “你臉上都是油……”穆善明把他輕輕一推，“你先去洗澡。”
    寧畢書一笑，放開了她。
    不過並沒有直接往衛生間裏走，而是走到擺著電腦和材料的小桌前，把書包往邊上的沙發上一扔，低頭看了眼穆善明的工作進展。
    小桌邊上，還扔著一個金拱門的外賣袋子，寧畢書問道：“你晚上就吃這啊？”
    穆善明道：“這種連鎖快餐店的食品品控最好，能最有效地預防水土不服，保證明天起來不會拉肚子。再說也挺好吃啊，又方便，我又不想出門。”
    “辛苦了。”寧畢書摟住她，揉了揉她的肩膀。
    穆善明把身子靠在他懷裏，小聲說道：“你以後對我多點良心，我就不會那麽辛苦了。”說著又摸了摸寧畢書的肚子，吐槽道：“肚子大死了，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