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說她會砍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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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麽來什麽。
    我提心吊膽一晚上,終究還是看到了白小纖的大砍刀。
    白小纖眼裏突突噴著火,一腳蹬在小方桌上,腳尖一掃,踹翻了桌上放著羊肉串的盤子。
    “媽的,黑我?!”
    白小纖近乎咆哮般的怒吼。
    四人一塊兒眨巴眼,看著砍刀有點楞,顯然沒想到這麽一女神級的姑娘說話這麽噪。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金鏈漢子,要不說領導終究是領導,綜合素質格外高。
    金鏈漢子把血玉揣進上衣口袋裏,抱頭貓腰就往一邊兒閃,嘴裏發出了最高指示。
    “看戲呢?幹她呀!”
    紅綠燈們被一嗓子喊醒,呼啦一下圍住了白小纖。
    我知道白小纖生猛,可一女打三男,我還是怕白小纖招架不住。
    我摸手機,準備報警。
    “張一凡,你敢報警我連你一塊兒砍。”
    白小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衝我吼了一嗓子。
    又來了。
    這娘們兒翻臉比翻書還快。
    砍砍砍,砍你妹啊,咱倆是統一戰線啊!
    白小纖無情我不能無義,我順手抄起屁股底下的板凳準備加入戰團,然後戰鬥就結束了。
    是的,我找武器的功夫,世界已經和平了。
    白小纖抽起桌子上的砍刀,刀鋒橫掃,推向紅綠燈,仨人齊刷刷後退。
    紅燈小子慢了一步,白小纖單腳一蹬桌子,整個人淩空飛起,另一腳狠狠踹在他胸口上。
    踹飛!
    白小纖輕落地,手裏砍刀橫推剁向綠燈小子,綠燈小子低頭躲過,白小纖左拳狠狠砸在他臉上。
    綠燈小子捂臉倒地,流出一注鼻血,白小纖再跟上,帆布鞋狠狠跺在他腦袋上,又是一聲慘叫。
    我猛然打了一個機靈,這變態真狠!
    “你……你別過來,過來我可喊人了……”
    黃燈小子小碎步後退,
    “你喊呀。”
    白小纖單手提刀,笑靨如花,歪頭扮萌。
    黃燈小子退到牆邊兒,退無可退。
    白小纖大砍刀狠狠跺在牆上,撕拉一聲,刀鋒距離黃燈小子耳邊不過一厘米,在牆上留了一個刀印子。
    “媽,我害怕……”
    黃燈小子兩腿一彎,蹲地上抱頭哭。
    “別惡心我。”
    白小纖皺眉。
    砰!
    又是一腳踹在了黃燈小子腦袋上。
    世界和平了。
    “erfect!”
    白小纖衝我眨巴眨巴眼,豎起一個大拇指,馬尾辮在身後一晃一晃。
    其實……她真挺好看的……
    “兄弟們,撐住,我去找人!”
    金鏈漢子臨危不亂,衝著手下潰兵們招呼一聲轉身就奔摩托車跑,與我擦肩而過。
    我伸腳一墊。
    金鏈漢子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我一腳把他踩住。
    “我們是一夥兒的。”
    我低頭,很認真的對金鏈漢子說。
    金鏈漢子躺在地上,眨巴眨巴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白小纖套著帆布鞋的小腳丫緊隨而至,又是一輪暴風驟雨的猛跺,血花朵朵中,金鏈漢子開始滿地亂爬,抱頭喊救命。
    我有點於心不忍。
    這不虐俘嘛。
    二戰咱可是盟國,也簽過《日內瓦公約》的。
    白小纖打累了,氣喘籲籲坐下來,樂了。
    “救命?報警不?給你電話?”
    她從兜裏掏出手機,塞給金鏈漢子,金鏈漢子血彩斑斕的臉上一副淒惶神情。
    “報警吧,求你。”
    白小纖抿嘴,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
    金鏈漢子坐地上,更可憐巴巴的搖頭。
    “不敢吧?”
    白小纖一聲冷笑。
    金鏈漢子點頭。
    “誰不知道火車站旁的五隻老鼠裏你王德龍是老大!坑蒙拐騙偷你哪樣少幹了?!警察來了,我打人最多拘留,你算算你自己有多少案底兒,抖擻出來夠你在裏頭吃幾年的?”
    白小纖開始坐在小板凳上,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掰著手指頭跟金鏈漢子聊天兒,左手砍刀敲著桌沿,發出噠噠的輕響。
    翻手之間,遊刃有餘。
    我又一次聽明白了。
    這幾個人加上上次的金毛小子都是在火車站邊兒上搞敲詐的小團夥,怪不得上次金毛在派出所裏對白小纖言聽計從,想來也是怕被白小纖揭案底吧。
    “血玉是我花錢買的,我給了你們錢,你們黑我東西,是你們的錯。”
    白小纖打完人,開始講道理,一副在身體和道德上同時摧垮對手的架勢。
    金鏈漢子繼續點頭。
    “現在物歸原主吧,血玉給我。”
    白小纖伸手。
    金鏈漢子沉默,看得出來,他還是舍不得。
    “那我報警?”
    白小纖晃晃手機。
    金鏈漢子慢騰騰掏出那塊紅玉,塞到白小纖手裏。
    戰爭結束了。
    “走吧。”
    白小纖嫵媚一笑,美的驚心動魄。
    四個人慢騰騰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攙扶著朝摩托車那邊挪。
    白小纖皺眉。
    “回來。”
    四個人應聲停下,轉身,動作整齊劃一。
    “把自己飯錢結了。”
    我瞅著胖老板窩在門口一臉幹笑,一聽要結賬,風一般拎著計算器過來,劈裏啪啦開始算賬,乖巧的一言不發。
    真是個精明的買賣人。
    金鏈漢子掏錢買了單,臨走盯著白小纖看了一眼,目露凶光。
    “士可殺不可辱,做人留一線,姑娘,這次過了。”
    我有時候真挺佩服這幫流氓的,明明黑人錢、吃白食,挨頓暴打,完了還能扯句文言文,妄圖找點麵子。
    “你也配叫士?”
    白小纖坐在小板凳上,翻了個白眼,扔了句反問句。
    解氣!
    四人爬上摩托車,滿臉不服氣的離開。
    夜幕下,燒烤攤再次安靜下來。
    白小纖一臉疲倦的坐在那裏,安靜的把那塊血玉放進口袋裏,怔怔的坐了一分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低頭看表,快一點了。
    “結賬走人?”
    我問她。
    她回神驚醒,怔怔的點頭,嘴巴抿在一起,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樣文靜,毫無之前的狠戾。
    胖老板算賬,我買單,他接錢,低眉順眼沒一句廢話。
    “我說她會砍人吧。”
    我逗他。
    “真服了。”
    胖老板點頭,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送你會家?”
    白小纖還坐在小板凳上發愣,我輕聲問她。
    三更半夜,我真不放心她自己回家,即便她如此彪悍。
    或許這就是一個男人的本能反應吧。
    她乖巧的點頭。
    我推了自行車過來,她安靜的坐在車後座上,抱著我的腰,發絲撩撥著我的後背,癢癢的。
    路燈將我們身影拉長,而後匯在一起。
    “張一凡,你說為什麽世界上總是這麽多壞人呢?”
    她突然問我,傻傻的。
    “善與惡總是不可分吧,就像生與死。”
    我斟酌詞匯,回答她,像一個哲人。
    “你說世界上有好人嗎?”
    “當然。”
    我很確定的回答。
    “我是好人嗎?”
    她突然問。
    “應該……算吧……”
    我有點遲疑,很不確定,敷衍著。
    如果變態也算好人,那就算吧。
    她聽出了我的猶豫,指甲掐進我肉裏。
    死疼!
    之後我們繼續前行,自行車嘩啦啦的響聲不絕於耳。
    “張一凡,你車鏈子該上油了。”
    “恩。”
    “張一凡,你車鈴鐺該換了。”
    “恩。”
    “張一凡……”
    “閉嘴!”
    我好心好意帶她回家,她又開始泛起傲嬌病。
    那一刻我們頻率出奇的一致,她手握砍刀滿街追殺的形象在我心中愈來愈模糊。
    “對了,你家在哪兒?”
    我和她第二次見麵,卻還不知道她家住址。
    “明山花園。”她說。
    我險些咬破自己舌頭。
    “哪兒?”
    我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明山花園。”
    她又重複一遍。
    我頭暈目眩,雷擊似的一聲尖叫。
    “你他媽住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