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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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纖一頭紮進臥室,再也沒了動靜。
    我傻呆呆坐著,看著金蛋發愣,直到這孩子吃完了早餐肚子撐的滾圓,我才草草收拾了餐桌。
    那天上午我整個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讓滿心想慫恿我陪玩的胖娃討了個沒趣。
    胖娃陪我坐在沙發上,抱著蓮藕似的小胳膊,一臉鄙視。
    “我媽打個架把你嚇成這樣?”
    胖娃一臉不樂意。
    “你媽哪裏是打架,分明是殺人了。”
    想到那雙血糊糊的高跟鞋,我忍不住還是一哆嗦。
    我本良民,真受不了這種驚嚇。
    “打架哪有不殺人的。”
    胖娃一臉不在乎。
    我驚訝的看著胖娃足足一分鍾,然後歎了口氣,完全被這熊孩子奇葩的思維折服了。
    原來在他們的眼裏,打架就等於……殺人。
    你說我整天都在和一些什麽妖魔鬼怪打交道。
    我揉揉太陽穴,頭疼的厲害。
    我愣神的功夫,胖娃從我口袋裏掏出手機,自己找出《熊出沒》,看了起來,爽朗的童音笑聲很快在別墅內回蕩起來。
    我恍恍惚惚坐著,一上午飛速而過,胖娃看完第二十二集的時候,時間恰好是十一點了,白小纖始終沒從臥室裏出來。
    胖娃關掉動畫片把手機遞給我,我掃了一眼,再次石化。
    這孩子用我手機看了一上午動畫片,愣是沒連wifi,全跑的我流量!
    我看看流量提示,一個多g全沒了!
    我一個月工資那點錢,大半花在給我媽買藥上了,小半應付吃喝玩樂,這孩子還給我來個雪上加霜!
    “你為啥不連wifi?”
    我黑著臉問他。
    “wifi是啥?”
    胖娃一臉天真無邪。
    “當我沒說。”
    你會殺人,你會放火,你他媽不會連wifi?!
    我徹底瘋了。
    白小纖是在我即將暴走的時候走出來的,腳下換了一雙藍色高跟鞋子,看起來格外清爽大方,沒了之前的血跡,一切恢複如常。
    “幹嘛苦著臉跟楊白勞似的?”
    白小纖看我臉色不好,皺眉問我。
    “你兒子把我流量用超了。”
    我晃晃手機。
    “活該。”
    白小纖翻個白眼兒,金蛋衝著白小纖豎起大拇指,一副狼狽為奸的德行。
    “下午去哪兒?”
    白小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疲倦,心事重重的問我。
    “送我回去吧,一天沒見我媽了。”
    老太太腿腳不靈便,我真不放心。
    “恩,我送你回去。”
    白小纖意外的沒留我,拿著車鑰匙往外走。
    胖娃蹲在沙發上沒動,我跟著白小纖出了門,上車回家。
    車裏就我們倆人,白小纖落下半截窗戶,讓山風灌進來,涼颼颼的。
    白小纖開車,我沉默著,我希望白小纖給我說說昨晚的事兒,可他一直沒有開口。
    我不是修閉口禪的,終於憋不出了。
    “白小纖,昨晚我給你打電話……”
    我一句話說的吞吞吐吐,白小纖皺眉扭頭看我一眼。
    “恩?”
    “我……我聽到一聲槍響,還有李鍋子說話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說了出來。
    “然後呢?”
    白小纖給我扔過一句反問句,臉色平靜的嚇人。
    “然後……我想問你……是不是殺人了……”
    我察言觀色,小心斟酌詞句,小心地問。
    “我沒殺人。”
    她說。
    我鬆了一口氣。
    “人是鍋子叔殺的。”
    我瘋了。
    那他媽不一樣嗎?!
    “你沒出差吧?”
    “沒有。”
    我隨口一問,沒想著她說實話,可她很意外的承認了。
    “我給你說過八手折花?”
    她突然問我。
    “說過。”
    我點頭。
    當然說過,就是在金蛋破石而出,一手殺掉五名殺手的那個晚上,她告訴我,這些火力凶猛的殺手來自一個名叫八手折花的殺手組織,帶頭的是一個老山民。
    那晚上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我都忘不了。
    “我被八手折花盯上了。”
    她淡淡的說。
    “什麽?”
    我是小老百姓臭文青,對她們業內的行話有點不熟。
    “八手折花之所以能成為業內前五的殺手組織,一是因為它們行動專業,技術過硬,更多的一點是口碑好信譽好,接單之後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會完成顧客的要求。”
    今天白小纖似乎很有耐心,慢條斯理給我解釋著,專業名詞聽起來讓我恍惚覺得這不是什麽殺手組織,更像一個皇冠信譽的淘寶店鋪,貨到付款七天退貨全國包郵一樣,一套一套的……
    “然後你被盯上了?”
    我不傻,聽明白了八成。
    “我被盯上了,八手折花的人一定會一次一次出現,直到我死為止。”
    白小纖後半句話說的陰森森的,死字兒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帶著一絲怒意。
    “誰……雇的他們?”
    我幹巴巴的問,一想到今後我或許還要陪著白小纖被自動步槍掃射,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也想知道。”
    白小纖搖頭苦笑。
    “昨天鍋子叔查到了八手折花在本市的一個據點,我們是晚上摸過去的,就在你給我打電話的那個時間,人抓到了,可話卻什麽也不說,老山民調教手下挺有門道,鍋子叔覺得再問也沒什麽意思,留活口又不好,索性殺了。”
    索性殺了!
    白小纖說出來如此輕鬆,如此自然,落在我耳朵裏好似炸雷一樣,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往車門兒邊上靠了靠,轉念又覺得這個動作有些見外,屁股又挪回了原來的位置。
    “為什麽?”
    我想知道原因。
    “大概……為了金蛋吧。”
    她輕聲說,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惆悵。
    “張一凡,今後兩年,或許還會遇到很多這樣的事情,你還願意做我男朋友麽?”
    她看著我,突然問我。
    “很危險嗎?”
    我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問她。
    “應該有吧。”
    她回答的很幹脆。
    “你覺得這時候我還走得開嗎?”
    我甩給她一個反問句。
    其實我想說,白小纖,如果有危險,那就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吧。
    我臉皮薄,沒說出口。
    難怪我單身到二十六歲,單身狗總是有原因的。
    “張一凡,你走不開了,我冤魂不散。”
    白小纖笑了,今天難得露出明媚的笑容。
    真美。
    “昨天打電話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想起她昨晚的掩飾,問她。
    “怕你報警唄。”
    她撇撇嘴,滿臉嘲諷相。
    我也樂了。
    我們第一次在kfc見麵相親,她拔刀砍人,就是我報的警。
    她還記著呢。
    時間真快,一個月的時間,滄海桑田。
    “昨天和老情人約會感覺如何?”
    她突然問我和林婷。
    “被捉奸,感覺不錯,金大豪被你兒子揍怕了,差不多要有心理陰影了。”
    我是一個樂於自嘲的人。
    “對了,林婷後天結婚,當初給我發了請柬,我想帶你一起去。”
    想到那份燙手的請柬,又是一陣頭大,眼巴巴看著白小纖。
    “好。”
    幾乎不假思索的,白小纖點頭答應下來。
    “穿漂亮點兒,別給我丟人。”
    我眨巴眨巴眼兒,沉默了五秒鍾,不要臉的憋出一句來。
    “從來都是你給我丟人,我什麽時候給你丟過人?”
    白小纖甩給我一個倍兒幽怨的眼神兒,看的我神魂顛倒,我仔細想了想,確實無可辯駁。
    從來都是白小纖在幫我,我似乎真的從沒幫過她什麽。
    我們像老夫老妻一樣互相膈應著,中間的那層隔閡越來越模糊。
    我接受了她的暴力、神秘與不可測,她接受了我的平凡與謹小慎微。
    我們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卻如此奇妙的相遇。
    幸福總是來得這樣突如其然,另人措不及防。